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女王 第15章 抽象法则十五

抽象法则十五：行为失控，等于自杀

饭桌上，店经理，大厨，李雯西，苏唐，苏景，全部人严阵以待。

苏唐坐在苏景旁边，热脸贴着冷屁股，给苏景倒水说道：“哥。”

李雯西抬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这个苏景和苏唐之间的气氛十分奇怪，苏唐平时相处起来特别直白的一个人在他哥面前谨慎无比，就是一个传统中式教育出来的小孩。

她回想起苏唐这个大漏勺之前讲过这个哥哥是同父异母。

难道？李雯西又开始浮想联翩，这个苏景会不会是因为怕苏唐成长起来过后跟自己抢继承的位子，所以故意处处刁难苏唐？非常有这个可能！但是不对啊，他刚才对苏唐中文不好这件事十分在意，他要是真的害怕苏唐抢自己的位子，干嘛还那么着急立刻给苏唐报中文辅导班？

苏景哑声说：“烫了。”

苏唐像听到圣旨一样要去换水，店经理赶紧使了个眼色叫人又单拎了一壶凉水过来。

李雯西尝着今天的菜式，觉得今天的菜比起在总部那家店吃到的口味要更重，连她味觉不是太敏感都尝出来要辣了许多。

她问店经理道：“经理，这边的默认口味是不是要偏重一点？”

谁知道店经理表情闪过一丝皎洁，他斜了一眼苏景，不承认道：“没有，都是按照总部给的标准来的。”

苏唐喝了一口鱼汤豆腐，直白道：“这个比我在总部吃过的咸。”

宋西直，又开始没眼力见儿了。

李雯西埋头干饭，难搞，很明显这间店口味是要重一些的，刚才店经理回答之前看了一眼苏景，而且还不承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自己私下改良了口味，并且这个事情没有汇报给苏景，再结合自己之前和苏景开会的时候问过他是想要口味差异还是标准，他丝毫没有考虑就回答标准，可见苏景的方向就是要统一口味。

家族企业，现在汇报线路也是相当不明确，来公司委托的是苏民，结果现在出面配合的是苏唐，横插一脚的又是苏景，这种杂糅的情况之前李雯西也不是没遇见过，老子坚持一个方向儿子又想做其他事情的例子比比皆是，结果到最后客户内部矛盾都解决不了导致咨询公司出一百套方案都没能确定一个可以通过的模型。

头大，苏唐肯定好糊弄，说什么都点头，现在就是不知道苏民跟苏景之间意见是否一致了，或许，能从苏唐下手翘开他的嘴？问问清楚苏民和苏景对对方的态度？

李雯西真是犯了难，她一向不喜欢打探别人家里的事情，但是她在工作里又是最怕做无用功，到时候如果傻乎乎的按照苏景的指示把工作完成了，寻湘记那边来一句：苏景说的不算，一切按董事长的要求行事。那岂不是跟个傻子一样白白付出心血和努力，没有结果的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做。

苏景一声令下，对着苏唐说：“你尝那道麻辣鸡。”

李雯西凝起了眉毛，苏景居然让不能吃辣的苏唐吃口味那么重的东西，他作为亲哥哥不知道苏唐不能吃辣吗？

苏唐一向善于表达自己和直接说不的人居然没说话？看起来他真的在纠结要不要吃？笨蛋，当然是不吃啊，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苏唐转了餐盘，居然伸筷子去夹辣子鸡。

李雯西多管闲事说：“他不是不能吃辣吗？”

苏景好像听到了一番咒语，不仅难听而且还听不懂，他沉着脸问苏唐：“你不能吃辣？”

苏唐收回筷子，小声说：“平时不吃。”

苏景逼问道：“那是能吃还是不能吃？现在中文好了会打太极了？”

李雯西听不下去苏景阴阳怪气的字眼，狠狠剜着苏景。

“不能。”

苏景筷子砸的碗碟乒乓响，他当了这么多年苏唐的哥哥，到今天居然还是外人告诉他自己弟弟不能吃辣，怎么在家的时候苏唐从来没有说过他不能吃辣？

苏唐赶忙辩解：“这种试菜的可以吃一点点，没有关系。”

苏景摇头：“你别吃了。”

李雯西感受到苏唐看她不一样的眼神，她感觉到了埋冤，心神也突然咯噔一下开始整个后背发凉发虚。

气氛死一样的鬼阴阴，这顿饭吃的各怀鬼胎，各有心事，谁都不满意。店经理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李雯西也觉得自己多嘴了，心里暗自扇了自己一巴掌。

她站在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瓷白色面盆反光照的她的脸像尸一样惨白。她捧起一把水往脸上扔去，睁开眼睛，任由生水辣呛着眼睛。

“你怎么回事？你是这种多嘴的人吗？”

她死死盯着镜子里那个说话的女人。

“你自己好好复盘一下到底为什么会多嘴？告诉过你多少次要缄默缄默，做你该做的事情少说话！你哪里出了毛病开始蹬鼻子上脸，评论起人家的家事来了？”

李雯西觉得很恐怖，她出口顶撞苏景的时候嘴完全没有问过脑子的意见，甚至故意的反问都是下意识的，不过脑子的行为就等于失控，她居然做出了失控的事情！

这跟李雯西骂杜伟华的情况完全不同，她对杜伟华说的每一句难听的话都是过过脑子的有意为之，但她绝对绝对没想过要撅苏景的话，他首先是客户，其次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出言不逊！

李雯西痛定思痛，按着面板闷声咬牙，擦完手走出了卫生间。

苏景已经先一步离开了餐厅，苏唐又回归到平时一脸开心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担心的乐观样子，插兜站在餐厅门口等着李雯西。

李雯西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只有她明白这个笑容带着讨好和抱歉，抱歉自己的出言不逊。

苏唐白牙白的发蓝，递给李雯西一张名片。

“这什么？”

李雯西抬着那张分量不轻的名片，前后翻看着，一看这烫金材质就来头不小。

苏唐扬了扬下巴说道：“我哥让我晚上去应酬。”

“啊？！”

李雯西感觉不太对劲：“那你，给我是，什么意思？”

“一起去啊。”

这位哥，请你明白一个道理，这个应酬并不包含在工作职责范围当中。

苏唐接着补充没说完的信息：“我，其实，不太懂，应酬，我觉得，有点害怕。”

李雯西又笑了，苏唐也不怕她嘲笑，继续说：“他们说的话一快我就听不懂，然后，他们真的太能喝了，中国喝酒真的好恐怖。”

李雯西其实想问，你这么害怕怎么不去跟你哥诉苦，想想过后又赶紧遏制住了自己多管闲事的苗头，她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已经心软答应下来说：“要我帮你其实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我之后再告诉你。”

苏唐丝毫不小气，非常大方地说：“可以！”

两个人一道走进酒店，李雯西开始观察酒店里的设施和陈列。灯光垂直掉落在光洁地面，金碧辉煌。

他们走进指定包厢，苏唐按刚才李雯西教过他的，进去先亮明身份，只要是个人，他有姓，就叫总。

李雯西着重给苏唐划了一条重点，千万不要解释为什么不是苏景过来。

“马总，我是苏景的弟弟，我叫苏唐。”

马总伸出手跟苏唐握了一下，奇怪问道：“为什么你哥没来？”

李雯西嘴快：“出差，他去出差了，你好马总，我是平茗咨询公司的，最近在帮寻湘记做调研，今天沾苏总的光过来。”

马总的思绪马上被转移开，投入到和李雯西的对话当中：“哎呀我就说嘛怎么会带着一个我没见过的人过来，来来来，快坐。”

来之前李雯西按着公司名做过背调，马总是高茗最大饮用水渠道商，话说得渠道者得天下，他可以说是掌握着水的来处和去向。

很快李雯西就明白苏唐为什么那么害怕了，这些人嘴里的词连她一个纯中文母语的听了都要反应一下，苏唐这种中文半瓶水的水更是难理解。

“上周他们那个需求给到的时候，我一看就知道要压毛利了，那心里肯定难受啊！”

“他家自从换帅，GMV难看的不是一点半点，现在是难交代了。”

“天天跟我要线索，我哪有那么多线索给他们？”

李雯西贴近苏唐，耳语道：“你知道‘换帅’是什么意思吗？”

苏唐无辜的眼睛用尽全部的脑细胞试图理解，问道：“是换一个帅一点的意思吗？”

李雯西总是能被他那不理解但是又试图理解的答案震惊到，关键是每一次李雯西觉得其实按苏唐的理解，逻辑上也是说的通的！

她轻声解释道：“‘换帅’的意思是换一个老大，老大你总知道吧？相当于你们寻湘记现在把你爸换下来，找另外一个人来管。”

苏唐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五六个号称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愣是按着苏唐也一起跟着喝酒。

“来，我们早就听说过你是在国外长大的，但是也不能完全不懂我们国内这一套啊！来！我们还是应该意思一下喝一点！”

苏唐看着满杯的白酒，酒桌文化他跟着苏民的时候出去应付过，但是这样直接对着他来的还是第一次，李雯西悦耳的声音询问道：“你可以吗？”

苏唐回答：“嗯，可以，之前喝过。”

几个老总比想象当中的要轻柔一些，对苏唐真的就是“小酌怡情”的态度，没一个劲的追着他劝酒。

但是也架不住来来回回喝了好几轮，再是轻柔的态度也挡不住苏唐开始上头晕晕乎乎起来，席间李雯西还向着寻湘记说了不少好话替他挣了不少面子。

苦命的乙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