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划掉的啊?这也太没有道德了。”沈九月为这位不知名人士伸张正义道。
季泽缘默默地垂着头没有说话,心想:正常人一般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应该是自己回来划掉的吧。
是因为什么呢?
季泽缘陷入了沉思,本就平淡暗沉的心情被这句被划掉的话牵动,变得沉郁悲伤。
沈九月默然地观察着沉寂的季泽缘。
餐厅光线昏暗,映照得季泽缘的脸色晦暗不明,配合她那总是微蹙的眉头,浑然天成了一种忧郁的气质。
“季总,之前我有看过一则有关于你的新闻,有些……私密,说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是真的吗?”沈九月托着下巴,眨巴着眼问道。
季泽缘抬眸睨了她一眼,有些不客气地说:“沈小姐,这和你有关系吗?”
被这么直挺挺地冲了一句,沈九月诧异一愣。
季泽缘这是有情绪了?
以往季泽缘在沈九月面前展露的样子,虽说不出多么温和,但都算得上宁静,给人一种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感觉。
更不像是会为这样一句简单的询问动辄生气的人。
沈九月默默思索着,季泽缘已经重又低下了头,恢复平日的冷淡模样。
“那我可以这样问吗?”沈九月重整语言“季总,你现在单身吗?”
季泽缘重又抬眼看她,还未开口,沈九月便抢嘴补了一句:“季总,这很有关系,这对我很重要。”
气氛沉凝了几秒,季泽缘表情别扭,不情不愿地回答道:“嗯。”
沈九月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调调都变得轻盈了:“季总有考虑过未来找什么样的伴侣吗?”
说完她满含期待地盯着季泽缘,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季泽缘凝眸看她,徐徐开口:“没有,我是独身主义,终身不婚不育。”
沈九月:……
沈九月无奈撇嘴:“季总,你今天算是来给我赔罪的吧,怎么说话老这么冲人呢?”
季泽缘淡然回答:“抱歉,我以为我只是在正常回答你的问题。”
这话说得也没错,沈九月为自己被季泽缘冲得无语,但找不出她话中的错误而感到扼腕。
菜品陆续上齐,饭香浓郁,沈九月暂且噤声认真吃饭。
动筷子前,季泽缘先拍了一张照片,拍完她还仔细确认了沈九月没有入镜,才把照片发送给了章林恩。
“我吃饭了,你吃了吗?”
消息刚发出就收到了回复:“还没。”
“你一个人吃吗?”
季泽缘回复道:“嗯,吃饭给我拍张照,别再随便应付去吃速食。”
“嗯。”
“不过你真的是一个人吃吗?”
季泽缘嘴角微翘,心想:这回我可检查过照片,没有其他人入镜,你问几遍都是一个人。
“你一个人点这么多菜?”
章林恩这莫名仔细的脑回路令季泽缘忍俊不禁。
“看着都挺好吃的,不小心都点了。”
思忖了片刻,季泽缘把这一行字删去了,以章林恩缜密的思维,这样一看就是糊弄人的话肯定骗不过她。
“本来是和合作方一起吃,刚点好菜她就临时有事走了。”
对面的沈九月看着忙着敲击手机的季泽缘,情不自禁问道:“季总在回谁的消息呢,笑得这么开心?”
季泽缘抬头,笑容微敛,淡然敷衍道:“工作。”
沈九月:……
什么工作还需要分享吃饭的照片?
这次章林恩回复得比较慢,大约过了五分钟才回道:“看着不错,下次我也来尝尝。”
季泽缘淡笑回复:“离得太远了,好餐厅哪里都有,不用特地过来,你要是想尝一尝,我把这里的厨师聘回家里做给你吃。”
“太麻烦了,我也没那么馋。”
沈九月机械地进食,感觉吃进嘴里的美食都味同嚼蜡。
为了从这窒息的氛围中喘口气,沈九月站起身道:“季总,我去一下卫生间。”
季泽缘头都没抬地“嗯”了一声,沈九月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裹着面罩离开了隔间。
时近正午,餐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沈九月小心翼翼地避开人流来到了卫生间。
沈九月疲惫地撑在洗手台前,发了五分钟的呆,直到身旁有人走过不小心蹭到她,她才茫然回神。
算了吧,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沈九月这样想着,打开水龙头洗了把手,心情舒畅了许多。
回去时的步子都变得轻盈,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路人。
撞到的是一名身材偏高、约莫三十多岁男人,男人身后的同伴个头较为矮小,也更为年轻,看上去大约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沈九月被撞地往后退了两步,她低着头刚要道歉,男人却已经大声嚷嚷地吵了起来:“没长眼睛吗?会不会走路啊?”
忍一时风平浪静,沈九月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她可不想在这和路人吵架被人认出来。
“实在抱歉,给你造成麻烦了。”沈九月道。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但此人依旧不依不饶,甚至开始动手推搡起沈九月,边推边道:“你就这道歉态度?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这摆明是来找事的,虽然沈九月尽可能想要息事宁人,但耐不住恶人找茬,她即刻收起温顺的态度,悄然打量起面前的人。
男人似乎是个阿尔法,信息素张扬释放,毫不收敛,显然是有意为之。
而他身后的同伴看上去似乎没有被男人的信息素影响,可能是个贝塔,或者是和他结印的伴侣,从两人不太亲密的社交距离判断下来,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沈九月是极优欧米伽,信息素完全可以压制平常普通的阿尔法和欧米伽。
“让开。”沈九月不客气地压声道。
说话的同时她开始释放压制信息素,男人刹那间变了脸色,哆嗦着开口:“切,今……今天就放过你!”
说罢便转身落荒而逃,沈九月稍松一口气,忽而“砰”的一声,她猛然抬头,刚才那男人倒在了地上。
季泽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前方,她神情冷漠地一脚踩着男人胸口,一只手拽着男人同伴的衣领。
“把照片拿出来。”季泽缘冷声道,极优阿尔法的压制信息素肆意释放,迫使所有路过的人都退出了五米开外。
男人脸色惨白,浑身抽搐着粗暴地大喊:“蠢货,快给她!”
同行的人被吓得直发颤,忙交出了胸口的微型相机。
季泽缘接了过来,而后毫不犹豫地将那微型相机扔在了地上,用脚踩了个稀碎。
“滚。”季泽缘抬起脚,松开手放开了两人,两人忙不迭地趔趔趄趄地跑离了。
沈九月讶然地目睹了这一切,震惊地说不出话。
季泽缘却好似无事发生一般,淡然地瞥了沈九月,道:“走吧。”
沈九月哑然地点了点头。
走出餐厅时,沈九月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偷瞥着季泽缘,好奇地问:“季总,你怎么出来了呀,是来找我的吗?”
季泽缘平淡解释道:“你出来得有点久,我以为你被人认出来拦在外面了。”
沈九月心里流过一股暖意,光速将方才“算了吧”的想法抛之脑后。
“前面正好有过山车诶,我们一起去玩吧。”沈九月指着远处正在运行中的过山车。
季泽缘沿着她的指尖看去,响彻云霄的哀号声如海浪般一波接一波地连绵迭起。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过山车不远处的一个老旧建筑吸引,那是一个拍大头贴的自助拍照亭。
“这个地方……”季泽缘恍惚地看向别处,喃喃道“我好像来过。”
沈九月疑惑地看着驻足原地,神情变幻的季泽缘,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肩膀,问:“季总,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沈九月的声音打破了季泽缘的冥想,她收回目光,也将思绪收了回来。
“没,走吧。”季泽缘敛眉道。
时间过得很快,没玩几个设施,就已经时至三点。
“季总,今天玩得很开心,希望……”沈九月欲言又止,她本想说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同你一块出来,但思索片刻,又觉得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按照季泽缘的性格很可能会说“不了”这种败坏气氛的话。
“希望你也和我一样开心。”沈九月笑道,说罢她摘下了面罩,露出绝美的容颜。
季泽缘皱着眉不明所以。
周围很快便有人认出了沈九月,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季总做好明天上头条的准备了吗?”沈九月狡黠一笑,季泽缘展眉不语。
路人们围拥了上来,人虽不多,但也足够将出去的口堵得水泄不通了。
沈九月的经纪人将将赶到,目见眼前这人满为患的一幕,差点没气得昏过去,保安们急忙上前维护住现场秩序。
季泽缘没有再做停留,转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但她没有立刻离开游乐园,而是折返回了方才那家徽菜店。
季泽缘站在店门前,远望着那自助拍照亭,她拿出手机,从名为“与章林恩”的文件夹里翻出许久未看的相册。
从五岁到十九岁,几乎包含了她与章林恩所有的回忆。
在国外每一个孤独、煎熬的晚上,季泽缘都会翻看这些相片,以至于米娅都脸熟了从未见过的章林恩。
季泽缘翻找排查着每一张照片,最后从十四岁的相册文件夹里找到了这熟悉的场景。
模糊的过山车,刚粉刷过还未变旧的拍照亭。
下面还有她和章林恩的大头贴合照、坐在旋转木马的双人座上,季泽缘正在捏章林恩的脸颊,还有用红色水笔在墙上留下的扭曲字迹。
深层的回忆渐渐翻涌,转瞬间四周的场景都在记忆中有了倒影。
季泽缘身子发软,心痛到近乎无法呼吸。
她转身走进徽菜店,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店内没有客人。
季泽缘进门时,坐班的两名店员正起身想招呼,看见她的一瞬间愣住了,较大年纪的那位店员问:“客人,您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季泽缘眼眶发红,她合了合眼,忍住欲哭的情绪,礼貌询问:“我很喜欢这里的菜品,我想在这里墙上留言,可以吗?”
店员反应了两秒,忙笑说:“当然可以,您想在哪里留啊?来我们这里的客人都可爱在我们店里留言了。”
说着店员就为季泽缘拿来了几支油性笔,有蓝色、黑色,还有红色。
季泽缘拿走了那支红色的油性笔,礼貌地答谢:“谢谢。”
而后季泽缘走进方才吃饭的隔间,没一会儿写好了,她将笔归还给店员后,径直离开了店内。
年轻店员在季泽缘走后,好奇地道:“你说她写了什么啊?都走了这么久还跑回来留言。”
年长店员也颇为好奇,她用胳膊肘杵了杵年轻店员,道:“看看去。”
两人怀揣着好奇的心掀开了隔层的布帘,只见原先墙壁上那句被黑笔划掉的留言之上多了一句用鲜红油笔写下的新的祝福。
“希望你永远幸福。”
明日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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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