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木慈听不太清楚,只隐约听到房子、银子之类的话语。她没在意了,反正最重要的已经知道了,想到她家能避免前世的种种灾难,心里开朗多了。
赵增进来的时候,木慈正在痴痴地笑着,仿佛遇见高兴的事。
“看来被打了心情很不错吗?”他出言讽刺到。
“哼,”木慈甩了甩头发,“用不着你管,本姑娘高兴怎么来就怎么来。”
“我又不在意你,我只知道,”赵增故意停顿了一下,“你现在已经欠了我五十两银子。”
木慈伸手想打他,却被他按住不能动弹。
“劝你老实点,刚刚那药贵得吓死你。”
木慈挣开了他,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你这样以后是娶不到媳妇的。”
“哦,是吗”赵增嘴角上扬,“那走着瞧。”
木慈白眼,这赵增前世不抠就没娶到媳妇,这世要不是她想报恩嫁给他,他能娶到个媳妇才见了鬼。
“很晚了,你得送我回去。”
赵增但笑不语。
“知道了知道了,要钱是吧!”木慈不耐烦,“真是掉进钱眼里了,一个男人一点都不大气,真不知到爹娘是怎么教的。”
说完,她赶紧捂住了嘴。她怎么忘记了,这人很小就是个孤儿,没爹没娘。
“对不起啊赵增,我不是故意的。”木慈反手拉住他的衣袖。
从赵增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木慈以为他不介意,没想到他掰开了她的手。
“对不起,我爹娘没教我,让你失望了。”
木慈听那话就知道赵增是真的生气了。她虽然不喜欢向他低头,但这件事的确是她做得不对。
“你别生气了,大不了我再欠你一两银子抵罪好不好。”
赵增的脸黑了。
“你嫌少啊?那三两,”木慈小心地试探着,“还不行啊,最多五两,赵增,我真的是个穷鬼,你就别生气了。”
赵增用手指弹开木慈靠近的额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没有谁会比这个女人残忍了,连道歉都这么不走心。
木慈独自在房间里反思,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真诚了,她明明投其所好用钱来弥补她的过失,真想不通为什么赵增为什么会更加生气。
还没等她想清楚,赵增气呼呼的重新进来了,二话没说将他的外套脱了,不容分说地穿在了木慈的身上。
“你干什么?”木慈云里雾里。
“反正不是干你。”赵增显然脾气不好。他说完就将木慈双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说了句抱好后,一个用力将她放在他的后背上,两只温热的手抓住了她的大腿,让她稳稳地骑在他的背上。
“送你回家。”
木慈在他的背上走出了那间房子,临走之前她看了一眼顾楠,那是个一看就很吓人的男人。
夜晚的寒气落在木慈的身上,她有些冷,整个身子都紧贴着赵增的后背,从他身上吸取些热气。
“你再这样,小心我饶不了你。”赵增语气凶狠,这女人真不怕死。
“我知道你就是嘴上说说,不会真这么做的。”木慈笑嘻嘻地说道。
赵增轻哂,她到底哪儿来的笃定。
“你是想赚钱对吧,大不了我再欠你一笔钱就是的。”木慈补充到。
赵增的笑容在黑夜里结冰了。
“唉,说起来,你要少跟我要点钱才对,你看,我现在在你背上,不是在替你挡风挨冻吗,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赵增停下脚步,他轻轻将木慈放在地上,什么话都没说就开始有动作
“你做什么?”木慈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堵住你的嘴。”
木慈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个很不好的猜想,不会吧?
“赵增,你,你在开玩笑吧!好,我不跟你讨教还价,你要多少银子都可以。”
赵增笑得很阴险。
“晚了。”
“不要。”木慈双手捂着眼睛喊道。
好一会儿,她意识到周围没动静时,才缓缓挣开眼睛。只见赵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木慈,将来你可千万别求我。”他的声音喑哑,在夜色中带着浓重的诱惑之意。
一阵微风吹过,独属于赵增的体味传到木慈的鼻腔中,冲击着她的感官。有一瞬间,木慈很想抱住他,用力闻一闻那种能让她安定,能让她愉悦的气味。
菩萨保佑,日后千万不能如赵增所说。
“怎么,现在就闭上眼睛想象了。”赵增继续刺激着她,他就是要看到她在自己的面前丢盔弃甲。
“你求我我都不会求你。”木慈嘴硬。
“走着瞧。”赵增用他粗粝的右手摸着她的脸,“真想看着这张脸布满泪水来求我的样子。”
他的话说得很可恶,但是木慈却感觉他的手很温柔,她头脑发热地伸出左手按住他的手,像是希望他别放松手。
做完这个动作,两人都愣在原地了。
“怎么,现在就舍不得我放手了。”好一会儿赵增才说道,他的语气里有着满满揶揄。
木慈当然不肯认输,她顺势拍开赵增贴在她脸上的手,尖酸地说道:“别自作多情了,我是想打掉你的手。”
这么拙劣的借口和夸张的语气,赵增当然不会相信。
“木慈,等你很爱很爱我的时候,我就考虑善待你。”他抓住她的收,挨个亲吻着她的手指头。
木慈头脑里一团浆糊,她不停的再思考着她究竟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赵增,不是出于感激地爱上了赵增。
然而,一切越想越乱。
木慈的一双手全是唾液后,赵增这才恋恋不舍地住了嘴。
“走吧!木慈。”他本来还想做点什么,但目睹木慈迷茫的眼神,又觉得一切都太早了。
木慈重新回答赵增的后背上,这次,她没再将整个身子趴在他的后背上,而是将两只手伸直搭在他的双肩上,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两人都很沉默,起先木慈只感觉身上冷,慢慢发觉心里也像被风刮着一样,凉飕飕的。
她一点点地靠近赵增,想从他哪里得到些温暖。等快要接触到赵增的后背时,她反倒不愿动了。
木慈的小动作赵增清楚得很,他并没有因为她的靠近而感到高兴,相反,他更加惆怅。他不确信这一世的木慈有没有改变。
不可否认,这一世的木慈看起来更加愿意亲近他。可这并不代表什么。
这世界上估计就他一人知晓,木慈自己可能都不太清楚,她有多依赖他。两世都一样。前世木慈表面上嫌弃他。但事实上从小时候开始,木慈就很喜欢跟他一起玩,但是因为经常被其他人教训,每次她都只敢偷偷跟他见面。后来她为了不被孤立,再也不同他单独玩。
他看着她成亲,看着她落魄,看着他出手相助后她的感激。她的感激中带着愧疚,全都化作依赖给了他。
赵增曾经为这份依赖开心过,因为依赖表示离不开。但后来发生的事让他明白,他要的自始至终就不是依赖,而是唯一。
两人剩下的一路就那样尴尬的走下去的,木慈想靠近但不敢靠近,赵增硬撑着不让她靠近。后来赵增再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才觉得后面他俩的一切,早就在那时已经初见端倪。
快要到村子的时候,木慈要求独自走回家。
赵增没拒绝。他轻轻地将她放在地上,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走着,有什么想叮嘱叮嘱,最后终于说出了口。
“木慈,记得你欠我钱。”
木慈本就有些不舒服,听了这话更是雪上加霜。
“知道了,守财奴。”
木慈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田春花在堂屋里哭哭啼啼,一双眼睛像核桃那么肿大。
“娘,怎么还不休息。”木慈已经精疲力竭了。她知道田春花哭的原因,但不想戳破。
“慈儿,跟着娘去你外婆家好吗。从此我们娘俩一起生活。”田春花握住木慈的手,声泪俱下。
“娘,你别激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木慈打断道。
琴心就快要走了,终于快熬到头了。木慈很不愿意看到田春花伤心,但她知道,田春花若真离开木长泽,她会活不下去的。刚刚田春花说的,只是一时气话。
“春天,我该怎么办?”木慈的话田春花压根没听进去,她自顾自地说着曾经说过无数遍的话,“你外婆外公当初不让我嫁给你爹,说他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但是我傻,不明白他们的苦心,以后,我有什么脸面去地阎罗殿见他们……”
木慈头痛,田春花骂木长泽骂得再凶,木长泽再怎么不是男人,作为妻子的田春花还是会原谅她的男人,正如村子里的任何一个女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