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曦晨人若其名,温暖,明媚,宛若黎明后的微光,在他们整个系统属于叔圈天菜级别的存在。
这是余家傲从初见他之后对他的评价,但是再明媚动人的人也有乌云毕日的时候,余家傲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他穿着靳函给他买好挂在柜子里的那套深绿色西装裤—衬衫套装,身姿显得格外挺拔。别的不说,光那双大长腿,快将余家傲的魂儿勾了去。
余家傲怕若恼了他,所以只能跟在他身后默默欣赏他那近乎完美的身段。两人沿着不知名的河谷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两人都又累又渴,想到次日还要去赶集,余家傲准备糊弄一点随便当晚餐。
蒋曦晨从冰箱里拿了奶茶,用刀挖了出来,分了一半给余家傲,两人纯粹拿冻住的奶茶当冰棍吃。
“宝儿,我们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拉肚子。”余家傲口齿不清道。
蒋曦晨刮他一眼,说应该不至于,还说自己喜欢听余家傲叫师叔。
余家傲闻言,愣住了,半晌才问,“你什么意思?当我是小辈,不当我是伴侣,是吗?”
蒋曦晨眼神清明,没了先前的空洞,看着他良久才说,“小屁孩,你懂什么?这叫情调,情调!什么宝宝、宝贝的多俗气。”
“哼,你不想我跟你前男友对你有类似的称呼就说。”余家傲说完,拉长了脸起身去做饭。
蒋曦晨看着他梗着脖子的样子,舌头舔着牙槽骨半晌才起身,缓步过去,双手插兜,立在他身侧,有些生硬地说:“这样,我道歉。”
“为什么?”
“我道歉,我错了。”蒋曦晨再次舔了舔牙槽骨,心中有些无奈,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懂得见好就收。
“您道歉?道什么歉?您哪里能有错?您是师叔,您是长辈,对了也是对了,错了也是对了。”余家傲“啃”地一声将菜刀扎到菜板上,转头,面对着蒋曦晨,声音由强渐弱,最后眼角起了泪花,“您寂寞了,就给我一点好脸色,前男友回来了,我就显得多余了。”
“继续!”蒋曦晨见状,并没有打算哄眼前的人,因为他还不了解余家傲的性子,准确地说,在感情方面,他自己也不懂,也还不会处理,只是一直在尝试。
“您是情场老手,跟谁发生关系都能面不改色地全身而退。但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心安吗?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我作为晚辈,仰慕您,缠着您,是觉得师叔您这个人有底线,但是,是我想错了,您没有,您甚至连心都没有。”余家傲哭了,眼眶熊红。
“继续说,捡难听的说,不必顾虑我是长辈,我们之间既然有了肌肤之亲,那就是平等的。”蒋曦晨抬手示意,因为他不想跟靳函曾经那样,两个人把什么都藏在心里。
“好!”余家傲快要被眼前之人气疯了。“既然我只是您寂寞时候泄欲的工具,那就没有必要勉强,我就当——”
“就当什么?”蒋曦晨声音冷了三分,插在裤兜中的手早已捏成了拳。这小子,真是给了台阶都不下,还犟上了。
“就当出门没看黄历,被狗咬了。”
蒋曦晨点头,抿唇,仰头看了看屋顶。屋顶是白石灰粉刷,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想找个东西,泄愤。最后,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缓了片刻,搓了搓,才说:“接下来我说,你不要插嘴,做的到吗?”
余家傲没有应。
蒋曦晨抬手抓了抓他的发顶,努力挤出一丝笑,说:“家傲,第一,自从收到信,我沉浸在自己的负面情绪里忽视了你的感受,这是第一个对不起。第二,靳函这封信,还有圣华的说辞,显得太过统一了,倒是让我觉得有假。我一直不说话,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虽然不确定,但我觉得有人在故意将我们往死胡同引。关于这件事情,我没有第一时间说出疑虑,跟你商量,这是第二个对不起。第三,关于称呼,我承认,我有点避讳宝贝、宝宝之类的称呼,但那是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不想想其他人,我想跟你之间有个特别的称呼。这件事情,我们本可以提前约定好,是我考虑不周,这是第三个对不起。第四,虽然开始是你主动,但我也是从犯,我必须承认我对你有好感。既然有感觉,就应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我没有明确表态,让你没有安全感,对不起。第五,我得给自己争辩一下,我不是什么情场老手,我也不是抓着谁就跟人发生关系,我只谈过靳函一个男朋友,从捅破那层窗户纸到分手,不足半年。所以,其实我也什么都不懂,对不起。”
“好,成年人的爱情,我喜欢!前四个我接受,但是第五个,你老实交代,跟他有过几次那个。”余家傲问完,盯着蒋曦晨的眼睛,生怕他撒谎。
蒋曦晨抿唇,眼神没敢躲避,因为他深深地明白信任的重要性。“就三四次吧。”他说。
“到底几次?”
蒋曦晨捏住余家傲竖着的指头,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咬着唇半晌才说,“那看要怎么算,你一晚还要我三四次呢。”
余家傲这才满意点头,“我明白了!下一个坦白局,既然你俩是亲兄弟,你们这于伦理不合,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会想不开吗?会丢下我吗?”
“不会,以靳函的性子,如果我俩的关系不合伦理,他会跟罪魁祸首靳隋年决裂,但很显然没有。所以,我觉得不是,他们父子俩只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我们后续得查。圣华也被靳隋年给骗了。”
“简直就是ELS套娃。”余家傲吐槽,“那你那日送他走的时候还是那么深情地看着他,他也深情地看着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不敢!”蒋曦晨握着余家傲的指尖亲了亲,总算将人哄好。
“世上还有您不敢的事情?”
“有贼心没贼胆。”蒋曦晨笑着在余家傲额头上抬指弹了弹,眼角的皱纹化成好看的月牙状。看得余家傲眼睛都直了。
“师叔你倒是诚实的很。”余家傲翻一个白眼,揪了揪蒋曦晨的耳朵。
“家里有个小老虎,我哪敢造次。”蒋曦晨说着用鼻子碰了碰余家傲的鼻子,笑得大白牙都龇了出来。
两个人重归于好,蒋曦晨提议去镇上吃烤肉。
余家傲觉得他想去见老情人。
蒋曦晨说新情人很好,老情人终是旧人,休要再提。
余家傲没敢再造次,两人便开车去了镇上。
镇子虽小,但比沁城还繁华。蒋曦晨一打听才知道这个镇附近的碧瑶山上试验资源丰富,镇上光科考试验站就十多个。
吹着晚风,撸着串,喝着啤酒,品着人间烟火,足够治愈一生。
蒋曦晨觉得自己来对了,事情能不能查清不说,到的这些地方都很养人。
但是,事情的走向并不能尽向料想的那样发展。他收到消息,靳函课题组的人跟当地的流氓起了冲突,人被扣了起来。魏锡山说让蒋曦晨便宜行事,尽快救人。
蒋曦晨将手机信息递给余家傲看,余家傲看完,将手中的烤肉钳扔到了桌上,骂一声“他大爷!”。
“走吧!去救你的情敌!”蒋曦晨开口笑着揶揄他。
“师叔——”余家傲嗔他一眼。
事情的起因是当地地痞流氓吃掉了靳函他们试验站的牛,一帮学生去找他们理论,直接被扣下了。靳函跑去救人也被扣下了。
蒋曦晨打电话问了肖克了解那些地痞流氓的背景。
肖克笑着说,“那都是你祖宗”。
蒋曦晨曾经逃亡的时候来过边城,他自然明白肖克的意思,那些都是以前MNC的旧部,当年清洗的时候逃出来“占山为王”。“师兄,那就是说,我们可以试着和平解决,实在不行,就以江湖规矩来?”
“靳函是靳隋年的孩子,他们哪个不认识,都敢扣,那就只能按照江湖规矩来了。”
“师兄在附近有多少人,给我借些。”蒋曦晨脸皮很厚,其实他也是没办法,那些老祖宗的能力他领教过,云清寒就死于他们之手。
“不多,我让他们便衣去找你,救了人就走,不要扩大矛盾。”肖克说。
蒋曦晨应下,然后等了十来分钟,肖克的人便到了,还带了地图来。几人一合计,便决定由蒋曦晨带人去挑衅,引起对方注意,余家傲带着几个人绕到后面去救人。救人成功后以烟花升空为信号。
蒋曦晨去的时候敞着衬衫扣子,大半个胸肌放在外面,提着根棍子拽地跟二五八万似的说:“叫你们老大出来。”
对方的小弟们耻笑蒋曦晨带着那么几个人,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老子就是天,快叫你们老大出来。”
“哪儿来的小白脸,滚!”
“你真有眼光,普天之下,就你楚爷爷我,长得最好看。你这么说是嫉妒爷爷的美貌。”
肖克的几个手下差点被蒋曦晨的说辞给笑死。
“噗嗤!”有人没小心笑出声来。
“笑屁。”蒋曦晨白他一眼,继续开启表演模式。
“爷,时间到了,来硬的。”这时有人提醒蒋曦晨。
蒋曦晨点头,瞬间收了嬉皮笑脸的模式,一棍就放倒了两个。“按江湖规矩来,开干!”他说。
蒋曦晨用的是MNC的绝招,拳拳致命。虽然肖克说不要扩大,但他没有收到烟花信号,他怕靳函死。
蒋曦晨几人赶到的时候余家傲他们也刚到,“救人!”蒋曦晨朝大家递一个眼神。
对方认得蒋曦晨等人的招数,便在周围围着,也不散去。
“走!”试验站的人数全之后,蒋曦晨朝空中开了枪,他率先开路,余家傲断后,对方的人破天荒地没有再纠缠,而是自动让开一条道儿。
人群中有人说“他是雨曦吧?”
有人说“应该是雨曦的孩子。”
蒋曦晨听得清,但他没敢停留,因为他身后有很多人的性命。
一帮人到了试验站之后才松了口气。肖克的人埋怨说“你们怎么若上他们了?他们一直是跟当地老百姓井水不犯河水的。”
靳函说是对方太过分,吃了他们好多试验材料。
众人哑然。
蒋曦晨喘着粗气,叉着腰觑着靳函说:“大哥,你多大了?小孩子吗?你能搞得过他们?MNM都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招若他们干什么?”
“我听大师兄说你是读过博士的,你知道那些试验材料不是随便就能吃的。我那头牛6万呢,6万,我才测了十来个参数。”人群里有个小师妹开始嚷嚷。
“毕师妹!”随着靳函清冷的声音,小丫头闭了嘴。
“你这敞着膀子准备勾引谁呢?”靳函到是关注点在别处。
蒋曦晨闻言,面露尴尬,拢了拢衣领,自顾自地说,“我觉得挺帅的,不然怎么吓到他们?”
“用实力,明明有实力,为何要搞那么浮夸?”靳函说着将自己的防晒服扔给了蒋曦晨,“穿上,搞那么性感小心带坏我的师弟师妹!”
“谢谢!”蒋曦晨扯着嘴角,将那件防晒服捏在手里搓了又搓,最后还是套到了身上。
果然,大事上还得是老情人有用,老情人才能搞得住他。余家傲觉得嘴里有点酸,肠胃不舒服,他这样自欺欺人地想。
“那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先走?”肖克的几个人看了看腕表,说还有别的任务。
“那谢谢你们,有空请你们撸串。”蒋曦晨说着送他们出了试验站。
送走了客人,靳函让师弟师妹们先休息了。房间里只剩蒋曦晨、余家傲、靳函三人。
靳函又挨了蒋曦晨一顿说落。
“还说!”蒋曦晨一直在“叨叨”不停,靳函大概是受不了他了,冲上去捧着他的脸强吻。
蒋曦晨这才闭嘴。
蒋曦晨推开靳函,擦了擦嘴角,看一眼依旧一脸震惊的余家傲,咬牙道:“我就知道你又联合圣华搞我。就那么想做我大哥吗?什么意思啊你?”
“他是怕我对你兴师问罪,不过谎言拙劣了点。”余家傲阴沉着脸,走过来,将蒋曦晨拉到身后,然后对靳函一字一顿地说,“前辈,一个谎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大可不必为了让我放心而大费周章。假装是他大哥,你怕不是变态吧!”
靳函倒是笑了,点头,“我承认我变态,但我要真想争,你不一定能赢。还有,我是不是他大哥,检测报告说了算,靳隋年当年搞丢过我好几次,他怕他那个神经病老婆发疯,所以没敢吱声,父辈们没有人能证明我不是当年那个孩子。”靳函说着将一个快递扔到了余家傲面前。
空气中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
原来,确实有那么回事儿。但是,该来的总会来,蒋曦晨闭目深呼吸片刻,从余家傲面前拿起那份检测报告,拆开了。
无血缘关系。
当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人要有先来后到,你想追他就排队去吧!”余家傲拉起蒋曦晨,直接往外走。
“曦晨,今天谢谢你们,路上小心!”靳函嘴贱道。
等上了车,两人回山中小屋的路上,余家傲依旧气鼓鼓地。
“好了,这样我就对他也无愧了,不是挺好的吗?”蒋曦晨开口哄他。
“他看你的眼神着实算不上清白,我得防着他。”余家傲说着抽了两张纸递给蒋曦晨,“他今天亲了你的脸,擦擦!”
蒋曦晨轻笑一声,接了纸巾,从门窝里摸了一瓶水出来,撒了点,擦了好几次,献宝似的递向开车的余家傲说,“看看,擦干净了,全在这上面了。”
“扔掉!”
“好好好——”蒋曦晨赶紧将纸巾折起来,扔到了窗外。探究道,“呐,这件事情咱就算过去了?”
余家傲这才满意地点头。
本以为事情会有所进展,但这么看来,依旧止步不前,更让人担忧的是,不管楚客还是靳隋年,似乎都在撒谎,但具体在掩盖什么,谁也不知。蒋曦晨想着这事儿,心情有点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