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尘Ⅱ 第6章 熊抱

子沐醒后首要之事便是寻找出尘的下落，他匆匆赶到招摇宫中询问摇光：“出尘在哪儿？”

摇光见到他自然十分惊喜：“子沐，你终于醒了。”

子沐却还是那句：“出尘在哪儿？”

摇光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冷声道：“时隔千年你还是放不下她？出尘二字已在天界之中封禁千年，你不该再反复提起。”

子沐目光坚定：“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

摇光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再被牵扯进你和她之间的事，若你仅是为她而来，那么你可以走了。”

子沐定定地挡在他身前：“告诉我，她在哪里，若不是为了她，千年前我已经灰飞烟灭了。”麻木了千年的心在触及过往时竟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深悔从前没有对出尘更好些。

为什么他总是在失去之后后悔，他曾经深爱玉陌，可玉陌与他无缘，那么出尘呢？难道千年前他与出尘的缘分也尽了，那么他是不是要再用一千年去忘了她，而后好好珍惜下一个？下一个又会是谁，难不成是他醒后第一眼见到的小仙侍？他想到这里只觉得可笑，他不能接受，天命为何要如此捉弄他？

不论他与出尘是否还有缘，出尘都在他心里住下了，当初错失玉陌他抱憾终身，而今难道要他再失去出尘吗？

他不相信，出尘和玉陌不同，那么久以来是出尘守在他身边，如今他心里有了她，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摇光目光复杂地望着他：“我以为千年的沉睡会让你变得不同，没成想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他不留情面地嘲笑道，“三界之中最清冷出世的仙君，竟一次又一次地为情爱伤透了心。”

如此戳中痛处的话，子沐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好似戴着一张冷若冰霜的假面具，再如何一针见血的讽刺都不能够牵动他的情绪。

他只想知道，“出尘在哪儿？”

招摇宫内殿的门敞开着，两位君神正站在风口处，袖袍不停地摆动，一时间成了偌大宫殿中的唯一声响。

摇光口风很紧，不论他如何逼问也不会松口。

子沐临走前道：“我一定会找到出尘，不惜任何代价。”

摇光心下不安地看着他远去，良久才叹息一声，挥袖关上了殿门。

按照天帝旨意，出尘唯有销声匿迹，藏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才能好好活着。

子沐，你可知你如此明目张胆地找她出来，实则是害了她。倘若千年前的灾祸重演，你还能护得住她吗？

片刻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动。摇光暗道一声“糟了”，忙忙循声而去。

天府宫中，子沐正用法力施动一面硕大的镜子。

摇光立时冲过去拦下他，怒斥道：“擅用观尘镜是何后果，你曾亲眼所见，怎么还敢触犯天规？”

子沐看也不看他：“我说了，不惜任何代价，我也要找到出尘。”

风神疏影总算闻讯赶来，一看到他便扑将过去，子沐只得退开，观尘镜上的光芒瞬熄。

摇光舒了口气。

疏影扑了个空，朝子沐撇撇嘴道：“我等了你一千年，千年之中我去往念峰上醴泉洞中看望过你多少回，你醒了却不来找我，可是将我忘了？”一双桃花眼泫然欲泣。

子沐没奈何地望向他，他还是老样子，表面上看一点都没变，可感觉上有些不同了。

他好像，越发温柔粘人了？

子沐无暇他顾，再要向观尘镜施法，疏影一个饿虎扑食闯进了他怀里，他身躯整个僵住。

千年来已经晋升为疏影随侍的琮琮因先前疏影跑得太快而跟丢，此时才姗姗赶来，恰见疏影熊抱住子沐，不由两眼发直，忘了呼吸。

她就说疏影发什么神经，裁纸裁得好好的忽然一阵风似的不见了，她都来不及收拾四处翻飞的彩纸忙忙跟来，才明白原是为了元祉仙君。

她倒不意外了，元祉仙君在他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

若无要紧事在身，子沐任他抱会儿也无妨，可眼下出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委实没有心情。但念在疏影待他之情千年不移的份上，他还是怔怔抬手，在疏影背上轻拍了拍。

“多谢你这一千年来的照顾，可我必得尽快找到出尘，旧日之情改日再叙吧。”子沐将疏影推开，起先没太用力便没推开，疏影却无自觉抱得更紧，他只能使劲将疏影猛地一推。

疏影向后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怎能如此对我？”

子沐略皱了皱眉，摇光趁这当口竟施法将观尘镜封锁，子沐察觉时已来不及了，他看了眼观尘镜外罩着的若隐若现的光，再看了眼疏影。

疏影心虚地低了低头：“对不住了兄弟，我也是为你好。”

琮琮不觉打了个激灵，这话委实老套。

子沐心知他若强行解开封锁，那观尘镜只怕承受不住仙法而破碎，他唯有另寻他法。

疏影眼睁睁看着他瞬息不见，摇光急喊：“子沐！”疏影执扇在他身前一挡：“由他去吧。”

摇光不悦地望向他，他道：“难道你能将他关起来么，若不找到出尘，他是不会死心的。”

摇光凛然道：“有何不可。”

疏影张了张口：“那你去吧，我不劝架，看你俩打。”

可子沐已不知去向。

摇光横他一眼，化光而去。

琮琮目瞪口呆地走近疏影：“尊上，星君果真去了？”

疏影晃晃扇子，叹道：“他执意如此，我谁也拦不住。”

琮琮道：“那咱们何去何从？”

疏影笑道：“不急，等他俩真打起来再赶去也不迟。”

琮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