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太后寿礼之事尚未商量妥当,司马敬曦思来想去,心里倒是有了一个绝妙主意,一个能名正言顺去阿雁家拜访同时又解决寿礼问题的两全之策。
彭城山家,是阿雁她家,在楚国是有名的商户,来往于大夏和西域各国之间,凭借如今西域各国对大夏的臣服,山家与西域生意来往密切,运往西域的货物主要有丝绸、陶瓷器、茶叶等,其中山家的瓷器最为有名,不仅如此,山家所烧制的青瓷也是整个大夏最好的。
司马敬曦此番两全之策就是山家的青瓷,他想要山家替他烧制百寿青瓷,此百寿瓷是在青瓷上烧制一百种不同字体的“寿”字。上辈子,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山家的青瓷有了大的突破,烧制出来的青瓷釉色青翠,洁净素雅,有千峰翠色之称。也就是在那次山家的青瓷展示中,他第一次见到了阿雁,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那样的姿态,让他的心隐隐发烫,那新颖的青瓷便再提不起他半点兴趣了,满心满眼都是那一抹倩影。
用这样的百寿瓷做寿礼,既能体现他的用心,又能省下不少银钱,这几天席修齐可是狠狠地宰了他一大笔,要把那些钱花在杀自己的凶手们手上,司马敬曦就心酸不已,想想就为自己的银子不值,当然,至于楚王的银子是哪里来的,沉浸在郁闷中的楚王才不会想这么多。
以上那些很重要,但最最要紧的是,司马敬曦能够通过这件事和山家扯上关系,他可以仰仗这件事经常去山家商量寿礼之事,也能趁此良机去见阿雁。好久都没有见到阿雁了,他回到这以后,将近两个月了,就只见过那么一次。要不是阿雁不喜欢他以势压人,他都想直接跑到山家去见阿雁,见面好难,相思太苦,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阿雁娶回家啊。
往年这时节的山府应是丹桂飘香,荷花绽放,可今年连月无雨,桂花未开,空见残荷满。
山映雁正在屋内刺绣,将那几茎残荷绣于帕中,别有几分兴致。
听枫从外头回来了,见了自家姑娘,行礼问好后,就不再做声,脸上带着几分不甘愿。
山映雁好笑地看着听枫,问她道:“怎么样?我就说楚王爷是好人吧,楚王已经在开仓赈灾了吧。”
“一码归一码,他今日做了善事,不代表他以前那些传闻不做真,我可是打听了的,楚王府上妻妾成群,他本人更是生性好色。”听枫把自己听到的传闻一言不少地告诉姑娘,她听到那些传闻时,就知道楚王绝对不是个好人,怪不得她第一次见楚王时,心里就十分抵抗他。她得看好自家娇嫩嫩的姑娘,免得她被只见过一次的纨绔子弟的表象给骗了。
“又是胡说了,那楚王如今连王妃都没有,怎么就妻妾成群了,道听途说而已,不要尽信。施粥那日,我观其气度,虽算不得君子之风,但并非传闻说言,纨绔成性。”算上施粥那日,楚王救了她两次,她不希望听枫对她的恩人如此针对,便试图说服对楚王存有偏见的听枫。
“姑娘,楚王虽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但你不能无视他之前的行为,什么道听途说?他要真是个好的,大伙也不至于编排他。”听枫见姑娘百般维护那个王爷,心中不满,那个假惺惺的王爷到底有什么好的。
说来奇怪,听枫平日可是个极好相处的人,怎么就这么看不惯楚王呢?山映雁好奇地问她:“你为何那么讨厌楚王?他可是得罪我们家听枫了?”
“我觉得他对姑娘意图不轨,不怀好心。”听枫回道。
山映雁笑道:“你啊,就爱瞎操心,那可是皇上的亲弟弟,想要什么没有?何苦来图谋我一个小小的商户女?身份天差地别,我和楚王日后怕是不会有什么机会再相见,你且放宽心。”
“那是姑娘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听枫嘟囔道,不过姑娘所言有理,那什么楚王以后见不到就好,她总觉得他看姑娘的眼神怪怪的,像是一头盯着肉包子的狗。
自家人美心善的姑娘得有一个德才兼备的公子才配的上,听枫想起了之前来拜访的席相,此人倒是比楚王好多了,而且山、席两家还有交情,听枫试探道:“听闻此次赈灾是席相的意思,席相力谏楚王,楚王才有此举。我倒是觉得席相一表人才,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认为呢?”
山映雁失笑道:“听枫啊,你这一天天下琢磨什么呢,怎么就成日里盯着我的终身大事了。这又不是买卖,看上了就能买回家,就算真是买卖,他们那样的人家,你家姑娘连出价的资格都没有。”
她不过是个商户女而已,士农工商,商位于最末,官宦人家有他们的规矩,定是不肯做出什么所谓的自降身价之事。母亲那日的暗示,她是明白的,若能与齐家攀上关系,他们家的生意就更稳妥了,位于最末端的商人,一旦发生动荡,便是首当其冲。可那位席相是个有本事的人,有自己的主张,必定不会受人掣肘,殷勤过了,不免讨人家的嫌,而她自己也不愿拿情感赌前程。
“姑娘用不着妄自菲薄,咱家不是有恩于席家吗?那有什么配不上之说。”听枫听到山映雁贬低她自己,很是不赞同这种说法。
“傻听枫,对席家有恩的事京师的齐家,可不是彭城山家。再者,真要到了高门大家之中,你就不怕我被人欺负吗?”山映雁宽慰听枫,其实在她看来世家贵族也好,平头百姓也好,都没有什么差别,她想要的是一片真心,而不是掺杂利益交换的尔虞我诈。
“那倒也是,姑娘这性子太软了,容易被人欺负。”没了她可怎么好,她家这过于良善的姑娘啊,听枫感慨万千,果然她还是要好好护着姑娘才行,不能让任何人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