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女王 第29章 抽象法则二十九

抽象法则二十九：等死，不如主动搅个天翻地灭

苏唐追上李雯西的背影，他把伞递给她，李雯西站在倾斜塑料棚顶下，草黄色映照住她的脸庞，离心的牛油果冰淇淋质地化开。她看着胸前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雨“滴答滴答”顺着蓬沿凝聚滑落地，赴入漫漫水坑之中。

李雯西没接，苏唐沙声道：“谢谢。”

李明大摇大摆窜出来，按开雨伞开关抬起伞，说道：“谢她干嘛，我付的钱。”

苏唐上学的时候班里有个同学叫Steve，到哪里都要蹭一下，他跟Steve相处的不是很好。

李明看着那只悬在空中的手，挡了回去，说道：“你自己用吧，我这把伞大，够我俩了，回去慢点儿啊！”

李明搂上李雯西的肩，两人消失在雨迹子之中。

回到家，李雯西取下毛巾擦着头发，李明一吃完饭就斜歪躺在沙发上动都不动一下，他问道：“刚才，是不是又突然不想说话了？”

李雯西默默嗯了一声。

“我一看你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就知道，社交电量为零了。”

李雯西脱下袜子说道：“谢谢啊。”

“不过，他人，还挺不错的。”

“我没留社交电量配额，人好不好都一样，我把你电脑拔了跟你说黑神话好玩，有用吗？”

李明咝一下带入难受起来，摇摇头：“没用。”

在李雯西的计划当中，从她离开苏唐的车开始，她就可以回归自己。她卯着劲儿在面对苏唐的时候用完自己所剩余的所有电量，为的就是可以河岸两清，她能够尽情放空，甩脸子，沉默。

偏偏有人上赶着要挖开她锻造的氪金面具，稀水和搅泥沙，那么后果她概不负责。

她脱下外套宣布道：“我先洗澡。”

李明小声嘟囔着：“我又没抢过。”

苏唐靠在车门上，静静地等待李雯西下楼。

过了一分钟，李雯西没来，三分钟，李雯西没来，五分钟，李雯西没来，十分钟，李雯西还没来！

这十分钟就像是十个世纪那样漫长。

她从来没迟到过，每次都是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差不多两分钟的时候他就能看见李雯西飘逸着被风扬起的头发快步向自己走来。

他给李雯西打电话。

她蜷缩起身子侧躺在床上，秋天这个盖毯子薄盖棉被又厚的季节，她总是纠结于用什么动作才能为自己取暖。一个毯子再配上蜷缩的动作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嘟嘟嘟。”手机开始震动。

李雯西难受地闷哼一声，闭着眼睛摸找手机。

“喂～”

“你还没下来吗？”

李雯西撕扯开眼皮，疑问道：“下来？”

她鼓溜一下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赶走沙哑道：“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没记错的话，他们已经完成了一项异常艰巨的任务了，他们跑完了几百家餐厅。今天是她补觉想睡到昏天黑地的日子。

李雯西睡衣外面套上外套，肿眼大脸地摇摇摆摆走进电梯下楼。

她提前准备好手机屏幕，人还没见到苏唐屏幕就已经晃悠在苏唐面前。

“我做的标记，还有名单。所有的全部，我们都已经跑完了，你是不是没注意看在线文档啊。”

苏唐哪里看过什么在线文档，他照常起床，照常出门，照常走过那条梧桐街道后右转，照常停在李雯西家门口楼下。

不照常的，她没有提前两分钟出现，不照常的，她没有化妆，戴着框架眼镜。

她怎么会怪他呢，她只会怪自己熬夜赶文件赶得太晚，完全忘记了跟苏唐说：“我们从现在开始都不用再见面了。”

她耷拉着眼皮，依旧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默道：“那我先上去了。”

苏唐见她要走，叫住她：“雯西。”

“嗯？”

“我，”

“怎么了？”

“我可能。”

李雯西盘起手，准备好了认真听甲方的吩咐。

“我可能要去出差。”

李雯西在分析，他的意思是，他出差会耽误和咨询公司这边的对接？

“去多久？”

“我哥跟我说的是半个月，但是，有可能也会去考察一下市场，所以，时间就会长。”

“去哪里？”

“新加坡，一个食品会议，之后去马来西亚。”

李雯西不是苏唐的秘书，她不用了解得这么细致的，又不是要她订机票和酒店。这么满打满算，苏唐大概需要一个月？

她放下手，整理了一下外套手放进衣服兜里：“那其实，我们线上开会就好了。”

问题不大，无非就是拉无数个线上会而已，这都小意思。

苏唐放话：“这边改成我哥和你们对接了。”

天地良心，这么重要的一句话应该放在开头！怎么居然放到现在才说！那如此一来还有什么问题？工作和苏景对接，苏唐安安心心去出差。

李雯西号不到苏唐的脉，只得动动脚再拉一个话题：“那，你早去早回。”

苏唐离开的时候，李雯西没看见他的笑脸，她才懒得想那么多，熬大夜工作的后遗症还没好，她脑细胞有限，需要时间恢复，滚上床又重重地睡过去。

平茗咨询办公室里充斥着诡异的平静。李雯西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外勤出多了回来公司搬家了没告诉她。

她飘过前台的时候被拉住，前台小妹小声道：“你今天回来算是见证历史。”

“啥？”

“公司，正式归黎姐了，他们离婚了。”

李雯西抹着自己的脖子小声问道：“陈永强出局了？”

小妹严肃点点头。

“这会儿陈总在里面收拾东西呢。”

李雯西只要一想到自己还没完成的ppt，她就是没什么心情在这儿吃瓜喝茶。

艾米探出头看见李雯西来了，跟她招手，李雯西赶紧迎着她跑过去。

艾米关上办公室的门，对着李雯西正在想要怎么开口。

李雯西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等待领导的指示。

艾米觉得趁着这次风波，是最好把李雯西换走的机会，以此来投诚黎姐和梅梅，她看过裁员名单，李雯西赫然在列，裁员估计等黎姐那边手续办妥之后就会签字生效。她现在把寻湘记的项目拨给梅梅，无非就是把会发生的事情给提前做了，事情到今天这个样子，也怪不了她狠心。

李雯西在想今天是喝奶茶还是果茶，好久没喝椰果奶茶了，但是今天莫名想喝一些爽口的东西。

她问道：“艾米，你今天想喝奶茶还是果茶？”

艾米突然被这样的问题给震动住，李雯西从进公司起就一直跟她到现在，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五年多了，她是公司里最了解李雯西的人。

李雯西对艾米这个领导也可以说是很好，她平时虽然会看起来有些冷冷地，但是内里却十分温暖，艾米硬下来的心又被抚软了下去，她回答说：“果茶吧。”

李雯西点点头，抬起手机准备点单。

“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寻湘记的项目，梅梅会帮你。”

李雯西划着外卖软件没抬头，问道：“她回来了吗？”

“嗯，今天就会来了，你可以试着给她做一些工作，她之前虽然是陈永强的秘书，但是分析的工作也见了不少，应该很快就会上手。”

“明白了，那我问问她喝什么。”

“去吧。”

李雯西关上艾米的门就立刻反应过来——大事不妙。她后背一凉，准备开始交接寻湘记的工作。

梅梅站在门口跟大家伙们叙旧：“跟大家好久没见了，真的好想你们！”

“是啊，这次彻底回来了吧？”

“嗯嗯，真的好久没见了！”

梅梅眼神逮住李雯西，大喊一声：“雯西！”

李雯西逃窜的身影还是不够矫健，她笑着回道：“你回来啦！”

梅梅走上前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好好合作吧！”

李雯西对此有两种理解方法，第一，艾米先前就这么跟梅梅阐述过，会和自己合作。第二，他们之间互通有无，艾米才通知完自己，就立刻把消息同步给了梅梅。

她比较倾向于后一种，梅梅如此确定的口吻比较像是知道艾米和自己谈过了，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没有必要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在他们的戏里，李雯西已然出局。

行政过来叫大叫去会议室开会，黎姐有话要说。

方黎抬着话筒，站在和她前夫陈永强一模一样的位置，说道：“我相信，我们的公司，在循序渐进当中可以渡过难关，我们一起冲破天花板！”

李雯西想起苏唐问天花板在那里为什么要顶破它，想到他不理解比喻李雯西就觉得搞笑。

她竟然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心里发暖。

会后，艾米跟方黎汇报李雯西的情况，方黎破口大骂道：“连这么点决心都下不了，我要怎么相信你？”

“她毕竟也是跟了我这么多年了。”

“直接让人事裁掉吧，去叫他们进来。”

“不行啊，寻湘记这个案子是她从头跟到尾的，把她裁掉那我们寻湘记明年的合同也别想签了。”

“你们平时就是甩手掌柜当惯了，一到关键时刻都抓瞎！”

艾米吓得不敢出声，方黎想到了一个办法，说道：“倒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让她去做，先不要打草惊蛇，哄着她把寻湘记的资料交接清楚。”

艾米只得点点头。

李雯西在键盘上敲下“辞职信”又删除，她倒不是觉得想辞职，而是自己喜欢演戏，此刻又进入了一种幻想自己是一个主人公，在演一副都市丽人的戏码。

她走到梅梅面前说道：“我们两个开个会吧，寻湘记的指导意见你去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