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吧！十二鬼月 第12章 第十二章：活下来求求你

织田作之助的心脏砰砰直跳，就连少年时接下的最艰巨的暗杀任务，连续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觉，那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令他紧张。

他几乎是跑出了他所能达到的速度极限，他甚至能听见腿部肌肉撕扯之下痛苦的嘶鸣，但这都不是他现在能够在意的，他满心都是孩子们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他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庭院里多出了一辆长面包车，有些反光的玻璃上映出了他焦急的脸庞，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进眼睛里，带起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他颇为不适的眯了眯眼，然后就在这角度的一错间，看见了玻璃后一张张熟悉面庞。

是他所担心的孩子们，他们哭喊着一下下的拍打着玻璃，他听不见孩子们的声音，但是他可以想象，孩子们现在是多么的害怕。

他向面包车跑去，向孩子们伸出手，他安抚的扯出来一个笑：“别害怕，我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面包车轰然发生了大爆炸，他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那些被爱护的可爱孩子们，就这样在他眼前被火光吞噬。

爆炸后产生的火热燎过他的指尖，这种本应不会被他放在心上的疼痛，此时却像是剜心般难以忍受，他甚至以为自己会哭出来，但最后流下来的也只是汗水罢了。

他不敢甚至不敢去检查孩子们的尸体，一闭上眼就好像看见了孩子们因痛苦惨叫而扭曲的脸庞，他脚步宛如灌铅般沉重，背后似乎背负上了那些被他害死的孩子们的灵魂。

他已经杀死了很多人，满手都是鲜血和罪孽，他已是背负荆棘前行的负罪之人，就算是有一天被人杀死他也不会怨天恨地。

但是为什么要杀死那些无辜的可怜孩子们呢，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搭上自己鲜活的生命，他们在最幼稚美好的年华死去，甚至没有仔细的体会这个美好额世界。

有什么事就全都冲着自己来啊，为什么要扯上无辜的孩子们！

他的心脏已然千疮百孔，曾经被那些惹人喜爱是孩子们所填补的空洞，此时成百倍的返还回来，承受着死亡罪恶事脊背发出负重不堪的哭嚎，支撑他前行的目标轰然倒塌。

杀人者不再拥有未来。

杀人者不该追忆过去。

杀人者不能书写人生。

杀人者不配活着。

他，不配活着。

他会去为孩子们报仇，然后带着杀人凶手的命去见孩子们，然后去往地狱，去往他最终应去的归处。

……

太宰治是一个胆小鬼，看着挚友毅然决然的前往断头台，他甚至不敢去阻拦。

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的用什么身份站在这里的一样，看着爆炸后很大可能性尸骨无存的孩子们，看着挚友痛苦决绝的身影，他甚至没有进入院子里，站在门外选择了旁观，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去参与这件事情。

他想要不顾一切的任性大喊，让织田作不要去复仇，不要去杀人，不要去死。

但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平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默默的看着挚友走出庭院，和他擦肩而过，他甚至不敢去喊出那个名字，抓住那只颤抖的手。

是的，他已经意识到了，只要没有抓住那只手，他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喊出那个名字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勇气去参与其中。

即使为了忍耐把嘴唇都咬破了，即使双手紧握成拳，颤抖的就像是马上就要破碎一般。

身为胆小鬼的太宰治也只敢在织田作之助看不见的视线死角，默默哭泣。

突然，在燃烧的火光中，已然燃烧的只剩下骨架的长面包车肉眼可见的晃动了两下，平息片刻后“砰”的一声，车门被直接轰飞，车门上清晰的印着一个小巧的拳印，随后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爬了出来。

那人浑身是血，皮肉展开满身伤口，伤口的处甚至有着仿佛皮肉烧焦般的炭黑色。这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然后再次被烧伤，如此反复。

少年人力竭般跌倒在地，露出了身后被他护得严严实实的孩子们，他们虽然灰头土脸的，但一个个都没有性命之忧。

孩子们互相搀扶着，一个接一个的从火焰里走出来，他清楚的看见，那些孩子们身上都隐隐约约笼罩着一层黑红色的流光，在下来车后一接触阳光，就像是初春的白雪般瞬间消融了。

他听见了烤肉般“滋滋啦啦”的灼烧声，还闻到了一股炭烧的皮肉臭味味道，一低头就看见了刚刚倒地的那个少年此时像是遇见阳光的吸血鬼一般，皮肤开始慢慢变黑破碎，像是被灼烧过后的木炭。

一阵清脆的皮鞋咔哒声响起，他顺着声音抬头看，一个人影渐渐的从阴影里显现，他慢悠悠的走到了阴影与阳光的交界处后停住了脚步，那人一身黑色西装，微微低着头，上半张脸被礼帽严严实实的遮挡住，只能看见苍白尖削的下巴和薄的有些刻薄冷漠的唇。

男人嘴角酌笑，抬起手竖起一根食指点在了帽檐上，将帽子往上撑了撑，露出几缕卷曲的黑发，还有一双非人感十足的猩红竖瞳。

一件黑色的大衣被他抛出，精准的落在了在地上躺尸的少年身上，几乎是瞬间的，那种皮肉被烧焦的声音便停止了。

男人柱着一柄黑伞，懒懒散散的把重心压在靠伞的那一边。

那人上下抛着一个装满粘稠的红色液体的玻璃小瓶，在阳光下反射的光几乎要把他的眼睛刺瞎，但是他还是睁大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上下翻飞的玻璃小瓶，就好像那是什么世间珍馐般。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男人一把攥住半空中的玻璃小瓶，眼中带笑，颇为戏虐的开口，就像是恶魔的低语般，引诱着过路人堕入深渊。

他知道这一刻男人嘴上说的交易双方肯定是利益不对等的，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但是就算他知道了又怎样呢，他会拒绝吗？

“好。”

他不会拒绝。

男人轻笑，抬手把玻璃小瓶向他这边抛来，他慌忙的接住了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贵重，反而颇为廉价的玻璃小瓶，却好像在捧起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捧住了那他差点逝去的希望。

“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吧？”

……

织田作之助盯着那枚射向他的子弹，五秒前他就仔细的看过贯穿他的心口的这枚子弹了，五秒后他放弃抵抗，静静的等待着既定的死亡。

他本可以躲开的，但是他放弃了，只是在等待被子弹贯穿的这瞬间，他想起了太宰治，那个害怕孤独又不愿意被人发现的孩子。

血液喷涌，明明是被贯穿的枪伤，但是他却觉得这疼痛，没有刚刚被火焰燎过指尖时来的猛烈。

他的身体随着惯性向后倒去，在倒置的视角里，他看见了一脸慌张向他跑来的那个无法忍受孤独的孩子。

那孩子跌跌撞撞的扑过来，看起来是想要为他做些什么的，但是看着这不断涌出的鲜血，却一时间手足无措。

这个见惯了鲜血和死亡的里世界操心师，此时像是个最普通的孩子，他慢慢的抱起友人的身体，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

“太宰，我很抱歉。”他有气无力的说，没说一个字嘴里的鲜血就涌出来更多了，“我在孩子们和你之间，选择了孩子们。”

太宰治看着友人一个劲吐出的鲜血，慌忙的想要阻止他继续说话。

“不，没办法了，我快要死了。”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势如何，就算是立刻拉去抢救室，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他已经失去了生的意志。

“善与恶对你来说都一样的话，不如去做救人的一方。”他一字一顿的说，然后努力的调动已经开始变得冰冷僵硬的肌肉，给了眼前这个一脸马上要哭出来的孩子一个安抚的笑。

“不，你不可以！”太宰治几乎是喉出的这句话，他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那个玻璃小瓶，焦急的满手冷汗，几次都没有打开瓶塞，他把瓶子里的猩红液体倒进友人的嘴里，颤抖的手甚至拿不稳瓶子，很多都流在了织田作之助的脸上。

他慌忙的用手接住这些流淌下来的液体，他捧着液体，几近恳求般的姿态说：“求求你，喝了这东西。”

“求求你，不要死。”

织田作之助没有反抗，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了，冰冷黏腻的液体划入嘴里里，瞬间就像是活了一般，快速的钻进了他的嗓子，随着液体的划入，所过之处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痛，就好像五脏六腑都被火灼烧一般，又像是又一双手在不停的搅动着自己的内脏，疼的他发不出一丝声音。

“孩子们，对，孩子们都还活着，你难道不想亲眼见证他们健康快乐的长大吗？”耳边响起的是那个孩子絮絮叨叨的声音，那声音里满是哭腔和颤抖，“还有店老板，大家都还活着，都好好的哦！”

他几欲张口说话，但都被太宰治慌忙的打断了：“活下来，好不好，求求你，活下来！”

“你恨我也好，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这些都得活下来，”他感受到脸颊上点点凉意，“甚至我以后都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

“求求你……”

嘴上说着可以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但最害怕的还是自己就这样讨厌他，胆小又矛盾的孩子，看起来生来就该待在黑暗里但其实最无法忍受孤独的孩子啊。

他疼昏过去的前一秒，挣扎着紧紧抓住了这个矛盾的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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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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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活下来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