翌日。
冉昕一睁眼,回想起昨晚深夜emo,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事谈什么人生没意义,好中二。
被窝里的脚趾都蜷起来,拉起被子盖住脸,冉昕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叶矜玦聊天。
下此决心的第一秒,冉昕瞥了眼微信。
第二秒,点开叶矜玦头像。
本来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到他真的发了朋友圈。
他分享了一首歌,毛不易的《爱啊》,时间是凌晨一点。
“无人时才敢”
“默写你的名字”
“只为人前也好”
“扮作旧相识”
大中午的,冉昕眼眶发酸,一滴泪从眼睛里直直地掉下来。
她吃惊地仰了仰头,心想最近未免太多愁善感。
难道叶矜玦的一举一动,对她的影响这么深?
正准备搜索爱上一个人的表现,冉昕忽然意识到什么,掀开空调被瞥了眼身下。
一滩红色印记刺入眼底。
……果然是,生理期。
冉昕心底哀嚎一声,把该死的影响情绪的性.激素痛骂了一遍,然后认命地爬起来换床单。
在冉昕往水里洒彩漂粉时,余木樨起床来洗漱。
“哎呀,弄床上啦?”余木樨提醒,“得用冷水泡,不然洗不掉。”
冉昕点头,想起她昨晚说的事:“爬山是下午是吧?”
余木樨陪她参加了广播社和辩论社活动,她也得按照约定陪余木樨去登山社。
两个人愁容满面地对视一眼。
余木樨刷着牙,含糊不清地说:“我当时怎么就被忽悠报了个登山社,老胳膊老腿的还得去爬山。”
冉昕搅散彩漂粉,拧开水龙头冲掉手上泡沫:“那你能不能退啊?”一想到要爬山腿都开始幻疼。
“emmm……”余木樨不好意思地说,“爬到山顶的人可以领奖品,最差也有个保温杯。”
冉昕嘴角抽了抽:“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报登山社了。”
余木樨说:“你放心,不是社团成员也可以领,这活动拉了赞助。”
冉昕倒不是在意这个:“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需要保温杯。”
“那就当出门散散心嘛,好不容易周末,最近又凉快下来了。”
“都听你的。”冉昕本来也没想爽约,只是对余木樨对赠品的执着感到钦佩。
“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她甩了甩手上的水,“为了保温杯。”
含着牙刷出拳:“冲啊。”
……
“冲、冲不动了。”
余木樨撑着路上捡的树枝,腿肚子都在发颤:“说好的照顾新人,爬个小山呢?”她嗓子都哑了,像在水里泡过,头发丝都黏在脸颊上,“这山,哪里小了啊?”
冉昕扶着膝盖喘气,望了眼枝头咸鸭蛋似的夕阳,赞同地嗯了声,没力气说别的话。
大部队已经把她们甩开一段距离,老社员有说有笑,显然没把这小土坡当回事。
冉昕第一次觉得自己像废物,半途而废也没什么不好。
她站在树荫下歇了会儿,郑重问余木樨:“你确定,很想要那个保温杯?”
余木樨面露纠结之色,犹豫了好一会儿,对冉昕说:“要不我自己上去,拿到奖品再下来跟你汇合?”
“……”
冉昕在舍命陪君子和保住狗命之间挣扎了一会儿,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擦了擦:“那我就在这儿等你,你加油。”
“行。”余木樨看了眼前后,“你别乱跑,前面应该没几步了,我马上回来。”
“放心吧。”冉昕挥了挥手,拧开带上来的矿泉水,灌了几大口。
余木樨拄着树枝,坚强地跟上了大部队。
冉昕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见她确实还有体力,放下心,收回目光,掏出手机。
运动后她有些耳鸣,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社交平台,nasa分享了一组太空照片,南环星云正在两千光年外垂死表演,而她在这座小土坡,听着一声又一声将尽的蝉鸣,仿佛也要断了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苟延残喘的身体恢复平静,忽然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以为是余木樨回来了,抬起头问:“这么快?保温杯啥样的我看……陆之言?”
有段时间没见,陆之言好像晒黑了些,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像体育生,对着冉昕露出惊喜神色。
“你也来爬山?”
“嗯。”冉昕抬手挡了挡太阳。
“一个人?”
“和我舍友。”冉昕仰着头说,“我在这儿等她下来。”
“你不继续了?”
“爬不动了。”
陆之言身旁还有几个同伴,见此情景纷纷露出笑意。
“不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嘛?”有人笑着推了推陆之言。
后者挠头:“我们专业的大学霸,冉昕。”
然后又对冉昕说:“这几个都是我朋友。”
冉昕点了点下巴:“你们好。”
她和陆之言就没那么熟,也没打算跟他朋友多说什么,但陆之言的朋友并不这么觉得。
“都到这里了,就这么放弃啦?”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戏谑道,“实在爬不动,让陆之言背你上去吧,还是山顶的风景更好。”
冉昕扶着石头的手僵了僵,她能接受玩笑,但不能接受陌生人的玩笑。
偏偏她长相又柔顺,总有人觉得她好说话。
瞥了那人一眼,冉昕没吭声,低头继续玩手机。
男生却因为被无视,面色沉下来,咕哝了句:“装什么逼啊。”
其他人都是他朋友,自然也向着他。
“走了走了。”
“就快到山顶了,别跟不相干的人废话。”
“不会是网上那种登山媛吧,拍过照片就开始修图,回头发个朋友圈。”
“谁知道呢?”
几人嘀咕声不大不小,冉昕都能听得到,她掀了掀眼睑,也没理。说好听点是懒得搭理,说难听点,她有自知之明,她就一个人,打不过他们。
要是能一个打十个,也不会忍。
这种莫名其妙的恶意,她并不是第一次领教。
陆之言停在原地,脸色也不太好,同伴在前方喊他,他挥了挥手,走到冉昕身旁,犹豫了一会儿:“不好意思,他们性格比较直。”
冉昕本来已经把情绪压下去了,听到他这句话,眼皮一跳,到底没忍住:“我爬不爬完,”她瞥向陆之言,不解地说,“关他们什么事啊?”
“就是,”陆之言附和了声,抬头朝远方喊,“屁话怎么那么多?”
已经走远的同伴回过头:“?”
陆之言翻了个白眼,没再管他们。
冉昕还以为他会继续替朋友解释,没想到他会站自己这边,本来准备再怼他几句,一下卡带了。
陆之言转回头,对上冉昕愣住的神情,噗嗤一声笑出来。
冉昕茫然:“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陆之言说,“冉昕,你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