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我来自人类毁灭时 第2章 雄虫的偏向

晨光熹微，恒星终于在中卫一的地平线上露了头。

刚刚结束军务的黎明仰躺在椅子上闭眼小憩。

长久的睡眠不足，让他的本就白到失色的脸上，隐隐浮现了一层青白的死灰色。

他那深邃的眉眼也被那圈显眼的黑眼圈包围，幸好五官和脸型实在立体精致，完美的骨相主导颜值，才没有让他整张脸呈现出崩坏的迹象。

他打算在晨间会议前休息一下，可才刚刚闭上眼睛，混沌的大脑就被持续的血腥画面淹没。

那些扎根于脑海中的无法忘却的记忆，经过二十几年日复一日地重复，已经变得十分诡异空洞。

他看见了自己前世的战友——林钦咆哮着冲进异种的肚子里，还没等他挂上弹药，林钦就徒手凿穿了异种的肚子，浑身是血、英勇无畏地从那团破碎东西的肚子里滚了出来。

林钦打开头盔露出湿黏的脑袋，呲牙笑着看向他，“黎明儿，快来！”

林钦在向他招手。

但在黎明眼中，这个林钦却长着一颗异种的头颅，它的嘴巴里长着无数啮齿和长条的像是蛇的舌头不断挥舞，血盆大口地张开像是要一口吞掉他：“黎明儿，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即使长着异种脸的这个人已经面目全非，但黎明还是知道那是林钦。

因为那人身上一直穿着那件被磨破了洞的训练服。那本是黎明的，林钦把新发的换给他，自己穿了那件旧的去洗澡，然后警报拉响了，战机飞上了战场……

林钦那架没有返航……

“快过来呀，黎明儿。”

林钦逐渐向他靠近，张着恐怖的大嘴，对他咆哮：“黎明儿！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快过来！”

黎明呆呆地，他动不了。

在他要被林钦一口吞进肚子之前，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黎明，怎么还不走？要上训练机了。”

那是一个模糊的带着机械冰冷质感的女声，但黎明知道，那是王希。

眼前的场景陡然转到一个空旷的训练场中，地面上停放着数架破旧的战机。

黎明能动了——王希从他右手边走过，用那双布满伤痕和厚茧完全不像女生的手拉住他，“小黎明，这可是姐姐我第一次带新兵，你可要给姐姐争口气啊！”

“这次‘新兵破壳任务’我们俩一定要拿第一！”

黎明被她拽着往前走。

王希穿着洁白的作战服，那是她晋升少校时新发的衣服，今天难得穿一次，因为她男朋友晚上来看她。

她男朋友……她男朋友是谁来着……

王希向前跑着，黎明却只能看见她剃成寸头的后脑勺。

那是一个并不漂亮的后脑勺，本来有一个大大的缺口，被她用一块不明材质的金属裹着充当头盖骨。

王希说，如果不挡着，他能看见她跳动的大脑，会害怕。

“小黎明，快走啊！”

黎明停下来，看见了王希转过来时，却是一张长着电脑显示屏的脑袋，上面红红绿绿的数据在跳动。

黎明吓得睁开眼。

他空洞的眼睛里映出雪白的天花板。

“王希姐，我不记得了。”

黎明的眼角流出泪水，透明的泪珠从脸侧滑落，滚进他银灰色的发丝里。他那张在雌虫中显得旖丽的脸上显露出苍白的痛苦。

“希姐，我不记得你的模样了。”

黎明有些踉踉跄跄地走进洗漱间，冷水拍在脸上，然后被他用力地抹去，眼眶充血红肿。

此时，巨大的战舰从中卫一的大气层上驶过，恒星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完整地冒出来。

*

>>>三小时后。

会议室里，黎明坐在超大圆形会议桌主位的左下方。他垂着眼，手上写着什么，偶尔抬头，看似及其认真地听着全息屏幕里前线军雌的报告。

这是军部一月一次的五大群星系战区联合会议，主持会议的是军部元帅巴伦·卡斯蒂尔，他坐在主位的右下方。

而会议桌的首席则坐着虫族帝国储君——西里尔·卢·卡斯蒂尔。

会议主要由巴伦元帅和其他军官们决定，西里尔时不时插一句。

只有黎明沉默寡言，他极少在会议上发表自己的意见。他所下辖的群星系南部特大战区相关事宜，都由同一军区的雷安德上将报告。

大家早就习惯了黎明的安静，唯有西里尔偏偏想要听他说话。

“黎明上将，你觉得军部当季的异种作战执行计划如何？”

西里尔突然的问话，让在场一众军雌的目光都聚集到黎明的身上。

黎明抬眸，轻眨了下眼睛，敛去自己眼底的迷茫：“我没有意见。”

除了挨着他坐的西里尔，无人察觉到他的走神。

于是雄虫望向他的狭长眼眸里沾染上了笑意，本就凌厉的长相多了几分放荡肆意。

黎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看向正在汇报的军官。

西里尔闷笑一声，胸膛微微起伏。

黎明低垂着眸子，故作不知。

两虫之间的暗流涌动没虫看见。

*

在军中多项主要议程结束的时候，西里尔站了起来。

雄虫戴着皮质手套的双手撑在桌面上，他一改刚刚的平和收敛，锐利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军雌。

西里尔过于深邃的五官、狭长微眯的眼眸给了与之对视的雌虫十足的压迫感。

“最近星网上出现了一个特殊的网址链接，链接的入口提示，只有被雄虫抛弃的军雌才能申请。”

“防卫兵们通过情报揪出了几个小喽啰，审讯之后发现他们都与军部远征军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内部讨论中甚至出现了军部今天会议上，刚刚探讨的这份执行计划。”

雄虫的手指关节轻轻敲在桌子上，像尖刀一样的视线，在一众神态各异的军雌身上依次划过。

“各位远征军的精英军官们，你们中间有没有虫了解过，这个奇怪的‘解放雌虫’组织？”

“——或者说，是你们中的谁，创造了这个组织？”

一语激起千层浪。

雄虫不紧不慢的话落入诸位雌虫的耳朵里，却让数名身居高位的雌虫们心头一颤。

在他说话间，身着黑色军装的防卫兵开门走了进来，这些军雌的军装颜色让某些年老雌虫想起了曾经被防卫军掀起的动荡行动。

巴伦立即站起来，他面色严肃、义正言辞：“西里尔殿下，在座的军官都是为帝国出生入死的英雄，我们誓死效忠帝国和虫皇陛下，绝对不可能做出违背帝国和宪章的事。”

巴伦不仅是军部元帅，他还是虫皇的两个雌君之一，也算是西里尔名义上的雌父。

但是尊贵的雄虫储君直接代表虫皇意志，西里尔并不惧怕他，反而勾起嘴角：“巴伦元帅不用急着为他们辩驳，等防卫兵逐个筛查各位的办公室和住所之后，清白的雌虫自然还是帝国英雄……”

“西里尔殿下！”脾气火爆的西区副指挥塔巴干中将直接打断他，伸手想拦住正在往里进的防卫兵军雌：“防卫兵没有进入军部大楼搜查的权限！这是违反宪章的！军部的事应该交由军法处和军事法庭裁决，即使是西里尔殿下您也无权干预！”

站在他对面的雄虫，对于他的大声斥责不以为意，西里尔与雌虫不相上下的高大身躯让他更加气势迫人。

“亲爱的中将先生，你不用这么急躁，该案件率先被防卫兵在星网上发现，泄露的机密严重威胁到了帝国安全，维护帝国内部稳定是防卫兵的职责，他们当然有权搜查。”

雄虫说着，从皮制军装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虫皇签署的搜查令。

“诸位请安静等在这里，只要防卫兵搜查过后，证明你们是清白的，你们才能离开。”

随后，西里尔站起来走了出去。

军部的军官们却被防卫兵们拦在门口，那些虫手中端着上了蹚的武器，一旦他们靠近门口就将枪口指向他们的脑袋。

巴伦元帅按住了想要暴起的塔巴干中将，他紧紧抓着对方的领子，厉声低喝：“冷静下来，你想现在就被那些防卫兵抓进去吗？”

塔巴干一把甩掉巴伦的手，同样低声咆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早上才从虫皇那里出来！你会不知道虫皇签署的密令？！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巴伦元帅被他炮轰指责，难得不顾及形象破口大骂：“你放屁！我是军部的兵！怎么会允许这些防卫兵进来搜捕？”

“不是你，这些防卫兵能堂而皇之地闯进军部？门口的警卫兵和士官能没一个提前通报上来？”塔巴干气愤不已。

巴伦梗着脖子回答：“他虫屎的我和你一样被蒙在鼓里！该生气的是我！”

“呸！这么大的事，我才不信你一点不知道！”

眼看着两虫就要打起来，其他军雌连忙上去将他俩拦下来，塔巴干坐在椅子上气得发抖。

军部各大派系之间积怨已久，一两个有心之虫的挑拨就让矛盾显露了出来。

黎明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一众军部高层被围堵在自家的会议室里，个个脸色屈辱不堪。

几个年老的军雌面色沉重，他们相互交换了眼色，皆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害怕。

年轻的军雌或许没印象，十几年前虫皇因为军部作战失败，为了找到造成战败的罪犯，以维护军部系统内忠诚的名义，展开了一场巨大的清洗运动，命令防卫兵在军部和帝国到处杀害雌虫。

许多防卫军军官借机铲除异己，军部高层一度因为关键职位空缺过多而导致执行缓慢，内部指挥系统崩溃，边境星系一度失守，后来虫族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收回来。

军部众雌忧心忡忡：这一次，防卫兵又要枉杀多少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哒……

哒哒……哒……

哒……

防卫军士兵们的军靴踏在会议室走廊的地板上，与外面匆匆忙忙热火朝天的搜查相比，一墙之隔的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军雌们或坐或立，他们俱盯着外面那些来来往往身着黑色制服的军雌，巨大的阴霾笼罩在军部高官们的头顶。

不知过了多久。

吱嘎——

门从外面推开，走廊上暖色的灯光照进沉默的会议室里，但随之走进来的却不是善良的天使，而是金发的恶魔！

西里尔扫了一眼室内凝固的气氛，抬手将一个被密封的文件袋丢到桌子上，小臂从后面挥了一下。

“将嫌疑虫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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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雄虫的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