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霎时一片混乱,尤喜也蒙了。
本来走了但不知为何又没走的商场经理第一时间扑上来护住了二少,险些哭天抢地,控诉道:“盛少好端端的为什么打人!”
尤喜本来也觉得恼火,听了那话很难不怀疑这混不吝是不是调戏自己,这家伙重口味啊,没想到旁边的臭小子一拳突然打过去了,这就好像只要身边人比你还激动,你就瞬间淡定下来的规律,尤喜还冷静地拉住了想补上两拳的孙子。
“停停,要打人之前先给人一个解释讲道理的机会行不?法院判决一个人是否有罪前,法官是不是也得让嫌疑人自己举证辩解辩解?”
盛布多勉强冷静下来,不爽地冷哼一声:“这种人不用跟他多说,就不是正经人。”哪家正经大少爷会调戏一个高龄六十八的老太太?就算老太太保养再好那也是他奶奶辈的人物,他一口一个盛奶奶,却说着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话,自己不别扭?
这是正经人?
尤喜也觉得略别扭,“你解释解释?”
一屁股墩坐地上的某花花大少捂脸苦笑:“我没别的意思,盛奶奶,我是真觉得您香,夸您呢,我是说出我自己的感受,不存在别的意思,您别误会……”
旁边的汪经理等商场工作人员方才站边上看了个全程,若要说句客观公正的,自家二少确实说话不经大脑,刚才那话听着很不像话。如果尤董是个年轻女人,自家大少说几句轻佻点的也能勉强按个风流之名,但她分明是个六十八的老太太……这是挑事啊。
不过谁让自己在衍家名下的商场上班,自家二少烧的火他得帮着扑,汪经理忙帮腔:“二少性格耿直,尤董您别介意……哎哟都打出青紫来了,二少我带您回办公室上点药。”
衍方挥挥手站了起来,自己也意识到刚才那话在不明其因的人听来确实挺有那种调戏嫌疑的,但他不好解释自己的特殊之处,只能压下心里的好奇和古怪,反向尤喜道了歉。
说自己不会说话,那话意思不是那样的,让尤喜别介意等等,说完就准备离开,也没追究盛布多打人的事情。
倒是盛布多跟只咬人的狗似的得理不饶人,在人家擦肩而过的时候,挥了挥拳头,“下次别让我再听见你张口说话。”
衍方不准备追究走人了,听见这话咧嘴笑了下,到少年跟前嗅了嗅,啧啧道;“盛奶奶身上是一股好闻的花香味,作为她的孙子,你身上怎么一股子柠檬味,你小子上辈子属柠檬的吧?柠檬精投胎?”
眼看两人要干起来了……尤喜和商场经理各拉一个往相反方向走,才止住一场斗殴事件。
尤喜拉着孙子去买东西,一边教育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了,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搁以前可能你拳头大,你就是大爷,现在不同了,谁先动手谁输,只要动了手有理也输人家三分。”
少年还是不服,“你忍得住?要不是你拦着我还能再给他几拳头,让他清醒清醒。”
尤喜眨眨眼睛狡黠一笑,“咱得讲究方法……小学生才打架,大人都是给仇人挖坑设陷阱,完事还让人自动往下跳,跳完了给自己管埋,谁像你?蠢得慌!”
少年晃神了下,开始重新评估对老妖婆的仇恨值……至于为什么重新评估,因为他还年轻。
尤喜其实自己也没干过这么吊炸天的事,她都是电视剧里小说里看来的,尤其以商战片宫斗剧为最,那叫一个精彩,分分钟教你重新做人。
但,没吃过猪肉吹牛总会的,她就是想在年轻的孙子面前装个逼,逞逞奶奶的威风和高知。
发生了这档事,祖孙俩没有太受影响,反正挨揍的不是他俩,尤喜已经完全投入于买买买,光临了一家又一家的店铺,身上的行头也重新换了一身,而边上的少年不知是不是被那一番言论给震住了,在重新思考人生,反正作为一个提包人合格且沉默,不反抗不埋怨,让尤喜非常满意。
最后收获满满,载了一车子的东西回去。
到家天都黑了。
一家子已经在吃晚餐了。听见外面的动静走出来,看见老太太换了一身全黑的行头,黑色连衣裙黑色大衣,黑色墨镜,头上烫着粉色小卷毛……
这时正在跟管家显摆呢。
只见老太太摘下墨镜,像只小花孔雀优雅地转了一圈,骄傲征询周围围成一圈观看她新造型的管家和佣人,“好看不?”
管家沉默,缓了好久也不知道说什么。
佣人作为这个家的底层工作者就非常实际了,很上道地纷纷附和:“老太太不管做什么发型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就是底子摆这儿呢!”
“比年轻人都时尚!”
管家:“……”
他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他赞成太太换衣服换造型,换个心情,毕竟太太刚刚出过车祸,好不容易康复了肯定想换换心情,这些日子,太太从沉默到活泼的一些转变他都看在眼里,这样的转变也不是坏事,至少太太活了一辈子也没见她比这几天更快活。
只是粉色的头发?
搁太太年轻的时候,都没这么叛逆过。
于是管家闭口不言,他不好说不好看,也不知道怎么夸下口。
尤喜偏偏问:“哑巴了?快说说好看不?”
管家:“……您开心就好。”
一家子走近跟前,近了才看清老太太的新造型。
二太太不合时宜地开了句玩笑:“刚才远远的我以为是盛布多这小子带女朋友来了呢,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妈您。”她本意是想夸老太太这造型年轻,为了丈夫的明天的会议主理权巴结一番老太太。
但结果……
尤喜翻了个白眼,“小布布,你说我是你女朋友不?”
盛布多:“……”张扬不羁的少年面露惊恐之色。
盛世游跟管家一样,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嗓子,眼神盯着太太头顶的粉色小卷毛看,皱着眉说,“……妈,您这么大把年纪了,染这个头发不合适,别人看了会闹笑话的,就算是爸在也不喜欢这么花里胡哨的造型。”
尤喜刚唰完孙子和二儿媳,听见这话,冲大儿砸咧出两排大白牙,“哟,你爸还不喜欢呢,你爸要不要从棺材里蹦出来,拿着小皮鞭让我回炉重造?”
“妈,主要是这跟您年龄身份都不搭配,您一把年纪了,是该稳重些,以前那样多好,最近这段时间,您变了好多……”
尤喜:“我什么身份什么年纪?”
“您是盛氏董事长,您今年六十八了。”
尤喜:“你还知道我是董事长,我是这个家里辈分年纪最大的?那是不是这个家规矩我说了算?我能管着这个家,我还不能管着自己染什么头发,穿什么衣服?”
“你是我儿子还是我爹?管这么宽?”
“我就喜欢这么穿这么烫不行?有本事你把你爸从地底下请出来,让他来跟我讲讲道理,我随时准备一把铁楸把他剩下那点骨头敲碎了撒回去。”
盛世游:“……”
一家子:“……”
老太太这么逆天的言论都说出来了,谁敢再多逼两句?就算是盛老爷子从地底下爬出来也得被吓回去。
对于尤喜来说,自己的心情喜好最重要,至于旁人说啥看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炫耀完新造型,尤喜让厨房重新给自己上一桌菜,她没兴趣吃其他人剩下的,但要是别人吃她剩下的,她还觉得人家得对她感恩戴德。
她恩赐般对今天的提包小弟说:“晚上跟奶奶一块吃。”
盛布多:“……”如果不是逛了一天,还揍了人,是真的肚子饿了,他是想拒绝的。
老妖婆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怎么会这样邀请她吃饭,更不用说让他陪她烫头发买衣服,还给他也整了好几套,甚至买了两块表。
但是态度依旧让人不爽。
管家在一旁伺候两个大小主子吃饭,心里头寻思的小心思可多,盛布多少爷被他来回骂了一遍又一遍。
他觉得都是盛布多的错,要不是他小子,太太这么斯文的人怎么可能突如其来地叛逆?还是他带太太去的理发店给她介绍的发型师,这发型指不定也是这小子怂恿的。
过去这小子因为名字的事儿没少对太太怨恨在心,他以为没人看出来?肯定是因为对太太仇恨未消,所以故意教唆太太烫这个头发染这个颜色。
这小子就没安好心!
不愧是外面捡来的小混账。
其他人在小餐厅继续吃他们的晚餐,虽然食之无味,双双无言对望,一时冷清至极。
尤喜这边带着盛布多在大餐厅里,祖孙两人因为逛了一天,消耗很多体力,吃得几近狼吞虎咽,香喷喷。
之所以那头在小餐厅,这头在大餐厅也另有一番故事,原本那一家子是在大餐厅吃饭的,这是一贯盛家人吃饭的地方,除非吃点甜品啊下午茶或者单独一两个人想静静,才会去其他小餐厅吃饭。
尤喜不想跟他们凑一桌,也不想吃他们的残羹剩饭,想单独自己吃,她又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大家长,是老大,就该在大餐厅吃饭,于是让佣人把他们的那些菜和碗筷全部搬到边上的小餐厅,把餐桌重新擦洗了换了新桌布,上她自己的晚餐。
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下吃。
被怼了一顿还被迫换桌完全没有食欲的一家人:“……”
年轻人虽然饭量大,但吃饭速度快,大口大口嚼,老年人细嚼慢咽饭量小,所以一时间祖孙俩也是几乎同时停下筷子,还同步擦了擦嘴巴。
擦完放下餐巾,少年人突然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和老妖婆这么亲近,今天一天在外面的时候先是被老太太要烫染的发型震到,后来又被打架一事引发的连锁思考牵住了心神,这时脑子像是才回来。
他和老妖婆逛了一天街,在一张餐桌上吃饭没有别人,他们吃得气氛还挺和谐的,没有阴阳没有怪气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算计或异样眼神。
不对……要说异样眼神其实还是有,盛布多把目光转向边上一直站着态度恭敬做事认真的管家,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老货一直瞪他呢!
尤喜满足地叹了口气,因为过于满足甚至不想说话。
盛布多站了起来,低着头,“我回去了。”
“回哪儿?”
“回我自己的公寓。”
尤喜问道:“这里不是你的家?我记得你房间在三楼?”
大房一家几乎都住在大宅三楼,尽管作为私生子,盛布多在三楼也有一个自己的房间。
少年蹙着眉不高兴地说:“别装作不知道我和那一家人的关系!”
这里怎么会有他的容身之处,如果有,他也不至于在成年的时候就搬到外面的小公寓,他还计划以后赚了钱,把公寓的钱给老头子打回去,他可不想欠他!
尤喜自己独占这栋大宅的第四层和第五层,第五层几乎作为休闲娱乐的用处,有空中小花园有单独的健身房影音厅……平常那些个小子经常窜上去玩,尤喜现在不允许他们未经她同意窜上去。
看这小子满脸苦大仇深的,尤喜大发善心,“四楼五楼随便挑一间房,归你了。”
看这少年一脸不食蹉来之食,黄鼠狼给鸡拜年必没好心的反应,尤喜笑了笑:“管家,去把盛希言叫来。”
少年立即被反向激励了,“我要!”
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