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敬曦跟着好几位师傅习武有些时日了,因为上辈子的阴影,学的很是认真刻苦,算是小有成效,这几日来噩梦做得少了,他心中颇有几分自信。
在演武场旁静静等待的成和,待到司马敬曦习武练习做完之后,立即上前伺候,并准备汇报一个他认为自己王爷一定会感兴趣的事情。王爷案头上画了很多的画像,画艺虽说是实在令人难以恭维,单是看画或许看不出是何许人来,但是根据画中女子的装扮和所有的画像都有相似之处,成和猜着了,是之前在城郊外施粥的姑娘,他私底下打听了,那是城东山家山轸的女儿,是整个彭城甚至整个楚国都排得上名号的美人儿。
成和邀功道:“昨日城东山家送来请帖,说是山家烧制出了新的青瓷,特意邀请王爷观赏,我想着王爷定有兴致,对其透露了观赏之意。”
“做的不错,你还挺有眼力见的。”司马敬曦点头夸成和。
“那是,自小跟在王爷身边,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他家王爷喜欢什么样的物品,喜欢何种类型的女子,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没有看请帖,司马敬曦也知道山家这次展示青瓷是在十日后,一天十二个时辰,十天一百二十个时辰,太长了,要是能去偷偷看一眼就好了,可是根据他安排盯梢的人来报,阿雁这些日子都没有出门,来个偶遇或者远远看上一眼都不成,何以寄深情,唯画而已。
当司马敬曦一腔愁思郁闷于胸时,席修齐来了。席修齐几次都是在演武场找到楚王,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老老实实习武总比放出去惹祸来得强。
他来找楚王主要是汇报赈灾的详情,受灾最严重的的那两个县已在救济,这两个县的局面已经稳定,来年减税的政令已发,民心安定不少,以工代赈的水利工程已经在着手进行了,民力复苏不远了。只要给他时间,楚国很快就能成为皇上的一大助力。
太后的母族窦家,门下有不少才干出众的人才,皇上掌权不久,朝堂之事多由窦家左右。如今西域安定,窦家功劳最大,加上前些日子太后的兄长窦先率军驱逐匈奴,已经攻打至杭爱山了,取得如此功绩,想来在太后寿宴上必有厚赏,窦氏一族的势力将更加强大,也将更加跋扈恣肆,皇上之处境越发艰难。
看着眼前对局势毫不明了的楚王,席修齐总是忍不住要叹气,得亏楚王有个好的皇帝兄长,他才能这般单纯肆意,然而因为楚王这份单纯肆意,让皇上不得不培养其他的兄弟,非一母所出的兄弟恭敬慎重,可这份恭敬背后是否藏着其他又有谁人可知,尤其是那位也曾有缘于储君之位。
司马敬曦心不在焉地听着席修齐的汇报,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听的,他都已经出了那么多银子了,为何还要为那些贱民们劳神,席修齐也真是烦人,明明已经说过全权交给他处理了,还总是隔三差五地来说这些事,要不是他实在没有可用之人了,他才不要和席修齐虚与委蛇。
席修齐还在滔滔不绝地说此次赈灾之事的后续方法,司马敬曦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这些读书人就是话多,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司马敬曦瞅着席修齐那瘦削的身材,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要让这个席修齐吃点亏才对得起他对席修齐的容忍之心,于是他打断席修齐的话,说道:“席相多谋善断,实乃楚国之福,是本王之福。不过现在本王为一事烦忧,不知席相可愿相帮。”
看来这是楚王的极限了,能耐着性子听这么久的政务,倒是在席修齐的意料之外,也许楚王并非全然没有希望,席修齐回道:“臣力所能及之处,定当为楚王尽心。”
司马敬曦很满意席修齐的回答,略带得意地说:“听闻席相在京师名声不小,本王最近习武小有所成,不知可否请席相指点一二。”放心好了,本王只揍你几下,不会下死手的,留着你还有用。
席修齐要收回刚才的楚王并非没有希望的话了,他果然还是那个蠢顿的王爷,席修齐面无表情地拒绝道:“臣武艺不精,担不起指点之责。”
“席相莫要谦虚,你可是才名冠绝京师的人才,还是说席相看不起本王?”才名出众有啥用,打起架来也当不了武器,本王不爽你很久了,今天非要找回面子不可。
“那就希望王爷手下留情了。”真真是想给楚王留面子都不行了。
席修齐一答应,司马敬曦就高兴了,立马拉着人比试起来。司马敬曦学了月余的武艺,对自己信心满满,一上来就开始进攻,却被席修齐轻易化解。司马敬曦不甘心,继续进攻,席修齐只守不攻,司马敬曦费尽力气竟不能伤他分毫,最后只能气愤地说了句:“不比了。”
人比人气死人,小有成就的堂堂楚王竟然连个文官都打不过,司马敬曦顿时泄气了,这些天的辛苦到像是个笑话一样。
席修齐看着低落的楚王,十分无奈地说道:“家父虽任职高密侯的相,是个文官,但年轻时是胡骑校尉。”找人挑衅之前不先查查对方的背景吗?你一个娇生惯养的王爷贸然和武将之子比试,能赢才怪。连手下人的这么明显的情报都不了解的王爷,他居然有一瞬间觉得楚王有希望,看来是最近太辛苦,出现幻象了。
丢了面子的司马敬曦老实了,习武更是用心,连席相跟他谈论政事时,也认真听取了。那天的比试,让司马敬曦有了深深的危机感,他明白了这个席修齐是个厉害的人物,再这样被席修齐拉开差距的话,说不准他的阿雁会被抢走的。
是日,司马敬曦特意挑选了一件素雅的衣裳,一派正人君子的打扮,应山家之邀,前去观赏新制的青瓷。
楚王驾临山府,自然是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司马敬曦看着阿雁的父亲和兄长,上辈子他们一开始也是这样恭敬地对待他,后面他用山家的生意威胁他们把阿雁许给他时,他们就再没有好脸色了,特别是山景浩,也就是阿雁的兄长,他总觉得如果他不是王爷的话,那个山景浩一定会动手揍他的。后来他央求皇兄封阿雁为王妃,阿雁仍然不喜欢他,阿雁的父兄也还是对他没有好脸色。不过这一次,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王爷所说之事,请尽管放心,山家一定会烧制出令王爷满意的百寿青瓷。”山轸听到楚王的要求时,很是兴奋,瓷器烧制的难度远远大于陶器,如今并没有陶器应用广泛,但瓷器之美远甚陶器,此次太后寿礼,若他家的瓷器能得贵人的赏识,那么他们山家的地位将会更上一层。
对于给他们山家带来机遇的楚王,山轸这会是一万个上心,他恭敬地说道:“王爷,今日所示之青瓷,若有中意,只管说来,在下愿意赠予王爷。”
青瓷什么的,他上辈子见得多了,没什么兴趣,他真正想要的,这位山家的当家人怕是舍不得给。
司马敬曦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想要见的人,有几分心急,敷衍地回道:“你费心了,本王随意看看就好。”
山轸看楚王脸色,知道他不耐烦了,就不再烦扰楚王了,他说道:“请楚王随意观赏,有看上的,只管说一声便好。”说完,便留下儿子山景浩陪着楚王,自己招呼其他客人了。
山轸走了,司马敬曦对山景浩说道:“本王听说山府种了一院子的桂花树,本王也喜欢桂花,可否带本王一观。”阿雁喜欢桂花,说不准在那里能遇上她。上辈子为了讨阿雁欢心,他也种了一院子的桂花,每当桂花飘香时,阿雁就会高兴许多。本来他前几日要重新种桂花的,但是被刘伯拦住了,因为这会还旱着,雨水少,怕桂花树活不下来。他只要等来年春季再种桂花树了。
山景浩有些为难地说道:“禀王爷,今年雨水少,院中的桂花受损,不堪观赏,怕是会扫了王爷的雅兴。”
“无碍。”本王又不是真的要去看桂花,只要能看到阿雁,就算是一朵桂花都没有,他也不会在乎的。
楚王既然这么说,山景浩只能带他去了。这桂花的香气确实不似寻常年间来的浓烈,他还记得阿雁说的,她最爱桂花,香飘万里,誉满天下,就如同那些德才兼备的士人,将美好和高尚洒满人间,丹桂飘香之时,亦是百姓丰收之时,这是美好和收获的象征。
司马敬曦想起前世之事有些出神,他还记得阿雁说过那句话伤人的话,她说这桂花种在楚王府里,便是糟蹋了。那时的他气急了,拔光了王府里所有的桂花树,后来冷静下来后,又舔着脸把树种回去了,他喜欢阿雁凝视桂花时的神情,那时的他总盼着她能有一天用那样的神情看着自己。
司马敬曦在桂花树间走过,行至一亭子前,便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身影,果然,桂花与阿雁相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