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一餐过后。
穆岩对着史朝和林慕夫妻俩说明了来意。
“我们需要一些建筑材料,砖块、水泥、钢板都可以。用米面粮油交换。”穆岩淡淡看了眼面前听到交换条件后低头沉思的史朝,又补充了句,“部分药品也是可以的”。
如同猎豹般自带威严的男人听到“药”这”个字,猛地抬头看向穆岩,眼神亮起一簇光,重复确认了一遍,“你们有药?”言语带着期盼和狂喜。
一帘之隔,宁乐言和苏陌寒正帮着慕姨一起擦碗。
哦,对了。因为史木林的出现,他也只比在座的几个年轻人大个几岁,谦让一番,年轻几个就喊他“史大哥/史哥”了,这时候,再喊林慕“慕姐”就怪怪的了。在史朝的不经意的提议下,几人又换了个称呼。
屋内空间不是很大,宁乐言递给苏陌寒一把筷子时,听到餐桌那头“药品”,一愣,疑惑地瞧了一眼苏陌寒,在苏陌寒的眨眼摇头下,这才按捺下好奇心。”
早在八个月前,极端高温持续三个月之后,市面上不论是什么用途的药——消炎、降暑、发热、外伤止血等早早就被炒上天价,直到后面市医院听说有个“两个好人”捐赠了一大批药物,这才让很多只是小问题的人活了下来。
什么时候这俩人还弄来这么多药了?
宁乐言擦净最后一个碗,想着之前顾凌舟费了大力气弄回的几盒止痛、退烧、消炎之类的药,又一次刷新对穆岩的认识。
奇妙的,男人的第六感也挺准的。
刚才开饭前,间歇的功夫,穆岩就和苏陌寒确认了之前在郊区弄来的一仓库要是否有史木林用的药。
幸好先前苏陌寒和慕姨闲聊的时候,一时好奇问了下药品的价格,被惊讶到后又随口询问了药名。凭借强大的记忆力,苏陌寒很快发现顺手收走的那一批有问题的药里就有史木林需要的。
“哥,我是照着之前发布的有问题药品清单整理的,怎么史大哥用的是这个?”刚好在屋内死角处,苏陌寒拿出一盒红白包装的药盒,在手指上灵活地转了几下,困惑不已。
穆岩瞟了眼四周,见其余几人并没有注意到这里,这才思索片刻回道,“药性的缘故吧,就像麻醉剂一样,都有两面性。”
“那我们要怎么给他们?”对林慕有种天然的好感,苏陌寒想着这些药反正自己几个人不会用上,与其过期扔掉,还不如给慕姨的儿子用。
见身前的人翻转药盒的手势越来越花哨,侧身完全挡住苏陌寒的身形,“收起来”,低声提醒了句,认真地说,“找个机会就说帮他们找,现在不要拿给他们”。
太过明显了,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时间继续。
听了穆岩极具吸引力的交换条件,史朝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立马答应了帮忙找材料。
两日后。
史朝这两天发动了所有的村民帮忙寻找穆岩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自高温开始,史朝身为整个村庄内最身强体壮的成年男人,几乎是凭借他一己之力守护村内老弱病儒弱活到现在。
曾经这里也算是附近十几里内最欣荣的地方,但时代变得太快,年轻人都去往各大的地方寻求发展,留到现在的,除了史朝一家三口为了儿子后面才迁居至此,剩下的,不足十人,还包括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在外逗留了三天,穆岩一行四人和史朝约定了一周后带人过来收货,这才顶着烈日驱车往回赶。
“怎么去了这么久?”车刚停好,穿着棉麻长裙的薛倾城便从房车出来,迎上前。
尽管在仙女峰居住没几日,一路奔波却让出门的几人在下车的一瞬间放松下来。
这几日听穆岩和苏陌寒轮流普及,关于天灾后人性的恶意与伪善,宁乐言和顾凌舟可真是够够的了。
尤其是苏陌寒描述缺粮到一定程度,曾经“易子而食”也可能重现,那具体到细腻的描述,宁乐言这个昔日的院招牌心理医师都有些发寒......
很快速的,八个人重新聚集在房车内。
半小时后,就着面前热腾腾的火锅,薛倾城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牛奶,听到几人探讨着要不要把史朝他们一家带来仙女峰。
“史大叔以前也是卫国护民的一员,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嚼着嘴里鲜嫩肥厚的牛肉片,苏陌寒不太理解这有什么好讨论的?等下次去收货的时候,直接找个借口让史大叔三口一起过来呗。
“那那些村民呢?”一直帮忙往锅里加菜的小星安静听着,冷不丁问了一句。
众人停下筷子,仔细分辨陈星面上的表情,见除了单纯的疑问,并没有什么不忍或者圣母的征兆,这才继续动筷。
苏陌寒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我们要努力才能活下去,其余的,管不了那么多”不仅是对小星说,也是说给大家听。
见包括雌性激素爆棚的薛倾城都没有什么疑异,这才和缓了表情,“不过,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哥把地陷包括极端低温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至于能活下来多少人......只能看命了。”
苏陌寒曾经是无神论者,但重生一次,让她开始信“命”!如果没有神明,她早已白骨化尘,再也见不到穆岩......
距离地陷仅剩十天。
史朝一家三口还有村里的那个十岁的小女娃,离开了村落。
由穆岩、顾凌舟、史朝三人,各开了辆拖载砖块木材、零碎家当的车,跟随着前方带路的越野。
久未用的、专门用来收粮贩粮的拖车“嘟嘟嘟——”地轰鸣着,时不时还喘出一阵阵黑烟。
越野车内,冷气开得很足,前排是宁乐言驾车,副驾坐着的是生病而不良于行的史木林,后排慕姨和身旁的小女娃紧紧挨着,空位被易碎的药罐和不知名的中药材挤满。
明明是前往据说是更适宜居住的地方,但除了宁乐言专心开车外,其余三人面上都没有多少欢欣的表情。
就连岁数还小的女孩在宁乐言给的一小纸盒装的草莓牛奶后,依旧小声抽噎。
从村落动身,临行前。
穆岩一行人预计了好几种情况,却没有想到,那些上了岁数的村民一听说史家三口要走,一个个急着帮忙收拾行李,边回家找可以送出手的东西。
即便最后穆岩都开口让他们准备一下,隔天就来接他们一起走,但老人们执意推拒。
“我们已经活得够久了啦,眼见着世道慢慢变好,该吃的该享受的也都吃过看过了,这两年确实日子难过了,但还是多坚持了一些日子,你们年轻人还有大把的未来,不要再顾虑我们这些老人家了...”
一个老妪整个背都佝偻着,像只有单驼峰的骆驼,边说着话边颤巍巍地往史大叔的拖车上放了一小布袋粮食。
“是啊,落叶归根,剩下的日子我还是更愿意待在这里”
慈眉善目的老人端坐在一旁的石墩上,摆摆手,让几个年轻人都别劝了。
史朝将儿子抱紧越野副驾驶后,确认好妻子儿子都没有什么问题,这才从几个老人那边将穆岩带了几步出来。
面上有些局促,史朝很不好意思。
自打一星期前,面前几个年轻人和自己解释一大通关于地陷之类天灾末日的事,他也是很艰难说服妻子带孱弱的儿子离开,即便沿途必然奔波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毕竟面前这个远比二十来岁的自己气势更强的年轻人,有自家儿子需要的靶向药消息。
“可以带上那个孩子吗?”眼下什么情况他心知肚明,此番去那个仙女峰,说难听点,他们一家三口还需要这些年轻人接济,虽说村里带走不少东西,但都是别人家不要的,不能吃不能喝的,更何况......上次留下的米面粮油已经足够交换了,这次又带来好几袋大米......带上小乖,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但......
穆岩见本该是铁骨铮铮的男人一脸羞愧,带着乞求的口吻,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答“可以。”
这也是众人商讨过后的结果。孩子何辜。
此时,陈凯开玩笑取名“末日小分队”的队伍,加入四人,总计12人。
包含宁乐言(心理医生)和他的临时室友顾凌舟(商界新贵)、薛倾城(全科医生,孕妇)、陈家三兄妹(陈凯、陈星、陈俊)、史家三口(史朝、林慕、史木林),对了还有个编外人员——薛倾城的对象雷路。
一切整理安顿下来,又用了一周的时间。
全球震动,地陷倒计时72小时。
当山坡上炊烟开始升起,还在焦心怎么从山里找到更多的口粮的众人,并不知道,四十公里之外,一条望不见尾的车队,正疯狂朝仙女山脉赶路。
车队为首的悍马内,一个男人望眼欲穿、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