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江小白 第7章 见面

一夜没怎么睡好，半夜外面又下起了雨，越发有些凉意寖进来，江小白感觉到有些头疼。

看到同样一夜没有睡好的妈妈，红着眼睛开始起来忙碌，她的心里也开始隐隐的痛起来。

江小白故作轻松地和妈妈聊了几句，情况算是问清楚了。

其实钱是爸爸问大队书记李长安借的，爷爷的事情安顿好后，爸爸感激李长安的帮助，叫了几个同乡请他喝酒。

闲聊中说起双方的孩子，便有意撮合，李长安了解江小白一家的为人本分，也想给儿子找个好媳妇，于是趁着酒劲儿说出了，如果两家结亲，借的钱就不用还了，彩礼另算。

爸爸合计着两家孩子也算认识，如果成了家也算嫁了个好人家，就应下来了。

李长安马上叫了资深媒婆杨婶现场作证，说好了江小白毕业之后就来提亲。

但酒话归酒话，李长安没后悔，江小白的爸爸酒醒了却后悔了。但话已说出口，钱也拿了，杨婶和一干同乡作证，他也不好反悔了。

这事老实木讷的爸爸一直觉得愧对江小白，不知道怎么和她说。思前想后也没给女儿打出这个电话，就回去继续打工了。这个头疼的事留给了更加老实木讷的妈妈。

江小白，忽然觉得自己坚强了起来，仿佛命运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而且作为一个长大后就不怎么自信的女孩，被当年的班长，淘气孩子，大队书记的儿子提了亲，还隐隐滋生出了那么一点点得意。

她鼓起勇气给李占全打了个电话，李占全倒有些意外，说话突然结巴起来。两人约好一小时后在农场外面的河边见面，江小白拢了拢头发，打着伞走出了家门。

农场在南广河的一个拐弯的地方，大概是因为取水方便，建在河滩边的高地上，从江小白家走过去差不多40分钟。

江小白平不太喜欢不守时的人，她一向认为不守时等于浪费别人的时间，是不顾及他人的自私行为，因此她自己一直比较准时的，而且常常会留出一些余量，以防止，没有预计到的突发情况。

到达约定地点后，江小白并没有看到李占全在那里等她，心中涌起了意思不快。

雨没有变小的意思，反而有点大了，雨点溅到手上和脸上冷冰冰的。

河边的风也比较大，很快江小白的鞋和裤脚就有些潮湿了。

望着南广河逐渐变得湍急且发黄的水流，江小白开始后悔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见面。

她决定等到约定的时间后如果看不到李占全，就不再等下去了。对，一分钟都不多等。

江小白正想着，突然听到不远处公路上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她抬头看过去，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停在那里，车窗降了下来，里面是李占全笑眯眯的脸。

李占全冲江小白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然后打开车门，走下河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

江小白也迎着他走了过去。

李占全走到江小白面前站住，把手里的伞向江小白倾斜了一点，讪笑着说：“我看天不好，就把车开出来了，我们去车里吧”。

江小白点了点头，没有顾及李占全伸过来的雨伞，自己打着伞径直向车那边走去。李占全继续在她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

李占全开的是辆路虎，这个车标江小白认得。毕业回家，来接姜珺瑶的就是这种车。

李占全抢先几步，到副驾驶的位置把门打开，江小白说了声：“谢谢”，就上了车。

李占全，小步跑着绕回到驾驶座一侧，收了雨伞，上车坐定。

江小白拢了拢有点被雨水打湿的鬓发，余光看到李占全在盯着自己，于是把目光转了过去，四目相对，李占全脸上有些尴尬忙也摸了摸打着发胶的头发，干笑着说：“冬天下雨真讨厌。你系上安全带，一会儿我们开车转转。”

江小白低头系上了安全带，却没有回答，径直看着前方。

雨逐渐变大了些，天色也开始变暗，挡风玻璃外的景象有点模糊了起来。

李占全的车没有熄火，车里开的暖气很高，车窗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并没有马上开车。

沉默了一会，江小白开始有些冒汗了，她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

李占全递给江小白一个盛满水的保温杯，告诉她是热的，可以喝。

江小白说自己不口渴，但还是接了过来。

气氛略微缓和了一点，李占全开始了自己的表白。

来见李占全之前，江小白一直认为李家的提亲有些匪夷所思，也怀疑过李占全的动机。

原来李占全一直在暗恋江小白，这一点听起来的确有点狗血。

李占全个性不羁，但他骨子里偏爱文静单纯的女孩。

要说漂亮，江小白在班里绝对数不上。但她安静，好学，说的一口好听的英语，从来不和班里的男生打闹，和班里哪些疯疯癫癫的女生形成很大的反差。

山区的教育水平有限，高中毕业后，江小白是班上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女生，是当年同学当中学历最高的女生。

虽然高中毕业后见面很少，但每次见面李占全都会被江小白身上散发出来的几分知性所吸引。

这几年，李占全身边并不缺少上门提亲的，但都是他看不上的。

“光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我娶得是扶持我事业的女人，不是摆给别人看的花瓶。大佬的女人都是忠心，踏实，深明大义的人，这些人我一个都看不上。”

这是李占全在家陪他爸爸喝酒，当爷俩喝高谈论女人时说的最多的话。妈妈这时都会过来骂一通，说老的不正经，小的没逼数，然后通常再添上一个菜，骂他们赶紧吃了饭撤桌子。

而且李占全还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他觉得送上门的女孩没有征服欲和成就感。而能把当年青睐的，而且是班里最高学历的女生娶到才是他李占全的本事。

阴差阳错，江小白爷爷住院给了李家提亲的机会。能让江小白的爸爸同意这桩事，李长安回家得意了好一阵，也让李占全服气了一段时间。

李占全越说，江小白觉发心理纠结。

她对李占全其实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江小白的高中是非常单纯的，就是一心想学习。

车里的闷热，李占全的表白，内心的挣扎让江小白的脸上浮起的一层红晕。

她不由自主第把薄羽绒脱了下来，口中说着：“车里好热”。

李占全连忙接过江小白的衣服把它放到后座上。

李占全扭着身子，努力想把江小白的衣服放稳妥，他把身体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的姿势。

突然，李占全眉头一紧，“哎吆”了一声，他的身体一下僵住了。

江小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扶住李占全，“怎么了？”

“妈的，抽筋了”李占全努力控制着身体，脖子和腰上的疼痛一阵袭来。

他慢慢扭过脖子，突然发现，江小白红扑扑的脸就在离他不到10公分的地方，因为渗出了点汗，她的几缕头发粘在了额头和鬓角，呼吸也吹到了他的脸上。

李占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搂住了江小白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小白，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我一定对你好。”

江小白，没有料到，又惊又怒，正要用全身的力气推开李占全。却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如炸雷一般，随后“砰砰砰”几声，挡风玻璃裂开，凉风嗖嗖地灌了进来，随后车开始摇动。

江小白推开蒙住的李占全，迅速用用手抹了一下侧面的车窗，看到山上的一排树压了过来。

“滑坡了！”江小白大叫“快下车！”她一边摸索着试图解开安全带。

这时后面一道亮光闪过，伴随着急促的鸣笛声，一辆卡车飞一般地疾驰过来，江小白的话还没有说完，轰的一声，路虎被卡车撞下了路基。

一瞬间，江小白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身体轻的仿佛没有了重量，随后跟来的是天旋地转，仿佛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从身体里甩出来。

风声，雨声，隆隆的震动和李占全的喊叫声充斥着她耳朵，她的身体不受控地旋转晃动着，眼前各种东西飞来飞去，水杯，钥匙，香烟。

但江小白的头脑却出奇的清醒。

路面距离河滩的垂直高度并不高，所以车很快停止了翻滚，斜插在河滩，车头转了180度。

江小白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李占全，“下车！”她解开了安全带，随手从后座地下抓起了自己的外套，打开车门下了车，眼前的景象吓了她一跳。

距离她不到二十米垮塌的山体出现了一道由泥土，石头和树木堆积起来的一道梁，黑褐色的泥土，植被和树木混合成了斑驳的颜色。

这道梁伸进了河里，形成了一道水坝，但没有把河水完全挡住，河里漂浮着大量的树枝，前面的农场也被这道梁完全挡住了，刚刚冲撞过他们的卡车也没了踪影。

江小白忍着浑身的疼痛，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一边走到驾驶座一侧，去看李占全。

电话通了，传来妈妈急切的声音：“小草，你咋样”。

“我没事，这边滑坡了，家里怎么样？爷爷奶奶呢？”江小白回答。

“家里没事，我现在就过去看你爷爷他们”。妈妈穿着粗气急急地说着，应该是在路上走着。

“妈，我马上也过去”说着江小白挂断了电话。

李占全这边车门开着，但人没下来，在车里摸索着什么。

“你有病吧！赶快出来不要要命了！”

江小白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双手一下把李占全从车座位上拖了出来。

李占全怔了一下，说道“我手机在车上”。

“山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手机比命要紧啊”江小白几乎是在喊。

这时候江小白的电话又响了，她接起电话，是李占全的爸爸李长安“小草，狗娃子怎么不接电话？你们在哪？”

“李叔，我们在农场前面的河滩上，占全手机掉在车里了，他没事。这边滑坡了，我们现在到不了农场。”江小白说道。

“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别动，我马上组织人过来接你们。”李长安说着挂断了电话。

江小白环顾了一下四周，河水很急，说明上游没有被阻断，周围也安静了许多，看上去危险似乎已经过去。

李占全打开车后门找到了手机。

滑坡堵住了去农场的路，江小白的家在相反的方向，回家的路并没有被阻断。

她惦记爷爷奶奶，于是江小白让李占全在这这边等他爸爸，自己要回去看看。李占全一把拉住了他。

“我很确定你就是我想要的人。”李占全脸还有点抽搐，他盯着江小白说。

“可你还不是，我要考虑一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江小白尽量让自己的动作不那么剧烈，她挣脱开了李占全的手。“给我两年时间，我会替家里把欠的钱还给你家里”。

说完，江小白转身走上了公路。

她里面的衣服已经全湿了，江小白披上了外套，才发现手上被什么东西割破了渗出了鲜血，溅上了雨水开始隐隐的痛，额头，肩膀也开始感到了刺痛，她没有在意。

雨小了很多，江小白擦了擦额头的雨水，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