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研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许方和许永昌两个人都有些惊诧。
许永昌刚刚还在拔烟,看见许方被打,冲到高研面前,但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毕竟从前他也打过许方,突然来拦着,好像有点奇怪。
“以后不要和那个女孩子来往了!”
高研没再说别的话,抬腿就走了。
许方摸着自己生疼的脸,也缄默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研从来都不是无理取闹的让你,从前许方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妈妈很开明,甚至有些溺爱她。
她想着应该是今晚的情形有点太危险了,高研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
许方从没有怀疑过高研,正如现在,虽然被打了,但是她能理解。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高研竟然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就连许方主动去找她说起学校的趣事,也只换来她轻飘飘的一句,“和田一然没有再联系了吧!”
许方干脆也不装了,直接说,“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不应该干涉我的交友!”
许方对高研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高研在厨房忙碌,停下手里的动作,她语气平淡,“你跟她到底是交友,还是别的什么?”
此刻的高研像极任何一个母亲。
但是唯独不像许方的妈妈了。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天晚上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许方心中的疑惑一直在加重,从未消弭。
她有一种直觉,被隐瞒的真相背后一定还会有更大的秘密。
只是高研不说,许永昌又讳莫如深,她想到了田一然。
当田一然听说她怀疑自己是否是自己妈妈亲生的之后,果断收起了塔罗牌。
“这个你还是要相信科学,现在不是有什么亲子鉴定什么的吗?”
许方说,“我要是有本事弄到亲子鉴定的报告,我还至于来找你、”
田一然不乐意了,“你这什么意思,我是说,这种客观的事实我不能占,折寿来着。”
许方轻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吧,我感觉是我想多了。”
有可能是高研年轻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她作为女儿要是追问,就是有点奇怪了。
“虽然这个方法我不想告诉你,但是我觉得我妈妈好像知道一点事情。”
田一然想起自己妈妈曾经和她说起以前在花街发生的那些事情。
“或者,我们去问问别人呢?”
花街上的人或许知道呢?
可是问谁呢?
许方和田一然同时想到了蔡根花。
虽然他跟高研也差了一辈,但是有些事情,他门路多,估计知道的也多。
当两个人准备把蔡根花堵在手机店的时候,竟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许永昌先一步站在手机店门口抽烟。
“你怎么在这?”许方走上去问道,“不在家老婆还在热炕头了?”
许永昌越过许方的肩膀,看见了她身后的田一然。
头发不长,扎着两个小辫子。
“田......一然!”
许永昌自来熟地让人害怕,许方白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进去找蔡根花。
可是许永昌就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故意拦住了她的去处。
“第一次见面,叔叔请你们吃面?”许永昌手指上还夹着一根烟,许方劈手夺下,丢在地上踩灭了!
许永昌知道许方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今天也是带着任务来的,总不能说只是来看一眼就走了。
他刚刚已经跟蔡根花打好招呼了,许方问不出什么东西。
“你能不能别在这里显世了?”许方伸手就要把许永昌推开,田一然不明所以,就只是跟着许方。
蔡根花跟个人精一样,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主动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哎呀呀,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我这小店里竟然挤着这么多人?”
说话间,许方抬眼竟然还看到了张阳涛,角落里竟然还有之前那个网吧老板的儿子。
田一然像是跟他认识,伸手打了个招呼,“你好?夏君庭!”
“你们认识?”许方问道。
“竞赛班同学。”田一然主动过去和夏君庭说话,“昨天的那个题目你写了吗?你想出来几种方法算?”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不算大的手机店里,一边是和铁明头碰头研究手机的张阳涛,另一边是和夏君庭讨论题目的夏君庭,然后就是一脸狡黠的蔡根花,不明所以的许永昌,以及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许方。
这也实在是太诡异了。
随后,手机店外像是炸开了锅,一声“表姑妈”之后,李宏轩也闪亮登场。
许多年后,许方和当事人追忆当时的场面,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像是个能困扰人一辈子的梦核。
在许方入伍的那几年,她常常能想起那个下午。
那个时候距离真相好像也只有一步之遥,即便是真的不迈出那一步,她们就能在花街嬉笑怒骂一辈子。
“不是......算了,我想问你一点事情,但是眼下看起来,好像没有时间了。”
许方有点乱,主动凑到田一然身边,“走吧要不然!”
从手机店里出来,两个人站在十字路口,许方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一声,回头对田一然说,“要不然你跟我去个地方吧!”
他们来到阳溪镇,站在了凉面店的门口。
可是哪有人这么冷的天还过来吃凉面。
“阿姨!你们现在没有凉面了么?”许方探头往里面看,竟然一看就看到了蔡根花的那个小哑巴。
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许方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
这个小哑巴好像认识她们两个人。
没有凉面了,许方只好和田一然一人要了一碗小馄饨。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田一然一看就知道许方的想法,无非是想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蔡根花。
胖姐凉面店里今天不光有那个小哑巴帅哥,还有“胖姐。”
“你们是阳溪镇的吗?”胖姐一边择菜一边问她们,“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们!”
田一然笑了笑,“阿姨,你还能认识这镇子上的所有人吗?”
胖姐笑声爽朗,“当然了!”
许方和田一然对视了一眼。
田一然主动问道,“阿姨,您认不认识花街里的人?”
胖姐一听,更是来劲了,“当然了,我以前就是花街的!”
花街之前有个化工厂,我从前在那里上过班,后来拆迁之后,我们都下岗了,我就带着孩子来镇子上做点小买卖。
“阿姨,您家男人呢!”
眼下撇开许方想要调查的事实真相,田一然是真的对胖姐的经历感到好奇。
“我家男人?早就跑了!”
胖姐说着,长叹了一口气,“看我生了个哑巴,我家男人连夜逃跑了,这些年都是我带着他长大的。”
“我就希望下半辈子他能好好的。”
田一然没再说话。
“我之前还有个女儿呢,只不过那个女儿也死了,早些年在花街化工厂的时候,我们上班都忙,她一个人出去玩儿,掉进池塘里面淹死了。”
短短一分钟,胖姐说了她跌宕了前半生。
田一然一惊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孤儿寡母能立足就已经是千辛万苦了。
她不想再追问了。
可是许方倒是来了兴趣。
“阿姨,您认识许永昌吗?”
许永昌曾是花街出了名的游手好闲的待业分子,胖姐应该认识他的。
再加上他前段时间住到了阳溪镇。
“认识!怎么不认识!”胖姐说,“他最近不是离婚了吗?又结婚了?”
“你们是不知道,当年的下岗潮让多少人没了工作。”胖姐摇了摇头,“当年许永昌在化工厂那也是大帅哥一枚。”
据胖姐说,当时许永昌在化工厂算是厂草。
一听到这个词,田一然没崩住,差点笑喷。
许方也没忍住,但是很快变了脸,“别笑。”
胖姐凉面店的塑料门帘被掀开,“哎呀!别说当年的事情了,现在是老咯!”
许永昌?!
“你怎么又跟过来了!”许方拧着眉毛,摆明了不想看他。
胖姐看着两个人,试探着问道,“这就是你的那个女儿?”
许永昌点了一份牛肉面,“我就说了吧,让叔叔请你们吃面,还非要自己过来!”
许永昌让许方跟田一然坐到一起,“去对面,我要一个人坐。”
许方猛地站起来,“我也不想跟你坐。”
“当年在化工厂那我真是风光,我要是不帅,你妈妈她能喜欢上我妈?”许永昌捡了两根筷子放在手里,“对吧!你妈妈当年可是化工厂的厂花!”
胖姐一边扯面一边附和,“那是,高研但是长得真的是我们那个车间最好看的。”
田一然揪着自己的小辫子,忘记了吃馄饨,只想着听八卦。
“叔叔,那您当年是怎么追到阿姨的?”
许永昌抬头想了一会儿,“你们想知道?”
许方冷着眼,田一然倒是目光灼灼。
“我知道,那个时候可轰动了!”
许永昌在田一然的一声声请求中,开始回想当年的事情。
“怎么说呢?从哪说起呢!”
许永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许方说道,“你看她这个样子,叔叔我当年就是这么帅。”
田一然偏头,认真地看着许方。
“叔叔,如果您年轻的时候真长这样,那你是真长得挺帅的。”
许永昌轻挑了一下眉毛,“那是!我跟你说,当年化工厂追叔叔我的,都能在花街排长队。”
“真能吹牛!”许方撇了撇嘴,“我就问您一个问题......”
许方仅仅是说出了一个女孩的名字,就让许永昌溃不成军。
杨柳笛。
这是许方那晚在照片背后看到的名字。
“桐花衣上雨,杨柳笛中音”是照片背后的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