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乐乐越说心里越难过,抬手招呼小帅哥,“帅哥,你们这里真的没有啤酒吗?”
蔡根花笑着说,“没有啤酒,有白酒喝不喝呀!”
许方示意她还是喝汽水吧,不过就是父母离婚,谁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想开了就好了,这是他们自己的生活,没办法在一起,一定有他们自己的原因。”田一然以柠檬水带酒,碰了下她的杯子,“想多了没用。”
“我爸妈也离婚了,我爸出轨了,现在小孩都生出来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许方平淡的语气,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啊?”
杜乐乐刚刚哭腔都出来了,眼下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哼了一声,“那好像你还是更惨一点。”
田一然看着许方,欲言又止。
“不是,都这个时候,你们还在这互相攀比?”
“我的小然然,你不懂,你爸妈又没离婚!”杜乐乐这话没什么恶意,以她跟田一然从小的矫情,这就是句调侃。
“切~”
田一然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还不如离婚算了,省的每天在我耳边聒噪。”
蔡根花在后面听着这些小孩儿的不成熟发言,摇头笑了笑,“你们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尤其是你田一然。”
大人们的苦衷,小孩们怎么能知道呢?
田一然撇了撇嘴,瞬间觉得没胃口了,她拿筷子戳了戳快要坨了的凉面,“这凉面一点也不好吃!柠檬水也酸!”
蔡根花一听她这么说,如临大敌,就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肯定得罪到她了,田一然闹脾气了。
“不是,小祖宗,有什么话你冲我来好不?”蔡根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冲我来!”
“那我们要喝啤酒!”杜乐乐满嘴烧烤油,仰着脖子看着蔡根花,“三瓶啤酒我就叫田一然不说话。”
“呵呵,你还真是厉害吼。”田一然白了她一眼。
“ 蔡哥,拿瓶啤酒吧!”许方说道,“我不喝,我回头带他们回去。”
和平街距离花街有二十分钟车程,不算远,但是也绝对不算近,所以得留一个意识清醒的。
“你凭什么不喝?!”田一然放下手里的柠檬水,“要喝都喝,一杯啤酒你都能醉了?”
许方和蔡根花相视一笑,“行行行!蔡哥我刚刚说错话了,我请你们喝,喝醉了我带你们回去!”
凉面店确实没有啤酒卖,许方特地到隔壁的小卖部扛了一打十二瓶,一半冰一半常温,掺在一起喝。
“我要冰的!”田一然径自拿了一瓶,到处找起瓶器,结果被许方用两根筷子就别开了。
“砰!”
瓶盖一崩开,雪白的啤酒沫自下往上窜,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要去喝,结果面对面直接头碰头撞到了一起。
啤酒沫洒了一桌子。
田一然看着许方,伸手拿过瓶颈,仰头喝了三分之一。
“好喝吗?好喝吗?”杜乐乐没喝过酒,跃跃欲试,就在她要接过田一然的酒瓶喝一口尝尝的时候,许方已经重新开了一瓶递了过去,“喝这个吧,冰的你不一定受得了。”
杜乐乐眉毛一挑,点了点头,“回头我两瓶都要尝尝。”
许方用余光撇到正看着她的田一然,等她偏头,田一然又回避了她的眼神,用筷子玩起了盘子里的凉拌黄瓜。
“来来来,咱们碰一个!”杜乐乐拽着田一然和许方一定要撞一下,“哎呀,我还没这么吃过饭呢!”
“那你现在不是吃到了吗?”田一然一边嗦小龙虾一边说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就这么混?”
“你现在跟谁住在一起?”许方接着田一然后面问,“上学方便吗?”
“我还住在之前的房子里,他们两个人离婚了,但是留了个阿姨照顾我,说是一三五我妈来照顾我,二四六我爸来看我,周日我自由活动。”
杜乐乐忍不住自嘲,“仔细想想他们离婚我还赚到了,最起码有了一天假期。”
“现在我只要能上个在外地的大学,我就能远离他们了!”杜乐乐腮帮子塞的鼓鼓的,说这话的时候两个眼睛红通通的,许方问她,她还说是被小龙虾辣的流眼泪了。
许方贴心地递上纸巾。
结果被田一然直接拽了过去擦嘴。
许方以为她要纸,重新抽了一张递给她的时候,她又不要了。
真奇怪,许方皱了皱眉毛,没琢磨出来这里面出了什么异常。
“也是,只要你好好学习,想离开你爸妈肯定没问题的。”田一然作为杜乐乐的半个家人,能做的只有安慰她,虽然她自己叛逆,但是这种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事情,向来乱花渐欲迷人眼。
她总不能一边哈啤酒一边吐槽别人爸妈人有问题吧!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中途蔡根花还当起了脚夫去给他们买其他吃的。
“大小姐们……”蔡根花话音刚落,许方仰头看着他,他转而搭上许方的肩膀,“哥们儿。”
“你们吃好了吗?在这把人家饭店造成这样,人家还做不做生意了?”蔡根花真的都无语了,回头晚上上客的时候,她们这一桌都没办法下脚。
“吃饱了!”杜乐乐一个人喝了六瓶半的啤酒。
啤酒不醉人,但是胀肚子。
“你晚上住哪儿啊?”田一然把杜乐乐直推,“你总不会要住我家吧?”
“啊?不行吗?我都这么可怜了,晚上都还没车。”杜乐乐钻到田一然怀里撒娇,“哎呀,你就让我跟你住一晚上吧!”
许方起身去付钱,蔡根花问她,“许方,要不我开车先把她们送回去,你帮我看着这里,等我回来了,你再开三轮车回去?”
就这样,田一然带着杜乐乐坐上了蔡根花的车。
许方一个人留下来打扫卫生,小帅哥则给他递桌布。
“谢谢!”小帅哥说话比较艰难,只是简单的两个字都有些困难,许方怕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没事,这本来也是我们弄的,给你添麻烦了。”
凉面店的生意不错,中午那会儿来了一波客人,几乎把店里所有的空桌坐了好几轮,现在到下午了,他们收拾收拾又要忙晚上。
“许方!”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羊羽穿着件花衬衫站在门口的推拉门。
“翔哥?”许方刚刚站直,羊羽上来先是摸了一把她的寸头,“感觉好像比以前更短了!”
“我要两碗凉面!”羊羽的爷爷在和平街开了家诊所,最擅长针灸推拿,是个正儿八经的老中医,他爸爸跟许方爸爸曾经是同事,年轻的时候缺了一条腿,现在在阳溪化工厂看大门。
羊羽主要是跟他爷爷一起生活。
羊羽性格乖张,脾气好的时候见谁都笑眯眯的,脾气上来,打人都不眨眼,和平街不少人都怕他。
明明他比许方还小两岁。
但是因为个子高,看起来像是个壮汉。
许方站在他边上就跟个小弱鸡似的。
在那些许方还愿意穿花裙子的岁月里,羊羽就带她玩儿,常常对她说,“你要是个小男孩就好了,翔哥带你打架去!”
后来她剃了短头发,羊羽又说,“你这样子我感觉怪怪的。”
他们都长大了,有些东西就变了。
虽然许方不大愿意搭理一些男生,但是羊羽是个例外。
照别人说的那样,羊羽的性格邪的很,早晚是要吃亏的,头顶两个旋的人难管,命中有大劫的。
许方欣赏羊羽身上的那股子邪劲儿!
“潘嘉园!今天有没有免费的柠檬水可以喝呀!”羊羽探头跟正在低头忙活的小帅哥说话,“给哥来一杯呗!”
“你们认识?”许方好奇,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竟然也能认识?!
“当然啦!小潘在花街我罩着!”羊羽说完,还得意地探头看着他,“是吧,小潘!”
潘嘉园点点头,比了个手势,表示赞同。
“嘿嘿。”羊羽傻笑了两声,“我凉面好了先走了啊,回头等我回花街了,再找你们玩儿!”
蔡根花的速度很快,来回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可见他的急迫。
“许方,你回去吧,这里由我就行了!”
回去的路上,许方被迎面的风吹着,胸腔的肺里感觉都是啤酒麦芽的香气,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却是田一然喝醉了酒脸红的样子。
许方觉得自己跟个变态一样。
不知不觉,她开着三轮车,特意绕了远路,从棋牌室门口路过,里面人声鼎沸,她仰头看着二楼田一然的房间,静静地呆了好久。
就在她发动车子的一瞬间。
“呼啦!”
二楼的窗户突然开了,田一然探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等我一下!”
许方竟然就熄了火,乖乖地等在一边。
田一然头发乱糟糟的,脸也是红扑扑的,估计是酒劲上来了。
“干什么?”许方接抛着钥匙,“杜乐乐睡着了吗?她一个人喝了一半的酒?”
田一然左顾右盼,小声问道,“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吼,她也喜欢男生!”
许方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重复了一句,“也?”
“谁也?”
“真的,你别喜欢直女了,没结果的,换个赛道吧!”田一然是真的醉了,要是换做是平常,这些话她是绝对不可能和许方说的。
“就你那个同学,喜欢黄毛杀马特的那个女生,还有杜乐乐。”
空气好像凝滞了一样,许方看着田一然,沉默良久。
“田一然?你也喜欢女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