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件事本身就是江家弄出来的,他们就是再怎么样,也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叶晚照拒绝江家弟子的护送,几人一同出了岐山,一路走过去,洪水消退,不少凡人拥在一起清理被淤泥堵塞的河道,虽然辛苦,但他们的脸上是轻松的笑容,对过来帮忙的江家弟子也是和颜悦色,从心里感激,再没有之前的敌对。
叶晚照看到这一幕宽慰地点点头,道:“我们出来那么久,只怕那几个孩子顾不过来,今日我和三师弟就回去了,飞莹毕竟是女孩子,到处奔波劳累,还是同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几日他已经足够纵容她了,不能再放任下去。
苏飞莹抿着唇,想着离开也好,免得离别的时候她生事。
沈修止道:“师兄回去可要好好看一下,要是有伤莫要强撑。”
梅疏瑶认真地记下,“二师兄放心,有我盯着。”
封印朱雀的时候他们毫无防备,三位家主突然晕倒,已是受了内伤,叶晚照当时没事也要留心。
“师父,我回去就把种下的仙草摘了给师伯补身体。”苏飞莹笑着说。
苏阁拉着她小声嘀咕,“苏家有什么动静我都会注意,那边还有小叔叔,他会照看好雨岸的,你不要担心。”
“我不担心。只希望能尽快找出将朱雀驱逐出去的咒术,这样才能放雨岸。”
苏家来人很快。
苏阁瞟了一眼,里面没有苏玄墨的身影,看来叶叔叔病得不是一般的重。
整齐的队伍里走出一个健壮俊美的男人,虽然也穿统一的服装,可是他的才智看起来比其他人要好。
“公子。”苏辙恭谨地行礼,没有一丝怠慢。
苏阁觉得他有些眼熟,看来是小叔叔的近卫,除了他的手下,苏家的弟子没有把他当成公子。
“你是苏辙?”
苏阁想起他是谁了,小叔叔提过,他手下有一个很能干的人被他常年外派巡视,解决小家族的麻烦事。
苏辙笑道:“是。主子经常提起你,说遇到你们便要恭谨,不可冒犯。”
苏阁心里一暖,“小叔叔对我们的好,这些年未变过。”
苏辙继续说:“这次主子也想来,但是苏家出了点事,主子分身乏术。”
苏阁思索,“叶叔叔的病越来越严重?”
苏辙黑着脸摇摇头,反正他也不是外人,他压低声音,“叶主子不是病了,是之前的毒被激发出来,一时压不住,才来势汹汹。”
苏阁迷惑,“不是把毒的根源断了吗?叶叔叔的身体也在逐步好了起来,怎么会?”
苏辙沉着脸,“这事我们还在查,但不排除是苏家的叛徒作乱。”
苏阁叹了口气,家大业大就是这点不好,连修真界的仙人也不免俗。
“小叔叔需要我们,派人来说一声就好。”
苏辙笑着应下,“自然会的,我们今日就把江公子带回去。主子说他也是看着江公子长大的,让你放心,为了保护他还派专门的人守着白石道,不会人钻空子。”
当然了,江雨岸想出去也是不可能了,保证他插翅难飞。
苏阁点头,这样也好,免得落单的江雨岸成了靶子,招人眼。
要是其他人,他还有犹疑,但是苏玄墨接手就不一样了,他信得过。
苏辙看到沈修止缓步前来,同样恭谨地行礼。
“沈宗主。”
沈修止点点头,转而看向苏阁,修长的眉眼转柔,一眼未错地盯着他。
苏阁没觉得这有什么,他们这些年都是这样的,两个人亦不觉得有什么。
苏辙来回地扫视,接收到沈修止凌厉的目光,连忙错开脸,吓了一跳。
他连忙告辞,去找走远的苏家弟子。
他那般匆忙局促,倒让留下的两个人疑惑。
苏阁斜着身子快靠到沈修止的身上了,沈修止也没说什么,反而担心他会不会摔倒。
苏阁想了想,肯定是旁边这人名气太大吓到别人了,不是他的问题。
他理直气壮地点点头,对着沈修止幸灾乐祸地咧着一口白牙。
沈修止的心颤了颤,把心底冒起来的隐秘而未知的心绪赶到角落,才舒畅了。
到底情难自省,不自知。
江雨岸被领下山,岐山入口的法阵也失去了功效,驻守的弟子纷纷退下去帮着周围的百姓重建房屋。
随苏辙来的弟子是苏玄墨的手下,对苏家主只是表面尊敬。
苏家主的脸都快笑僵了,心里暗恨苏玄墨奸诈,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他丢脸。
其他世家的人面上带笑,话语里都在恭维苏家主,也感叹他好手段能说服众人把江雨岸关在自己的门下,但暗地里也在嘲讽他被人夺权,连弟子都不听令于他。
不管他们怎么明争暗斗,苏玄墨下的命令是尽早把江雨岸带回去,苏辙不敢耽误,趁着天色还早,就带着江雨岸下了岐山。
江雨岸一步步地走下岐山,太阳落山,红霞遍布,连新生的草木都懒洋洋的。
唯独江雨岸觉得冷,灼人的火焰也不觉得烫。
他一下岐山就看到靠着树的苏阁,光影打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喜乐。
江雨岸下意识地寻找另一个身影,才想起来她一早就被师伯带回去了。
这也没什么可惜的,不是吗?
苏辙知道是他没有特意阻拦,还凑上去,“公子,我只能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还要送江公子回去,迟了怕不好交代。”
苏阁温声道:“有劳。”
说完,他驱散手下,给他们留足空间,束缚江雨岸的链条却没有卸下来。
江雨岸微微一笑,离得近就能看到他眼里的憔悴。
苏阁道:“小叔叔以前常夸你,你去了苏家有小叔叔在,万事莫要担心,只等我找到驱逐朱雀的法子。”
江雨岸讪笑,应和地点点头,他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得友如此,无有遗憾。
况且谁会嫌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心。
江雨岸道:“那我等你,不过你也不要急,慢慢来。”
“我走了,只怕会有人打江家的主意,你若得空,帮我留意一下,有事情通知江逸。”
苏阁颔首。
“你已经脱离了苏家,可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被苏家人拿捏。”江雨岸嘱咐道。
这么多年,苏家的破样子他也看出来了,以前可劲地欺压苏阁兄妹,现在看他们两个有了用处又巴结。
他看不上眼学不来谄媚。
苏阁苦笑,“要不是我师父有名,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混种,本质还是混种,哪里会在我的身上花心思。”
“那样最好,好在苏玄墨不是那副模样,不然我在他手下可难熬。”江雨岸扯着嘴角道,心里的郁气散了几分。
苏阁郑重其事地说:“我一定会带你出去,你等我。”
江雨岸道:“我信你。”
江雨岸一走,他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地拉着沈修止离开了,却不是往苏家的方向。
江雨岸的叮嘱他有听进去,这个时候往苏家走就是送软肋给他们,他可不犯傻,何况还拉着他的师父。
一只灵巧的雀翻山越岭,一直不停歇地飞翔,以它不可多得的体力和速度完成它的使命,等它到了终点终于撑不住地倒地,浑身燃起火焰烧成黑炭。
一个男人用白色的帕子平铺,静静地等着它落下来,果不其然,黑炭落在帕子上是一个个清晰的字。
男人确认没有人跟踪后往漆黑的山洞里走去。
山洞里别有洞天,他曲曲绕绕地拐着才到了一个大门前,门一开又是一座暗夜宫殿,火焰的光芒照着王座上的黑袍男人熠熠生辉。
“主人,这是刚传来的消息。”
男人哑着声音道:“念。”
“朱雀被封印,江雨岸到了苏家,苏阁师徒不知去向。”
男人沉思一会儿,对这样的局面很满意,“让人盯着巡世宗,随时留意他们的动静,那三位宗主不好对付。”
“是。”
“那江雨岸,主人可要我们动什么手脚?”
男人冷淡地摇摇头,“不必,先留他一条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