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湘云虐渣记【架空红楼】 第2章 第 2 章

史湘云带着翠缕缓缓往正院行去，一路上不住地看着湖边翠柳，岸上繁花，行了一段，又望着正院不远处的几丛芍药出了神，不禁想到自己当初醉眠芍药的囧事。

想当初贾家大观园里的生活何等热闹自在，姊妹众人在大观园中玩乐、结诗社、赏四景，如今想来真正是世外桃源了。自己虽常被史家绊住，但好在不曾被老太太和二哥哥忘记，也在园中过了几段逍遥日子。

又思量着如今该是自己五六岁的时候，翠缕是四岁那年老太太给的，如今看身量也不过十岁左右，算来她来自己身边至多不过两年。

湘云正想着怎么试探一下才好时，听翠缕说道

“芍药得到了四五月才开花，如今三月正是赏桃花的好时候，待姑娘见过老爷夫人，我陪姑娘去园子里逛逛。”

原来是翠缕见湘云停在芍药边不走，便有些着急。

翠缕心想先前绿萍姐姐来请，正赶上姑娘没醒，后来姑娘被梦魇住又耽搁不少时间，如今停在这里看什么芍药，若是老爷那边等烦了，不知又要怎么罚呢。

湘云听了心知是翠缕催自己走，但自己刚回到小时候，一来心生激荡，二来搞不清楚此时究竟是何年何月，担心在史二叔面前出现纰漏。

“翠缕，你来我身边几年了？”湘云边往前走边问道。

“正好一年，我是去岁春天来的姑娘身边。”翠缕笑着答道。

“当时姑娘正学了首‘翠缕争柳，红酥点花【1】’的句子，恰巧我系着条翠绿的汗巾子，姑娘便给我起名翠缕了。”

翠缕想着自己虽从贾府国公夫人院里调到史家不受宠小姐屋里，但好在史湘云待人和善，从来不摆小姐的谱，反而惦记自己过去做过她的玩伴，待自己如姊妹一般。

湘云听翠缕一说，明白这是自己五岁那年的春天，虽然小时候的记忆模糊了许多，但好在应该是没什么要紧的大事的。估摸着这次来请，应该只是老太太想自己了。又加快了去正院的步伐。

史湘云想到马上能见到贾母，又生出许多期待、以及胆怯来。

上一世自己嫁人之后，不过一年史家便被抄了家，自己还没从哀痛中缓过来又听了什么王家舅舅外任路上死了。史家的抄家像是给自家老亲们敲的丧钟，不过短短两年，亲交故友们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散了个一干二净。直到最后，自己也没来得及见一见自小就疼爱自己的老太太。

保龄侯府正院的东厢房里，书桌旁站着位中年男子，正放下手里的毛笔，似是刚写完字。

窗边的美人榻上，坐着个年轻妇人，手里捧着绣棚，上面绣的是一棵老松。房间里还四散站着几个小丫头。

“湘云怎么还不过来？小小年纪还要在长辈面前摆谱不成！”

说话的正是房里的男子，他便是如今的保龄侯，史湘云的二叔史鼐；窗边的女子便是他的夫人，如今史家的当家太太史侯夫人。

“绿萍才出去一会儿，你也太心急了。”史侯夫人看了眼丈夫脸上的怒容，又劝道：

“湘云如今才五岁，小孩子贪玩贪睡的也是常事，况且荣国府又来人接了，你这当头何必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

史二叔冷笑一声，“我同她计较什么？！不过想着她虽是小孩，但也是正经的大家闺秀，不知道孝敬正经的长辈，成天跑去旁三路的亲戚底下献殷勤。”

史侯夫人心想，你这哪里算不计较，不过是强不过自己姑母，拿小孩撒气。但面上到底没说什么。

“大小姐过来了。”门口站着的小丫头帮史湘云掀开帘子朝里屋说道。

“湘云见过二叔二婶。”才五岁小姑娘端端正正行了个礼，但嘴里‘二’字的音发的很含糊，听起来更像是‘爱’音。

史二叔青着一张脸，并不搭理她。

史侯夫人看着史湘云行着蹲礼开始有些打摆的身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晴光，还不快扶小姐坐下。”又转头对湘云说：“叔叔婶子屋里，不必这么见外，这么小一点人儿都快蹲不住了，我瞧着心疼。”

史二叔见此，才顺着说了一句：“坐那吧。”

又添了一句，“五岁的孩子也该知礼了，放人家家里，三岁就该开蒙上学，哪像你能玩到这会儿……”

史侯夫人见自己的丈夫又准备开始长篇大论的说教，心知是他气没撒完，又不能真让他说教下去，边忙接过话茬对着湘云说道。

“之间荣府老太太派人接你过府玩耍，但冬日里一贯事儿多，你又开了蒙越发没了清闲，我和你二叔便先拒了。”

湘云回忆起前世自己自开蒙后就很少能去老太太那边玩耍，七八岁时竟有快两年都没去过一次，同荣府的姊妹们生疏许多，当时只以为是老太太不疼爱自己了，姊妹们也都与自己生疏了，不曾想还有这样一番缘故。

“如今春天，正是百花争妍的好时节。”史侯夫人继续说道，“荣府那边又新来了一位姊妹，估摸是比你大两三岁，是你去了的贾家姑妈的女儿。”

史湘云一听此言便知道是林黛玉来了，心里暗自纳罕：

我与林姐姐第一次见面该是明年的事，是老太太给林姐姐作生日，特地接了我过去玩。如今竟提前了，不知是哪里又有了变化。

“那边老太太想接你过去住几天，我想着小孩子正该是玩闹的年纪不妨先停了课，你去松快松快。”

史二叔听史侯夫人说到松快松快，顿时接过话头：

“也不知自己家有什么豺狼虎豹似的，非得到人家家里松快。若不是你二婶劝着，我是断然不同意你耽误功课的。”

史侯夫人听了这话，心中暗啐：若不是那边先有京营节度使的外甥，巡盐御史的女儿，后又有两家要被重用的消息，我哪里劝得动。

又想道：虽说都在京里，名头上倒是簪缨世族之家，气势摆的大得很；但哪里比得上朝中的实权人家。联络有亲的贾史王薛四家里竟没想到是县伯王家的王子腾率先出了头，成了京营节度使，皇帝的心腹。

心里想着这些，难免神色上漏出些。

史侯爷（史二叔）看着自己夫人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的样子，又想到她言语中松快松快的措辞，顿时心中发了怒：

我堂堂保龄侯府，三代当家人不降等袭爵，这圣眷荣宠在京中也是头一份的，如今我作了保龄侯，哪里到了两个小女子瞧不起的地步。

大约是自觉当初袭爵不正，又在袭爵后空有名头一事无成。如今的保龄侯史鼐史二叔越发疑神疑鬼，行事偏激；不止对长兄唯一的血脉态度矛盾，就连与身边人相处也是阴晴不定。此事上，史侯夫人深受其害。

史二叔直言道：“莫非夫人也是觉得在自家家里不松快？不妨也陪着湘云去人家府里‘松快松快’？”

史侯夫人一听这话，便知道又有什么戳到自家丈夫敏感的神经了。忙解释道：

“老爷说哪里话，自然是自家松快，我不在自家府里作正经的当家奶奶，跑人家家里伏低做小的干什么？”

说罢见史二叔只是神色稍缓，便继续说道：

“老爷平日里公事又忙，府里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哪个不指着老爷，老爷都没叫累，我不过平日里绣绣花，消磨时光罢了，哪里有什么不松快的。倒是老爷才该多松快松快。”

史湘云跟着也说：

“二叔二婶向来慈和，视我如己出，吃穿用度又是顶顶好的。我待在家里没有不松快的。”

两人如此一说，史侯爷这才消了怒气，笑道：

“我知夫人心意，不过闲话两句，怎么就惹得夫人长篇大论了呢？待明日忙完公事，我给夫人添几件首饰赔罪可好？”

又对湘云说道：“不忘本就好，既然姑母派了人来接你，你便去待上几日。只一件，功课不要落下好。”

“是，湘云明白。”

说罢，湘云便带着翠缕两人退下，出门时回头望了一眼史侯夫妻：

史侯爷嘴上虽说了几句赔礼的话，但如今仍坐在书桌旁不动，反倒是史二婶从窗边美人榻上起来了，正站在书桌旁研磨，背对着湘云，看不清神色。

史湘云出了院门，看见一位穿着体面的圆脸的妇人，腰上缠着一条靛蓝的汗巾子，正是贾家二房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旁边还站着提着个小包袱的刘嬷嬷。

“请云姑娘安。”周瑞家的上前请安，又引着史湘云往二门外走，笑着继续说道：

“老太太叫我来接姑娘去贾府玩几日，先前已经回过史侯爷并史侯夫人了，姑娘的东西也在车上放好了，就等姑娘回完史侯和史侯夫人出来了。”

刘嬷嬷此时也颠了颠手里的包袱道：“姑娘贴身常用的物什儿我也收好了，轿子在二门外等着。咱们等出了门再换车子。”

湘云笑着说道：“有劳嬷嬷们费心。”

又向周瑞家的问道：“老太太近来可好？我好一阵儿没见过老太太了，怎么都不来接我？二哥哥可有提起我？不知最近他在捣鼓什么好玩的，怕是忘了我了。”

史湘云问这几句话时，面上尽显小女孩的娇憨，毕竟才五岁的小人儿，言语直白些只让人觉得可亲可爱。

“老太太也常想着接云姑娘过府去，只是姑娘上了学，越发没了清闲。太太派我来接了几次，都被侯夫人挡了回去。老太太心里常惦记着姑娘，这一有了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接姑娘过去哩。”

周瑞家的嘴里的太太便是贾家二房贾政的妻子王氏。

荣国府贾家的老荣国公贾代善去世后，长子贾赦袭了爵，敕封三等将军。但荣国府的管家权一直在二房手里，故而荣国府的丫鬟小厮等都叫二房的贾政王氏为老爷夫人；倒称起贾赦夫妻用大老爷大夫人等语。

湘云听了此话便知道之前史鼐口中透出的信息不假，前世自己与荣国府来往减少更多在史府不让去，可笑自己好容易去几趟荣国府反而干出些争风吃醋的场面，只觉得是林姐姐抢了自己在贾府的地位和宠爱。

周瑞家的表白完这句，又同湘云说起荣国府众人的近况来：

“云姑娘怕是不知道，去岁冬天府里新来了一位姑娘，是去了的姑太太的女儿，老太太待她比嫡亲的孙女还要亲，一来就住进了老太太屋里的碧纱橱，连宝二爷都要退一步。”

刘嬷嬷听了周瑞家的的话，接过来问了一句：

“老太太屋里碧纱橱？我听说原来是宝二爷一直住着。”

“正是呢，过去云姑娘来府里暂住的时候不也住过。只当初时宝二爷还同老太太住在里间的暖阁。”

周瑞家的摆出一副唏嘘的表情，又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去岁里，林姑娘一来，老太太就把宝二爷挪出去了，本想安排回原来的暖阁，奈何宝二爷还不愿意，硬是住在了碧纱橱外的大床上。”

翠缕听着周瑞家的话里话外都是老太太怎么疼林姑娘，宝二爷怎么喜欢林姑娘，又想到自家小姐今早还跑去采露珠想带着去贾府玩儿。如今听了这话，要是伤了心，在心直口快说出些什么，和贾家众人闹得生分了可不好。

“我们姑娘也想老太太得紧，正巧今晨说起来当初和宝二爷一起在古书上看见的方子，特地采了露珠，就等去了贾府做出来，再到老太太跟前献宝呢。”

几人正说着，已然到了二门，有几个仆妇抬着一顶小轿等着。

湘云上了轿子，一行人往府外行去，准备换了车去贾家。

【1】王珪〔宋代〕《立春内中帖子词·夫人阁》翠缕争垂柳，红酥旋点花。林中都未有，疑是旧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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