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阿薇推开铁门,昏黄的灯光瞬间洒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墙壁上斑驳的裂痕像是张开的嘴,向她们低声诉说着什么。
“这地方看着就不对劲。”阿薇喃喃自语,回头看了一眼老龚,却发现老龚正在盯着病房的天花板,嘴里轻声念叨着:“太阳……钥匙……哭泣的盒子。”
“老龚?”阿薇皱眉,“你在说什么?”
老龚转过头,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语气飘忽:“规则是锁,锁是枷锁,枷锁没有出口。”
阿薇愣住了,心中突然感到一阵不安。自从进入医院副本后,老龚就变得不太对劲,时不时冒出一些奇怪的话,但她一直以为这是副本对病人角色的限制。
“是角色作祟,还是她……真的被副本侵蚀了?”阿薇深吸一口气,将不安压回心底,目光转向病房内的其他病人。
病房内的四张病床一字排开,每个病人都在喃喃自语,语速时快时慢,音调时高时低,内容更是混乱不堪: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目光空洞,手指机械地敲击床沿,不停说道:“月亮会笑……钥匙不能见光……咬碎它……咬碎它……”
旁边是一名年轻女子,双手紧握胸口,神情扭曲,语气急促:“骨头……藏着……不要挖出来,月亮会惩罚你……”
而最后则是一名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的中年女人,手指在空中描绘着符号,声音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盒子破了,光逃了,只有锁能看到答案。”
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她们的耳边直接钻进脑子里,语言的荒诞和重复仿佛形成了某种无形的精神攻击,让阿薇的思绪变得越来越混乱。
墙上悬挂的铁牌闪着冷光,上面刻着病房的三条规则:
1.玩家必须遵守自己的角色,不得做出违背角色的事情。
2.晚上十点后病房保持绝对安静,不能打扰病人休息。
3.请所有玩家严格遵守无菌原则。
阿薇扫了一眼规则,试图抓住什么逻辑,但病人的低语像是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击碎了她的思考能力。
随着病人的低语逐渐变得尖锐,阿薇的脑海中仿佛被塞进了无数把刀,每一声都在她的理智中划开裂缝。
“太阳不是太阳!”
“钥匙会哭!”
“盒子……盒子……”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视线开始模糊,病人的影子拉长变形,墙上的裂缝像是缓缓张开的嘴,低声嘲笑着她的无力。
“够了!闭嘴啊!”阿薇怒吼,但病人的低语声仿佛有了生命,愈加刺耳。
“骨头在光里。”
“月亮会吞噬你。”
“出口……没有出口……”
她捂住耳朵蹲在地上,汗水从额头滑落,感觉理智正被撕裂,心跳急促得几乎要跳出胸口。
就在阿薇快要崩溃时,老龚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别听它们。”
阿薇猛地抬起头,看见老龚站在病房中央,双手抱胸,目光幽深,嘴里依旧念着不合逻辑的话:“枷锁是光的影子,出口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你……”阿薇强忍住头痛,声音颤抖地问,“你到底清不清醒?”
老龚缓缓摇头,露出一抹模糊的笑容:“语言是陷阱,耳朵是枷锁。”
阿薇的眼睛猛然一亮:“你是说——不要听?”
阿薇盯着老龚,脑海中开始回忆。自从进入医院副本后,老龚的表现一直不太正常,她偶尔会说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句子,像是在提供线索,又像是毫无意义的疯言疯语。
“她是病人角色……但她也许知道更多。”阿薇咬紧牙关,迅速调整状态。
“老龚,”她低声说道,目光锐利,“如果你真的清醒,就帮我解开这些线索。”
老龚没有回应,而是缓缓抬起手,指向病人一的手指敲击动作,随后又指向病人三在空中画出的符号,嘴里念叨着:“影子……影子是钥匙。”
阿薇眯起眼睛,看向病房的灯光,天花板上的吊灯正好投下几道交错的阴影,和病人动作的轨迹有着某种奇怪的对应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开始观察病人们的肢体动作。她逐渐发现,那些混乱的低语与动作之间存在某种规律:
中年男子的敲击节奏像是一种重复的信号,似乎在暗示某种特定的数字。
而那个年轻女孩的手指在肋骨上的停留位置总是固定的,仿佛在提示某个隐藏的机关。
中年女人的手指划出的符号与墙上的裂痕形成了某种呼应,像是一个简易的密码。
“语言是干扰……这些动作才是真正的线索。”阿薇恍然大悟,随即迅速从医疗柜里拿出两块纱布,将自己的耳朵堵住,彻底屏蔽了低语声。阿薇踩在床沿上,眼睛死死盯着吊灯的底座,那微微晃动的灯罩里藏着某种不安定的光影。她将金属棒伸进去一挑,灯罩“咔哒”一声松开,掉在了地上,露出一道隐藏的通道,光线从缝隙中洒下。
“楼上?”阿薇皱起眉头,隐隐觉得头皮发麻。通道狭窄,只容一人攀爬,但上面传来的声音却像某种低沉的呓语,令人毛骨悚然。
“光……影……钥匙……”老龚靠在墙边,嘴里依旧嘟囔着不连贯的句子,“枷锁是光,锁住了路……”
阿薇抬头看向通道的光线,又低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21:55。
“离熄灯只剩五分钟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龚,听好了。”她跳下床,拍了拍老龚的肩膀,“你留在这里吸引注意力,不管发生什么,拖住那些医护人员。”
老龚歪着脑袋看着她,目光空洞,但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病人不能乱跑……你也不能……”
“别吓我行不?”阿薇低声骂了一句,随即攀上通道,钻了进去。
耳朵被堵住后,病房内的声音瞬间归于寂静,阿薇的思路终于清晰起来。她再次观察病人们的动作,将手指敲击、肋骨位置和墙上符号一一对应,逐渐拼凑出一个方向:
病房中央的天花板吊灯,光影中藏着某种关键的线索。
“影子是钥匙……”阿薇低声重复老龚的提示,目光变得锐利,“钥匙就在这里。”
爬过狭长的通道,阿薇终于看到了尽头,一片刺眼的冷白光线刺入眼帘。她眯起眼睛,从通道口探出头,眼前的一切令她浑身发冷。
手术室宽敞洁白,墙壁上挂着滴血的手术器械,金属反光的表面映出了扭曲的人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伴随着轻微的滴水声,像某种无形的滴答倒计时。
她屏住呼吸,靠在通道口观察着房间内的一切。
手术台上躺着一个病人,头顶已经被切开,露出苍白的脑组织。一只沾满血迹的手术刀正缓缓划过脑叶,声音如同金属划玻璃般刺耳。台边,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在那里,手术服上溅满了血迹,他的鹰钩鼻在冷光下显得尤为狰狞。
“菲谢特医生……”阿薇心中一震,这是她在任务开始时见过的NPC。
而手术室另一角,一名短发中年女人正指挥着护士调试仪器,声音冷漠:“快点,病人的脑叶分离还有五分钟。”她旁边的红发护士用手指卷着头发,痴迷地盯着菲谢特的动作。
“这些人……是在做脑叶切除手术?”阿薇捂住嘴,眼神惊恐地看着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病人,“怪不得楼下的病人会疯成那样……”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这里不是治疗病人的地方,而是制造怪物的工厂。
阿薇的目光迅速扫过手术室,落在了旁边一个金属架上。架子上放着一枚钥匙,泛着淡蓝色的光泽,正与病房内提示的描述一一对应。
“找到了!”她心中一喜,但很快又被压抑的恐惧浇灭。钥匙旁边的仪器上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
“无菌区,禁止触碰。”
“该死……”阿薇低声骂了一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钥匙靠近,“这不就是要让我违规则吗?”
她屏住呼吸,动作极轻地靠近金属架,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钥匙。然而她的手指刚碰到钥匙,整个手术室的灯光猛然闪烁,刺耳的警报声随之响起。
“无菌区被破坏!”冷冰冰的机械音回荡在房间内。
菲谢特停下了手术刀,鹰钩鼻下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的目光冷冷地扫向四周:“谁动了无菌区?”
阿薇心里一凉,抓起钥匙转身就跑。
“抓住她!”菲谢特冷冷下令。
身后的脚步声和命令声在寂静的手术室中放大了无数倍。阿薇一路狂奔,钻进通道,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愈发清晰,像是一群狼追着猎物的啸声。
她跌跌撞撞地跳回病房,抬头看了一眼时钟——22:00。
就在这一瞬间,病房的灯光骤然熄灭,陷入一片死寂。身后的铁门缓缓打开,冰冷的空气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了进来。
病房内的病人们同时坐起,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低语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却变成了整齐的呓语:“她破坏了规则……”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阿薇的背脊一阵发凉,转身大喊:“龚!快跑!”
老龚站在病房中央,呆呆地看着那些病人,嘴里依旧在念叨着:“枷锁是光,影子是锁,出口是……规则。”
“别装神弄鬼了!”阿薇冲过去抓住老龚的手,“你到底帮不帮忙?!”
然而,老龚只是抬起头,缓缓说道:“病人不能乱跑,你也不能……”
话音未落,病房内所有病人同时站了起来,拖着僵硬的步伐朝她们走来,嘴里重复着咒语般的低语:“破坏规则者……杀了她!”
阿薇不敢回头,只能拉着老龚冲出病房。然而,冰冷的脚步声如影随形,低语声不断涌入她的脑海:“无菌……破坏……追杀……”
长长的走廊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漫长,每个角落似乎都藏着某种潜伏的危险。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薇忍不住回头一瞥,看到病人们的身影在黑暗中扭曲,仿佛化为某种阴影般的怪物。
“该死的规则!我早晚把你们全烧了!”阿薇咬牙低骂,拉着老龚冲向尽头的一扇铁门。
然而,铁门上写着一行鲜红的字:
“非规则状态无法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