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指正我的雌君勾结前朝余孽,证据呢?就凭他无意之间去了这个咖啡馆坐着,这就算勾结?”
卓月冷眼盯着面前的雄虫,脸色阴沉,他手指交叉,细看胳膊青筋已经暴起,房间里的气氛像坠入冰窟一样森凉。
雄虫撑起皱纹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假笑,他套着白色的披肩,一丝精光在灰眸中闪过,就是不开口。
瓷白的桌前摆着一张被裱起的姓名牌,刻写着方方正正的字体——
总理,卡森尔·迦奥
“您这是说什么话。”卡森尔犯难的笑笑,像是遇到什么世纪难题一样,他不慌不忙的合上文件,连卓月看都不看,“阁下,我们总理办也是按要求做事,如果向元帅没有任何问题,我将携领高层亲自致歉。”
这是没证据但怀疑。卓月从卡森尔的话里分析出来,他眼神微眯,心中响了警铃,毕竟虫族很少有这种带脑子的雄虫。
他可得小心对付。
“哈。”卓月嗤笑一声,突然庆幸自己是个雄虫,他装作泼皮样,把雄虫的无赖发挥到极致,“我不管,你们把我的雌君关了,谁给我钱花?我要见向荫!”
他拍打着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险些跳上桌子骂虫。
这演技不进教科书简直是巨大的损失,系统飘在一旁看戏,不禁咂舌赞叹,强,太强了。
卡森尔身居高位已久,多年不接触这种泼皮虫,就算有这种雄虫,也不敢来他面前撒野,现在看到卓月这副做派,还是愣了神。
卓月见对方脸上有些龟裂,他将泼皮演绎到极致,直接掀翻桌上的文件,纸张如雪花一样乱飘,哗啦啦的散在地上。
“我要见向荫。”
眸子里浮动着暗影,卡森尔对上他的视线,身上发毛,觉得自己就像猎物一样被锁定,再看的时候已经没了这种感觉。
应该是错觉吧……
卡森尔压下心底的那丝不适,装模做样的说着“自己还有工作没做完,不能跟着卓月一同前去”的话,然后叫了两只虫给卓月带路。
“哼。”卓月睥睨了眼对面的雄虫,气势做足,将泼皮无赖发挥到淋淋尽致。
跟着带路的虫兜兜转转,走了好一段路,卓月被带到一扇铁门前,铁门如同坚实的堡垒,一点缝隙都看不见。
一虫挡住卓月的视线,另一虫不知做了什么,铁门中心的装饰物里弹出红色的按钮,那只虫点了几下,门缓缓开了一半。
发霉的臭味从里面喷涌而出,细听还能听到鞭子抽打的清脆声音,卓月就像是鱼肉,而关在铁门里的那群虫则是刀俎,森森寒意涌上心头。
真是个很差的地方。
卓月微微皱眉,他忍着那股从骨子里生出的颤意向那片黑暗走去。
进了里面。白色的灯泡瞬间响亮,铁门里面全是牢笼,虫蜗居在牢房的阴暗角落,他们似乎全都疯了。
卓月大致扫了眼,就看到满脸血痕的虫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刨土吃,更有甚者,展露出自己的虫翅然后掰碎,发出凄惨的叫声。
那一声一声哀叫,如同被恐龙撕咬般痛苦,如果来位艺术家,可能会由此凑出一首绝世奏调。
都是雌虫,全都是雌虫……
这一刻,卓月好像真的窥探到了所谓的虫族安定生活的真实面貌。
他身子发凉,如坠冰窟,他知道这个世界不平等,雌虫和雄虫的关系就像是主人和奴隶一样。但他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卓月之前帮军医处处理闹事雄虫的时候,见过他们的受罚地,不说是什么豪华单间,也算得上是温馨小房,他以为雌虫的待遇就只比他们差一点。
现在,那所想象中只差一点的牢笼摆在他眼前——
他空有一腔怒火,却无从下手,无能为力。
卓月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但却从来没有把他们当做“虫”去看待,他一直觉得“虫”跟人类没有任何区别,最多就是雌虫多了一双虫翅而已。
他真的把“虫”当做人一样看待。
他看着与地球相似的一方天地,看着与地球雷同的政权组织,看着与人类外表无异的“虫”,也看着雄虫与雌虫的不平等。
曾以为,他已经完全融入这个世界,到现在才发现一直都未曾。他将自己视为过客,哪怕身旁有挚爱的伴侣,也依旧如此。
卓月心里产生一丝庆幸——
幸好,他没有融入。
幸好,他没有变成冷眼旁观的雄虫。
幸好,他还是他。
“向荫在哪?”卓月无法忽视牢笼里那群雌虫的模样和痛苦,他想马上见到向荫,想和他说话,想和他亲吻,想确定他是否安好,想为了他付出一切。
后面两只雌虫应该是见多了这种场面,变得麻木起来,他们目不斜视的带着卓月往前走,跟机器人似的。
“向元帅就在前面。”
他们指着一间密合的高压塑料牢笼,让卓月自行前去。说完这话,两虫转身退出。
那间牢房是透明的,站在外面把里面住着的虫看得一清二楚,但里面却看不见外面的场景。
卓月手指触上门壁,坚硬的塑料材质散发着热气,将卓月的手指灼伤了一块,他反射性的将手收回。
手烂了,粉嫩的血肉模糊,暴露在空气里,信息素也流露出来。
牢笼里的虫似乎闻到了木檀香气,他几乎是弹射而起,蔚蓝的眼眸直盯着牢房门,一下都不眨。
瘦了也憔悴了好多……
卓月天天做营养餐,耗时长久,好不容易把向荫养的胖了一点,结果在这牢笼里关了短短几天,他就变得憔悴了许多。
心脏被扎的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孔,冰冷的凉水从皮肤表层渗进去,在每一个毛孔里面穿透,寒意深长,颤栗骨髓。
“向荫……”
卓月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他已经不想再管是不是有监控盯着他的事情了,他就想马上冲进去抚摸那只脆弱的雌虫。
他重重敲击着牢房门,拳头处溢出鲜血,抹在透明的门前异外显眼,牢房里的雌虫也听到了声响,立刻从床上下来快步跑到门前。
“卓月?”雌虫的声音一贯柔和,即使在这种破烂地方也是如此。
卓月会心一笑,虽然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脸,他一遍又一遍大声地重复着,“我在,我在。”
监控室里的虫看着这只A级雄虫不管门上的热气,拳头不停的敲打着牢房,面上微微出了一层汗液,这可是A级雄虫啊!整个虫族没有多少的珍贵雄虫!这头发丝断一截都是个事,更别说拳头上全是血。
虫们急忙打开语音,借着广播问道,“阁下,请您不要在敲打牢房大门了。”
卓月当做没听见,继续敲打,炙烤手心的热气刺激着他,他忍痛将拳头展开,准备直接拿手心上。
监控室里的虫看到这个情况,哪还敢让卓月继续敲打,急忙说道,“阁下!我们为您开门!请您不要在敲大门了!”
卓月手心马上触到,他见目的达成,转身看向广播,低哑的声音富带着磁性,“时间,我说了算,还有里面的监控切掉。”
虫知道他的意思,心想你只要别敲什么都好说,连忙回答,“好的,没问题。”
牢房门缓缓打开,魂牵梦绕的身影就站在前方。
卓月先一步进去,他紧紧抱住向荫,颤抖的双手显示出他内心的激动。
门合掩住。
“向荫,我好想你。”卓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酸涩和激动如潮水般席卷着他,躁动的灵魂在此刻归于平和。
向荫知道雄虫委屈,他踮起脚轻轻抚摸雄虫的发丝,似乎要将自己的热量全部给予雄虫身上,声音温和道,“抱歉,雄主,让你担心了。”
“嗯。”卓月像讨要糖果的孩子一样,他觉得自己很蠢笨,之前的直播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永远都无法主动察觉,他将头深埋在向荫的肩上,“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先给我说,给我发消息,好不好?”
向荫继续摸着他的头发,“好。”
卓月语调凄惨,“你要保证你一定做到。”
“我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是好的也罢是坏的也罢,都要第一时间、第一个告诉卓月。”向荫似乎觉得不太正式,他还想继续说,“如有违反……”
卓月指尖触碰他的嘴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好了,你保证了就好。”
“好。”
卓月身子还在颤抖,他很害怕有一天失去向荫。
向荫察觉到自家雄虫的心情,心中涩感丛生,像疯长的野草一样裹挟着他的灵魂,“我也很想你,非常想你。”
蔚蓝的眸子爱意深切,滚滚星河都不比这眸子里的缠绵缱绻。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与人交流的桥梁。而现在,向荫的眼睛正在告诉卓月,他说,“我很爱你”。
“……”
再多的话也无法回报这份炽热的眷恋,卓月嘴唇张合,像最虔诚的信徒吻上那近在咫尺的唇。
冰凉,干涩。
但又像那只雌虫一样柔软。
白亮的灯光氤氲散开,暧昧的吐息在牢房里弥漫,温热的肌肤紧紧相贴,厚重的喘息透过耳朵进入最深处,衣衫散落,牙齿亲亲啃咬这脖颈,响起一声低哑的唔呐,室内一片旖旎。
莹莹月光穿过高处的窗户钻进,掉落在地上的衣衫散乱,纸质的蓝玫瑰鲜嫩绽开,沾上白灼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