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犹豫了下道:“死亡周期就是上辈子宿主活的时间。”
“重生后宿主可以做任何事情规避前世已发生的事,但是如果宿主不完成任务到了死亡周期……那怕宿主已经规避死亡事件,到时仍然会以其他的方式收回宿主生命。”
系统原以为泽菲尔会生气,没想到却听到了泽菲尔的笑声。
面色苍白的雄虫虚虚地靠在枕头上,看着半空中漂浮的发光小球眼中神色诡谲,他突然咧开嘴笑了:“上辈子我活了三十年,八年的时间都呆在黑暗里,现在还有十二年,呵……挺长的。”
在虫族漫长的三百年岁月里,真正属于泽菲尔的时间只有18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二次觉醒S级,他过过两年舒心日子,直到基弥亚发现他血液的秘密,当今的雌后,一个和他一样挂着比他恶心的虚伪面具的臭虫。
“挺好的……”泽菲尔盯着小球声音低柔:“你会帮我,对吗?”
系统被看的毛毛的,他抖着身体给了泽菲尔肯定的答复。
“乖球球。”
当天泽菲尔就提出不想呆在病房里,那些消毒水的味道总是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原来的房间到处都是玻璃碎片泽菲尔不愿意再住,自己提出到神殿东面的小庄园里住。
那里是神殿光线最好的地方。
泽菲尔不允许其他的虫擅自进入这里。
雄虫浑浑噩噩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医虫没办法进来甚至联系了雄保会的虫都无一例外被设定好的机器虫拒之门外。
系统觉得泽菲尔迫切的需要一个出口去发泄心中迟来的不甘、愤怒、委屈和......恐惧。但系统只是程序代码不会安慰虫只能保持安静。
白天,雄虫清醒后什么也不干就待在公寓二楼的阳台上,从太阳升起到最后一抹光线没入天际。
夜晚泽菲尔也没有睡过好觉,一闭上眼就是铺天的血色无数次惊醒后他暴戾地砸碎床头的花瓶,他赤脚踩在上面疯了一样砸着房间里的一切,寒冷、黏腻如同跗骨之蛆。
眼前的一切都扭曲,一会儿是荒芜的星球,可怜惨白的雄虫被关在漆黑的铁笼中,黑暗外是震天的混杂着下流垂涎的欢呼,不堪入耳的黏腻的话语刺激着虫的神经。画面一转泽菲尔又看到桑老发皱的面皮诡异挂在脸上的老雌虫,手中是闪着寒光的手术刀,老雌虫贪恋地欣赏无影灯下雄虫精致失了血色的面容,而雄虫的眼中盛满了化为实质的恐惧却叫不出声,只能大张着嘴任由血泪从眼眶里流出,感受到冰冷的刀刃划破皮肤、割断筋骨,耳边回荡着布帛撕裂的声音。
泽菲尔尖叫着,冷汗湿透身上的衣服,可依旧是无虫救他,泽菲尔死命咬紧自己的唇任由铁锈气充斥口腔。
雄虫无助地缩起来,嘴里的气音断断续续:“...滚开......滚,别碰我...别......疼,我疼...罗布斯塔......”
“罗布斯塔...杀了他们......”
雄虫发出隐忍的抽泣声,自己都没意识喊着那个在生命最后一刻和他融合在一起的也是唯一一个陪在自己身边的雌虫。
月光洒落,阳台上的落地窗明晰折射出狼狈跌坐在地上的雄虫。
泽菲尔浑身战栗,血色浸染祖母绿宝石,雄虫看着窗面上扭曲的面容他捏紧手中的瓷片,不助地割破手腕。
好几个夜系统看着蜷缩一团意识不清的雄虫急得团团转,最后他将系统程序移植到家政机器虫上,查询虫族育儿大全用机器手轻轻地安抚雄虫,拨出泽菲尔手中死死攥住的瓷片将他抱到床上。
泽菲尔再次醒来依旧是在医院。
系统实在是不放心雄虫紧急联系了雄虫保护协会,当晚匆匆赶来的雌虫看见躺在混杂着血的废墟中的雄虫吓得脑袋宕机。
雄虫受伤不是小事更何况泽菲尔那样的惨状,雄保会的虫差点以为是星盗偷袭神殿伤的,当天将神殿上下清查了个遍又加强了安保,至于泽菲尔醒了之后任他们怎么问雄虫也噤口不言,无奈只好作罢。
严词劝说雄虫待在医院里接受治疗,雄虫没有拒绝。
他们再怎么也不放心泽菲尔一只虫住,又碍于雄虫的排斥最终折中每天由专门的雌虫内侍负责泽菲尔的三餐安排加强神殿东面的的巡视保护。
后来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星网上一时炸开了锅那群雌虫架势就像要把神殿掀了。
“神殿的虫都是干什么吃的,连阁下都保护不了?!”
“虫屎!璧源松守护军雌不是层层选拔上去的吗,安保设施能不能做好啊,我的香香雄主受伤了!”
“楼上别发疯,阁下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神殿护卫队能行不能啊,不行就滚蛋!第五军团的军雌都这么废物,不行让我们第二军干,别到时候星盗的垃圾跑到阁下跟前了你们还在发蒙,菜虫!”
“你说谁菜虫!虫屎!你再骂……”
谁都想离雄虫近一点,对于不讨喜的军雌来说守卫神殿是他们接近雄虫最容易的方法。当时第二军和第五军争得最凶结果还输了,早就心气儿不顺没一会就在星网上互掐起来。
星网上叫嚣神殿给个说法,可神殿的虫也不知道怎么个事儿有口说不清。
泽菲尔现在只是C级的雄虫在神殿算是比较常见的并不惹眼,等到他的情况基本稳定后雄虫保护协会给了泽菲尔一定补偿让他再在医院待一段时间就没有再来看过。
再说系统也是被泽菲尔吓到了,这半个月每天呆在泽菲尔的意识里在雄虫的默许下讲讲虫崽子睡前听得小故事。
这天亚雌护士照旧来给泽菲尔处理伤口,心中惊喜又能和阁下相处,亚雌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阁下。
雄虫的长相几乎是和精神力等级挂钩的,眼前的雄虫虽然只有C级却不像他们那样肥胖油腻。
眼前的阁下拥有漂亮的粉金色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上,可爱温柔,羊脂般的皮肤细致如美瓷,仿佛一碰就能留下红印,尤其是雄虫那双祖母绿的眸子,不禁让虫想到清晨枝叶上的露珠,又像是莫比格深海宁静迷虫又危险。话不多,每天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幅画。
“宿主,这只雌虫在偷偷看你。”系统悄悄告状。
系统小球落在泽菲尔的肩上,看着亚雌娇羞离开的样子,心里莫名骄傲。
它直言夸道:“宿主,您真是个温柔的好雄虫!”
宿主真是太魅力啦,这几天系统也接收了虫族的信息,只能说这个社会和系统所植入的教育想别太大了!
雄虫高傲娇贵,凌驾于一切之上。它看到虫族一个案例,雄虫把军雌的翅翼都拔了,军雌上战杀敌极为宝贵翅翼。
那个军雌状告了雄虫结果仅仅因为他是雄虫的雌侍驳回,雄虫屁事没有,军雌反倒因为冲撞雄主被流放荒星。
前两天系统看到的时候气的球都变成粉色了,泽菲尔古怪地看着变色的系统:“怎么能这样?!那只军雌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系统早就把泽菲尔划出了雄虫那一类,当着泽菲尔的面把雄虫骂的狗血淋头。
“……”泽菲尔疲惫的靠在枕上,苍白纤细的手指抚上心口,掌下的触感凹凸不平,那里是自心脏蔓延出来的血色裂纹,可怖疼痛的烙印宛如蠕虫提醒着这不是一场梦。
这几天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看到眼前的景象,不停地用瓷片利器划过手臂希望从疼痛中获得真实,他多害怕这只是他的幻觉。
一直精神紧绷着,这会儿听着系统这么义愤填膺一时居然有点想笑。
虫族现在就想一棵根烂透的大树,要不然后来怎么会有那么多雌虫加入反叛军。
虫族伊始,虫母自身孕育所有虫民,祂被尊称为米昔黎安——以为希望、新生之意。
那时雌虫和雄虫都具有很强大的精神力,雄虫并不想现在这么愚蠢、懒惰、高贵,雌虫也不需要雄虫进行疏导,他们共同建立了繁荣的虫族社会,强大如斯,虫族基因里残暴弑杀好斗,很快他们成为了宇宙最强大的存在,所有的种族都为他们让道。
但是强大如他们也迎来了自己的浩劫。在虫族占领整个宇宙的时候他们遭受了来自古蓝星称为“人”的诅咒,陨石裹挟火星落在索佧利亚,格姆斯森林的火焰熊熊燃烧,大地震颤,浓烟遮蔽了天空,翻涌流动的岩浆无情地吞噬一切,绝望在索佧利亚弥漫,虫母悲怆目睹孩子的死亡却无能为力。
最后这场的诅咒以米昔黎安耗尽精神力归于大地落幕。但是曾经的繁荣一夕变为灰烬无法挽回,虫民们失去了虫母的精神力供给精神力等级大幅下降,A级及以上的虫几乎没有,雄虫更是几近灭亡,存活下来的雌虫无时无刻经受着精神力暴动的痛苦。
泽菲尔被某只雌虫监禁时无聊地读过那些虫族古史。
在浩劫结束的最初,雄虫并不像现在这样被高高挂起,为了繁衍,他们反而被暴力地圈养压榨,成为精库。但是这样做的结果,那些弱化的雄虫反而因为雌虫的暴力而受惊吓,不能释放信息素,虚弱,萎靡,轻易就会抑郁更别说让雌虫受孕。
雄虫窝在罗布斯塔温热的怀里,苍白骨瘦嶙峋的手指捏着纸页,自嘲冷嗤道:“可真是群脑子除了繁衍**再没其他的垃圾虫屎,活该灭绝才好。”
当时已经被囚禁近五年的泽菲尔心理情况着实差的要命,只有罗布斯塔看着他才能勉强安静,一点就炸,连自己也骂了进去。
雌虫或许听不得和“死”沾边儿的话,猩红的眼珠盯着他滑腻的触感划过脖颈,抑制不住的步足紧紧缠上雄虫的躯体,再然后就是暴力的,喘不过气的吻细密地落在泽菲尔的唇上,仿若要把他撕裂吃掉。
泽菲尔坐在病床上神情宁静,只有在想到罗布斯塔时眼中才多些阴郁兴奋色彩。
帝国成立以后多次颁布法令保护雄虫,成立雄虫保护协会,雄虫不用工作享有帝国补贴,任何雌虫都不能忤逆冒犯雄虫,如果伤害雄虫无论雌虫之前如何只要阁下追究好一点的成为雄虫的雌奴,所有资产属于雄虫,不幸运的所有资产赔付雄虫后剥夺虫民资格,剥离虫翼流放荒星。
即使像泽菲尔这种在神殿最常见的C级雄虫按帝国律法可以拥有一位雌君,十位雌侍和十五位雌奴,那些少见珍贵的A级、S级的就更不用说了。
以往神殿那些雄虫每周都会举办聚会,泽菲尔曾经应邀去过一次但是看到那些酒池肉林白花花的场面,中低等种的雌虫为了得到阁下的一点点精神抚慰不把自己当虫看,交换、鞭打再常见不过,缠绵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令人几欲作呕。
泽菲尔没有和那些愚蠢的雄虫为伍只是因为厌恶。
雌虫骨子里的对雄虫天然的爱慕追崇无法改变。
泽菲尔可怜那些虫,可他也厌恶那些雌虫披着一样的皮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甘愿把自己的傲骨自尊打碎踩在脚下像狗一样乞怜,明明知道雄虫是什么样的货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飞蛾扑火。
上辈子泽菲尔在被罗布斯塔救出来还愿意被他囚禁一部分原因是这个雌虫对于建立平权社会并不感兴趣。
泽菲尔的身份太过特殊,那些违禁实验的雌虫和反叛军是一伙的,他们的目标一样,都想借着泽菲尔的血液研究找到解决精神力暴动的方法,待在罗布斯塔那儿对他来说反倒是安全的。
同样是雌虫罗布斯塔甚至并不在意自己会因为精神力暴动而死,他没有缘由的漠视一切,却像个疯子一样把泽菲尔视为私有物。
泽菲尔并不明白罗布斯塔痴狂的占有欲来自哪里,但这让他感到愉快兴奋。
他的目光移到病房角落里蜷缩的用一双绿眸盯着他的惨白消瘦的虫,那虫眼中如实质的偏执落在泽菲尔眼里,他低喃道:“你想他了吗?我也想他了,真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雄虫裂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