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韵gl 第10章 离别

倘若有一天，最亲密的人离开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楚诺不知道，她只知道那年她奶奶离世的时候，她的心空了一块。虽然楚业矢是个严格的爷爷，但是她奶奶绝对是个慈祥的人。不过，那时候她还很小。

失去一个亲人对小时候的自己来说已经是一种痛，那么，她无法想象方子莜失去至亲的痛是怎样的痛，尤其还是她的父母，唯一的亲人。

虽然她不知道，但是，她现在已经明白了。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明白，她只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现在只想见到方子莜！

还记得上一次见方子莜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时自己病的很厉害，楚业矢的责罚终究是给自己落下了病根。她昏睡了三个月，而这三个月发生了很多事，让她总觉得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那三个月，楚诺昏迷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那三个月，只有古飞琴和古含梦在她边上照顾她；那三个月，很漫长。

楚诺的昏迷是意料之中的，即使前几个月在方子莜的照料下她的状态似乎很好，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在强行振作，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其实她们都知道，楚诺不说，她们也没说。

那天楚诺毫无征兆地晕倒在方子莜怀里，着实让她们担心了一把。方子莜是忍不住叫来了私人医生，确定楚诺真的没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晚，古飞琴清楚得记得方子莜一直没有睡。房门虚掩着，她看到方子莜坐在床边，握着楚诺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楚诺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古飞琴似乎看到方子莜眼底有泪光在闪。

那个时候古飞琴真的很想敲门，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何，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没有理由，她进去干嘛？

希望是她想多了。

方子莜很认真地看着楚诺，她想把楚诺的脸印在脑子里。有时候离真相越近，自己便会越危险。她没有和楚诺说过，她一直在找寻真相，凭她自己的努力。

她聘请过私家侦探，其实，要查到她想要的东西并不难，只要有实力。她花了差不多她近年来当教师赚的工资，她才离真相那么近。

得知真相又能怎样？明明有想过，至少为了她，放下过去，放下父母被杀的仇恨。

可是，一想到双亲，她就会犹豫。虽然看到楚诺后这种心情就会消失，但是楚业矢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让她忘却不了。

“方小姐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你不会让你的父母含冤而死的吧？”

“还希望你好好考虑下，没有我楚家办不到的。”

不用靠楚业矢，她也能得到她想要的。即使，这代价很大，很大。

她要的已经到手了，可是，她却犹豫了。这个密封袋里躺着的会是什么，她知道以后又会怎样？她又能做什么？交给警察吗？这份档案会不会威胁到她的性命？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

而且，过去了那么多年，她也渐渐淡忘了，忘却了自己父母的音容笑貌，忘却了那些年一个人的孤独无助。或许，她要的不是一个答案，只是一个过程。

这么多年过去，她觉得自己不是在等生命的尽头，而是一个叫楚诺的女生，实实在在地住在自己的心里头。

从相识到相知，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但是她很开心。‘君喜我喜，君忧我忧’。她爱楚诺，虽然彼此都未曾开口。

她们是恋人，出门十指相扣，在家偶尔也会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可是从来没有吵过架。她们有时候会带小舒一起出门，那个时候的日子，古飞琴和古含梦是真的很久没看到楚诺笑得那么开心过了。

曾经，古飞琴担心过方子莜会给楚诺带来伤害，而那个时候她在不知不觉间认同了这份感情。

如果爱情能把亲情带来的伤害治愈，又未尝不可？

那份档案，方子莜终究没有打开，她选择放下，不只是因为她自己，更因为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为了自己，不惜和自己爷爷决裂，她现在只有自己了，而自己也是只有她了。

尘封的记忆还是继续封印吧，方子莜把档案袋放在了很不显眼的地方，有些东西还是不见光的好。

选择不开档案袋后，方子莜心里的石头莫名得放下了。不过那一晚她在楚诺床边待了很久，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古飞琴有提议过送她去学校的，但是被方子莜婉言谢绝了。

“不用了，你们好好照顾她吧。”方子莜的笑如沐春风，让古飞琴也没有理由拒绝。她本想说什么，却被随后关上的门又咽回去了。

和一个人相处久了难免会知道对方的生活习惯，甚至是上下班的时间。古飞琴自然而然也是知道方子莜的课表安排，那天方子莜的排课不多，而且她基本上是会在中午之前赶回来。

可是，那天，她并没有回来。

古飞琴在等了良久后，终于等不住打算去找方子莜了。让古含梦呆在家照顾楚诺，古含梦本来是不同意的。

“乖，你好好呆在家照顾少主。”古飞琴越想越不安，楚诺总得有个人照顾。

“可是——那，姐你小心。”古含梦的担心也不亚于古飞琴，但是看到昏迷的楚诺只好答应。

方子莜上午上完课本打算马上回去看楚诺的，她也不知道楚诺有没有醒来，状况有没有好一些。她和往常一样上车，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缓缓开出校门。

一路上和往常一样，但是等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她才发现方向盘失灵了，等她想踩刹车的时候，才发现刹车也失灵了。那一刻，她的心有了从未有过的慌乱。换作以前，她绝对不会怕，而那时，她心里有了牵挂。

看着前方渐变的风景，她的心里是想着楚诺的。方向盘失灵，刹车也失灵，这个结果，她很明白，有人在她的车上动了手脚。此时此刻她也没心思想是谁动的手脚了，她强行让自己冷静，尝试着能不能打开车门跳车。

当然，运行中的车门是锁着的，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跳车。

方子莜把能想到的方法都试过，但不管是手刹还是钥匙，几乎都失灵了。这个设计者倒是把一切都考虑到了，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严谨的思维。

她不是没想过打电话求救，很可惜，这辆车里似乎被人装了信号屏蔽器。前方是一颗大树，方子莜缓缓闭上了眼，放下了抓着方向盘的手，松开了脚下的刹车。

还好，没有撞到人。也不知道安全气囊有没有用。

诺诺，好想再见你一次面，一次就够了。

诺诺，就算我不在，你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诺诺，即使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得活着，你活着就是我活着。

诺诺，再见了，我可能没有办法再陪在你身边了。

诺诺，你一定要幸福，就算那份幸福不是我方子莜给的。

诺诺，如果有来生，你还会爱上我吗？

“诺诺，我爱你。”

“砰！”一声巨响，车子笔直地撞到了树干，洒落了一大堆的树叶。车头有黑烟在不断地冒出，车前方挡风玻璃碎得不成样子。驾驶座上的人此时此刻安静得趴在方向盘上，终究安全气囊也没有打开。她的双手垂着，有鲜红色的液体从方向盘上滴落。奇怪的是，在她的嘴角有一丝浅笑。

一切，都结束了吧？

后来古飞琴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封锁了。当她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她后来看到那份鉴定报告，上面写着的名字，分明就是那个人的名字，可是，那分明就是死亡报告！！！

死亡原因：事故。

刹车、方向盘、灯光、手刹一系列装置被人动过手脚，而且车上还有信号屏蔽器，难怪她给她打电话打不通。可是，这样的车况她方子莜难道上车前没有检查过吗？

不，只是方子莜急着回去看楚诺，很明显有人利用了这一点。警方也有去调查过学校停车场的监控，但不巧的是那天监控坏了。同时他们也有对门卫进行了一系列盘查，可是没有任何的线索。

学校那天在办活动，出入校园的人很多，而且不可能一一登记，才让人有机可乘。

因为方子莜没有亲戚的缘故，在警方取得需要的证据后，她的后事完全是交给校方在处理。因为她是优秀的骨干教师，对学校的贡献不小，校方是决定举行最高的仪式，为她送行。而墓地的选址在这个市的墓园里，那里沉睡着的人都是极其优秀的人，而且多是有钱人家。

送行的那天，天下着雨，天气阴沉，就如同伞下学生的心情。不少的学生和老师一路上在默默地拭泪，哭声足以振动天地。每个人都在为她的身世和经历哀鸣，足以见得这位人民教师的影响之大。

可是，那天，楚诺依旧没有醒。对于古飞琴和古含梦二姐妹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煎熬。她们既担心楚诺醒过来，她们不知道怎么说。又担心楚诺会一直这么睡下去，不愿意醒过来。

少主，梦中的你，是否会感应到？

少主，对不起。

看着仍然昏迷的楚诺，想到那个人的离开，那么的突然，古家二姐妹都陷入了哀痛中。她们不知道楚诺醒过来会怎么样，她们的痛可能远不及楚诺，可是，她们也会心痛啊。

最近的天总是阴晴不定，当楚诺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三个月后的事情。她醒来开口叫的就是那个人的名字，可是她并没有看到那个人，房间里也没有那个人的专属味道，似乎有关于她的一切突然间都找不到了痕迹。

抬眸只看到了跪在自己身前的二人，她们的脸上挂着的是悲伤的表情。低垂着眼，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之间好似突然被抽空了一般。

“子莜。”喃喃自语间，这两个字何时都变得如此干涩。

“请少主——节哀！”

天知道楚诺听到这几个字的反应是如何，古飞琴和古含梦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她们没敢抬头看楚诺，因为她们早已落泪。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楚诺不断地重复，她不相信，自己昏迷这段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她想下床，可谁想这昏迷的日子里，她没吃过东西，丝毫没有力气去支撑自己的身体，摔下床去。

“少主——”古飞琴和古含梦想去扶她，她们才发现，楚诺已经满脸泪痕。没有任何哽咽声，笔直地看着前方，泪水就像断了弦般涌出。

“你们骗我的，对不对？”许久，楚诺开口问了一句，声音很轻，轻到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古飞琴和古含梦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她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楚诺奋力地爬起来，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小舒在她的脚边盘绕着。

“少主！在三个月前，方小姐已经入土为安了。”这是个既定的事实，没有人可以改变。

“不可能，我要去沐馨。”楚诺不想去相信，毕竟她什么都没看到。

“少主，沐馨已经没了！在方小姐出事故后的第二天，酒吧失火了——”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她楚诺最爱的人离开了，沐馨也被火烧了……

“噗通”楚诺无力地摊坐在地，她什么时候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了，明明自己接单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人出事的情况，而现在——

难道真的是越亲近的人越保护不了吗？三年，子莜，你说的三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时间好快。

为什么你要说三年，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什么，我连爱你都来不及说——

子莜，你一定没走对不对？你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她们都在骗我的对不对？

可是，为什么心好痛，好痛。

没有人会骗她，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可是楚诺就是不想相信，明明她们有过曾经，那么的真实，可是现在，一切似乎像没发生过一般，那么地空旷。

泪水犹如决堤般让人控制不了，楚诺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哭，她只觉得心好像被掏空了的难过。茶几上的东西早已被她推翻在地，即使如此，她仍然感觉无处宣泄。

少主。古飞琴看到这样的楚诺心里也不好受，她宁可楚诺叫出来哭出来，也不想看到楚诺憋着。

客厅静默地只有小舒的呜咽，或许还有被呜咽声掩盖了的、被压抑着的哭声。楚诺趴在冰凉的茶几上，天很凉，她衣着单薄。恍惚间，她似乎看到方子莜站在门口在对她笑。

她几乎一刻也没有眨眼，慢慢的起来。古飞琴和古含梦就看着楚诺起来，一句话都不说，眼睛一刻也没眨地朝门口走去。她们以为楚诺要走，可是，楚诺接下来的动作让她们愕然。

她们看到楚诺对着空气拥抱。

走到门口，张开双臂，她想抱住那个人。可是，她抱住的只有空气。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在那一刻消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要是当初自己没受伤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她好怪自己，怪自己晕倒，怪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

要是当时她没有昏迷就好了，至少她能陪在她的身边，或许她就不会出事。就算是死，她也可以和她一块儿，面对一切，她只想去有她在的地方。

即使活着，没有你在，那又能如何。

子莜，子莜，你在哪里？快回来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也不接单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好不好？

子莜，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