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微山脉连绵不绝,三面包围了恒州,另一面是一条江,江的对岸是邻国。恒州地处东北,岭南山脉横贯属于半大陆海洋性季风气候,四季分明,春风早度,秋霜晚至。因此九月落雪极为反常,立刻引起村民注意,迅速上报给基地。
接到村民求助之后,当地基地派遣共十支小队前往幽微山,其中四支小队失联,三支小队平安返回,余下一支已经壮烈牺牲。颜青调小队是其中一支救援队,是唯一还在受训的学员,当然严格上来讲只有颜青调和秋玄度是学员。
颜青调翻起来任务资料,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讯息被他忘了,附在心口呼之欲出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资料中记录山里存在的异兽,在救援任务结束后,下一个任务就是剿灭异兽。
基地把幽微山划分成十个区域,小队负责搜索心月狐失联的7-8区域,旭又把7-8区划分成五个小区。
“我去了,”舱门打开,呼啸的风夹杂着雪胡乱的吹进来,秋玄度捏了捏他的胳膊,颜青调点点头“放心吧。”
颜青调落下护目镜,戴好口罩,对队友们比了一个大拇指。向前一跃跳下,下降的失重感、风雪如刀割般吹着颜青调的脸庞。他透过黑色的护目镜,看着茫茫雪山,仅A级异兽就能让整个山脉覆上白雪吗?到达降落高度,他拉开伞环,伞张扬开来,他又被风吹的飘高了些。连绵起伏的山脉,本是枝叶繁茂的树,被突如其来的雪折断了一大片。
颜青调释放异能控制树木移动,给自己的降落伞让出位置,伞挂在枝丫上,让他刚好脚踏实地。平安降落后把降落伞收进储物器中,零下几度的气温在特制武装服面前也不觉得有多冷,只是连续不绝的风吹过裸露在外的皮肤时,会带走一些体温。
回归特训基地后,颜青调逐步展现实力,十九岁二阶异能虽然同样惹眼,但已经让人见怪不怪了。随着他记忆的恢复,前世的能力也在慢慢恢复,并以异能的形式展现出来。前段时间龙鳞甲也通过异能出现,他的皮肤上会覆盖一层深绿色的龙鳞甲片,防御可低秋玄度八成力道的一爪子。
这样的变化让他开始推翻从前的想法,或许正因为他的神魂才让鸣珂的窥探之章发现了什么,并提示鸣珂。但是自己的天赋在植物操控,这如何能解决异兽危机?不生长植物饿死异兽吗?但异兽是吃肉的啊。
颜青调关了小队建立的公共频道的麦,希望尽快找出心月狐小队的人,“在哪在哪在哪……”
如今的植物共感已经不需要他接触植物,直接释放就可以感知到范围内多少人、几只异兽,甚至连房屋、耕地,鸡鸭鹅狗,水流、山石都能分辨出来。植物共感可以持续三十分钟,每次使用间隔四十分钟,随着异能提升时间还会缩短。原本在前世几乎修行之人都会的技能,到这里变成他的天赋,甚至还会被人忌惮。
基地发的地图远远没有植物共感来的详细,通过植物共感反馈的信息,他在地图上标注了几只异兽的位置。
“快出来吧,我们该回家啦。”仿佛在叫魂,前世面对魂魄离体的人也是这般叫法。
地面的积雪没过脚踝,山上本无路,他一脚深一脚浅的朝着山上走去。他将植物共感凝结成直线,这样搜索距离大大延长,但范围很窄。仿照雷达检测,他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循环扫描,范围里的所有的东西都逃不过他的检测。
“是S级异兽么,果然是这样啊,S级异兽才能造成这样的落雪,但为何无人提起?”颜青调在地图上标注好异兽位置,打开通讯器,调到单人频道把信息同步给秋玄度,叮嘱他避开S级异兽活动的区域。
在上直升机前,颜青调和秋玄度之间单独建立了一个私域频道,方便两个人的交流。
“了解,我会尽快与你会合,一切小心。”那面消息很快传来。
“白虎和白雪很配哦,”颜青调用手指捏了一点雪,雪化开在他的指尖上,冰冷让他的手指僵硬了一些,“如果雪天不冷就好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初中的物理知识。
“任务结束休假期我们去滑雪吧。”也就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有心情闲聊,秋玄度的声音通过耳机响起,他似乎笑了一下,“我化成原形给你骑。”
“哼,”颜青调视线远眺,前路依然是满目白雪,没有任何行走过的痕迹,“就怕你控制不住,又把我当猫草啃了。”
幼时的秋玄度不太能控制的了兽化,也控制不了兽化本体的本能,他曾变成白虎幼崽,一只手臂长的大猫,扒着颜青调的脑袋啃猫薄荷的幼苗。而年幼的颜青调也无法将异能外化收进体能,就老老实实的被秋玄度按在地上,任他予取予求。但好在颜青瓷发现的早,没出现可怖的流血事件,只是颜青调戴了一段时间的帽子。
“我能控制住。”秋玄度低沉的嗓音在蛊惑他。
他们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少,特训基地不方便做事,只能在训练间隙诉说爱意。春节假期里他们也算是订婚了,再多点什么也不算出格,只是秋玄度更想成婚。
在雪地里行走对体力消耗是巨大的,颜青调在原地休息了一会,植物共感的扫描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人。不是当地村民,不是小队队员,一共七人,他们状态良好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如果异能再增长到一定程度,他甚至可以通过神魂听到或看到植物共感范围内的一切景象,可谓上帝视角。
颜青调没多想,这次参与救援任务的人本来就很多,也许是搜索范围重叠的其他救援小队。他把那七个人的位置在地图标记好,准备绕开他们,植物共感已经搜索到心月狐队员的位置,他在地图标上记了路线,并再次同步给秋玄度。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颜青调停下喘着气,“心月狐小队的的人很久没有移动了。”
植物共感还不够完善,范围里只能察觉到有什么,更细节的暂时无法探查。
地图上有队友位置的共享坐标,秋玄度离颜青调最远,他在尽快赶来,闻言安慰道:“也许在躲避风雪。”
“我去看看,他们附近很安全。”颜青调没有刻意避开异兽的活动范围,遇到的都是C级左右的小型异兽,玛瑙藤加见血封喉一路无敌。
植物共感时效过去,颜青调谨慎起来,越往上走,温度越低,积雪越厚,零下十几度的温度让颜青调又拿出来个外套。
越往上走积雪越厚,颜青调在积雪里发现了两具尸体。
“我……我,”颜青调似乎被风吹的僵硬了喉咙,半响发不出声音,心月狐队友没有移动不是躲避风雪,是真的动不了。
颜青调止住脚步,他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前世的他杀过人。但是面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呆住了片刻,耳机里传来秋玄度担忧的声音,他也没分出心神回应。现场打斗的痕迹很重,折断的树和穿透的弹孔,不止是和异兽搏斗更是和人战斗。前方落雪覆盖之下有两具尸体,喷溅的血液在低温中冻结成冰,寒冷的冰雪又保存了他们最后的模样。
他面前有一节残臂,手臂被刻意的立在雪中,手指扭曲缠绕像被人扭断的。他用手抚开一旁的积雪,雪下人的渐渐显露出来,他的动作渐渐停滞,没敢把腰部以下的雪扫清。武装服破烂不堪,裸露出带着伤痕的躯体,那伤痕是混合着殴打的淤伤以及红痕与咬痕。墨绿色的武装服,只有锁骨上下的衣服完整,似乎是故意透露这具身体主人的信息。左边肩章上是联合基地,右边是O联标志,领章上是军衔,胸章上写着:2231906,意为319小队编号06号。
06的左臂似乎被猛兽撕咬掉,但伤口粗糙断骨像是被反复锤击,胸前还有两个的弹孔,子弹卡在肋骨上。颜青调无法欺骗自己,06是被人杀死的,不是异兽。
他默哀了片刻,扫开另一处的雪,是心月狐小队04号队员。他的腰部以下都没了,脖子与头部残存着几道子弹的擦痕,他的上半身的衣服和06一样破烂。
空气中的味道早以散去,风停了,雪静静地落下来。
颜青调露在外面的手指冻的通红,他拿出通讯器,把眼前的场景拍摄视频发送到公共频道,“报告九日,在7-8-45区域发现319小队04和06遗体,已做好标记。”
旭的代号是九日,也因此常有人喊他九日哥。
公共频道久久没人出声,没人想得到会面对这样的心月狐。
橙微悲愤的声音传来:“可恶!让我抓到他们,我一定折磨死!”
“他们在与异兽生死搏斗,却有人在背后害他们。”丹辰砂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