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味相投的信息素 第23章 马美君的故事1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就很喜欢香菜的好不好。”

风单翔呈大字型瘫在椅子上，踢了踢脚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池昭阳也点头应和，“没有熏人。”

这两人太赤诚，一下子就打断了马美君的说话节奏，让他好半天都找不到下一句话。

“……估计也就你们这么想。”

马美君拿下口中的烟，吐出一圈雾气，“不要老是打断我，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不想。”风单翔秒答。

池昭阳犹豫了一下，依旧选择了跟从风单翔，“那就不听。”

“多大点事，我早就看开了，你还耿耿于怀呢。”

马美君丢了个白眼给风单翔，“你不听给我把耳朵捂住，我跟昭阳说。”

“你咋不跟月亮说，月亮代表我的心啊。”

风单翔话接的快，语气也很自然，可表情看起来不像那回事。

池昭阳坐在他身边，看的明明白白，抬头认真望向马美君，“如果是很痛苦的事就不要说了。”

满足自己好奇心，不是去揭人伤疤的理由。

不应该也不能这么去做。

“早就过去了，就当月色太美，我想给你们吹水不行咩。”

马美君顶不住如此真诚傻气的目光，靠翻找凳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我就跟你说说我的事吧，毕竟当事人我在这。”

马美君将小木凳放在了天台门口，后背悠哉靠着门。

池昭阳没有反应，他转回头看向身旁的人。

风单翔的姿势依旧没有变化，脸上又挂回了漫不经心的笑，同样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可是池昭阳就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以及不知从何处来的悲伤愤怒。

不等池昭阳细想，那头马美君咬着烟嘴，娓娓道来了自己的故事。

“就从我16岁说起吧，那一年我刚分化……”

*

马美君从小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长大，虽然村里很落后，但知根知底的乡村人还是很和谐友爱的。

作为留守儿童的马美君在村里跟爷爷奶奶生活，因为从小营养不良，16岁的他身形瘦小，人瘦的跟纸片似的。

这一年，马美君早已经不读书了，在田地里帮爷奶干活，虽然瘦小，但还是有属于少年人的力气和多年务农的经验。

16岁的某一天，马美君接到村长的通知，早早备上干粮，五点钟起床，在泥泞地里行走了四个多小时，来到了镇上的一所高中。

他将在这里接受一次关乎人生道路的重要检查。

马美君亦步亦趋跟着面前的志愿者，缩着脖子的他就像一只鹌鹑，恐惧着全新的世界。

可是时不时抬头露出的好奇的眸子又让他看起来像一只新生的鸟儿，对这个世界抱着纯真的善意。

马美君视线从前面女生的马尾移开，看向了周边路上的水泥建筑，在他们村里只有村长家是用水泥建的房子，其他人家都是黄泥红砖搭出来的房子。

曾经他以为村长家是世界上最豪华的家，可来到镇上才发现这里遍地都是跟村长家一样的房子，甚至更豪华颜色更鲜艳。

“你进去吧，里面会有人引导你。”

志愿者将他带到门口就离开去接下一个人了。

马美君在这高大的建筑前徘徊了好一会，终于眼一闭心一横走了进去。

一进去，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走廊，和与外界38摄氏度截然不同的低温，凉风佛面。

瞬间他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让人体感到舒适的温度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天堂。

在门口旁边坐着三三两两的人，他们年轻活泼，穿着大红的志愿者服，欢声笑语谈天说地。

看到进来的马美君，人群中被推出一名少年，“许温书，来人了，快去快去。”

被称为许温书的少年的确配得上这个名字，浑身上下都是书卷气，说话也很温柔。

“你好，是来做分化检查的吗？”

“是、是的。”马美君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说话都在打磕巴。

许温书没有嘲笑他，“那我带你去检查室，不用紧张，检查很简单也没有什么痛苦。”

马美君的紧张并没有缓解很多，跟在少年身后前往检查室。

走了一半的路程，许温书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伸手递给他。

“我看你好像还是很紧张，可以擦擦汗喝点水缓一下。”

马美君在少年温柔的目光下接过了这包纸巾，声音低到仿佛蚊子叫：“谢谢。”

“不用谢。”

许温书展颜一笑，柔和的笑容瞬间敲响了马美君的心门。

——“有眼无珠，错把垃圾当成宝。”听到这里的风单翔实在忍不住了，尖锐点评马美君傻乎乎的行为。

马美君被打断，呆了一下，也不惯着他，积极拥护自己，“我那是年少识人不清，你骂人能不能别带上我。”

“我骂的又不是人。”风单翔嘀咕了句。

马美君白眼简直要翻上天了，“别打断我，能不能安静听了？”

“能。”池昭阳轻拍了拍风单翔的椅子扶手，他想继续听。

风单翔接收到了池昭阳请求的目光，撇了撇嘴，一不做二不休闭上了眼。

天台里又只剩下马美君尖细缓和的声音，继续讲述着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许温书和马美君停在了检查室门口。

“里面有一位老师会帮你检查，他上早班，可能脾气不是很好，如果他声音太大也不要害怕，老师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许温书细致地给他讲了一些注意事项。

“还有检查的时候不用脱衣服，直接躺机器上就可以了，机器检查也很快，维持几分钟不动就好。”

“我知道了，谢谢你。”

马美君说话还是带着比较浓重的口音，但经过短时间的相处他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许温书笑了笑，伸手帮他推开了门，“不用谢，祝你好运，结果顺利。”

马美君那时候并不懂分化成Alpha或Omega会有什么不同，但被人祝福后好像就得到了许多幸运。

他懵懵懂懂走进了检查室，开始了一生中决定命运的检查。

一切都如许温书所说，负责检查的老师冷着脸，机器检查的很快，结果也很顺利。

马美君捏着检查报告，用自己有限的文化看了又看，不长的几个字看了足足十几分钟。

很巧的是，许温书又引导了一个人来检查，看到站在走廊边上的马美君，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检查结束了，结果好吗？”

马美君懵里懵懂看向他，递给他自己的检查报告，“你能帮我看看咩？”

“好啊。”许温书没想到他这么坦诚，郑重拿过了这张薄薄的纸，看向了最下方的结果显示。

马美君不知为何有点忐忑，不确定地问了句：“是分化出腺体了咩？”

“是的，恭喜你，还是分化成为了Alpha。”

许温书双手将检查报告递回去，脸上是真诚的祝福和开心。

不知道是被这个消息砸昏了头脑，还是许温书笑得太温柔，总之马美君只感到晕乎乎的，脚踩在地面都没有实感。

直到将检查报告交给村长，得知自己可以凭此免费上高中大学时，快乐才如同大雨般砸下来。

那一天，的确是马美君人生中最幸运的一天，生活好像会因此变得更美好。

可是他不懂，物极必反，最幸运不代表一直幸运。

马美君顺利上了镇上最好的高中，插班进入了高一，幸运的跟许温书在同一个班。

上高中的第一天，马美君还是怀揣着期待和快乐的少年，在脑海中用有限的知识畅想了一下高中的生活。

大部分都是村里人对高中生活似是而非的描述，但都被马美君加工了一下，在脑海中变成了一件件快乐的美事。

可以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可以和同学一起玩耍，可以吃到食堂便宜的饭菜，不用早起准备早饭和忙着务农……

更别提还有温柔善良的许温书做同学，两人甚至还是同桌。

马美君对于高中生活的美好想象终止在了上高中的第七天。

很平常的一天，马美君不过就是手脚利落快速做完值日，然后拿着书赶着去教室学习。

虽然高中一切都很美好，但是小学之后就没有读过书的马美君对于横跨了好几个台阶的高中知识那是一点都不会，上课听不懂，下课不会做题。

虽然有同桌许温书的友情补课，短时间也很难让一个字都认不全的人学会物理相对论等等高深的知识。

马美君知道自己的不足，他也很朴实，知道自己基础跟不上就要更加努力。

于是，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了学□□是会在其他人休息时拿着书去教室学习。

这一天，马美君拿着物理书风风火火感到了教室门口，刚准备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哄笑声。

“那个乡巴佬怎么还不来学习啊，天天努力给谁看呢？”

“还能有谁，不就他同桌嘛，许温书也是惨，摊上了这么一个累赘，老师还让他给那乡巴佬补课呢。”

“前几天，那乡巴佬捧了一堆黄乎乎的一坨，你们不会吃了吧，那东西能吃嘛。”

“肯定不能啊，我全扔了，要不是他可怜巴巴说这是家里人做的，班里谁会拿他那东西，恶心死了！”

“就是就是，连许温书都没吃，我看到他也扔了，哈哈哈哈……”

“……”

马美君僵硬地站在门边，后背紧紧贴着坚实的墙面，明明是三伏天，后背却冒出了一堆冷汗。

就在他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时，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为什么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