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见他这般表情,觉着自己玩笑开大了。
她话里要表现的是“想嫁人”的意思?
没有吧。
长笙面无表情,眼睛沉沉盯着安笙。
“不是,你抓错重点了。”安笙见长笙不高兴了,抓起他的胳膊晃了晃,“姐姐瞎说的,我怎么舍得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她找补了半天,长笙的表情才松了些。
安笙知道,在他们成人的路上,相依为命这么久,互相是有依恋的。
不管能不能庇护,哪一个先离开,对于对方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走吧。”
长笙的心里七上八下。
她没想到安笙有了这个想法,虽然她是无意中的一句,可是他已经感觉到了些紧迫感。
原来他和她都长大到了能成婚的年龄。
也许还有四年时间,也许就没有了。
安笙一直弯腰打量着长笙的脸,一路上在长笙身边转来转去。
路过几个师兄弟,调侃他们道:“安笙长笙,你俩大男人能不能不要总黏在一起。”
安笙冲他们笑了笑,“那咋,我弟弟生气了,我还不能哄一哄啊。”
那几个男孩笑着走了过去。
回到屋里,长笙便进了屏风后洗澡,没给安笙说话的机会。
安笙在地上背着手转来转去,不时撇着脖子猫向屏风了。
里面传出洗澡流水的声音。
安笙捏了捏嗓子,对里面说到:“长笙,要不你明天陪我练剑吧?”
没回应。
安笙地下头,一步一步前后来回转,“或者,你把能钻漏子的招数教我也行。”
没回应。
她低着头也不管他答不答,自顾自地又要说什么。
忽然一转头,就撞在一堵肉墙上。
一抬头,长笙已经堵在她面前。刚洗过澡半湿的头发,垂在背后。
倒是给他增加了几丝柔和,平日里太严肃了这孩子,安笙心想。
“你不是都想走了,还学那些做啥。”
长笙垂眸看了他一眼,抬手继续擦头发,走到床边坐下来。
真的是,每次生气后,他的毒舌功能就被激发出来了,总能怼到她手痒痒。
安笙咬了咬牙,自己的崽子自己认。
死孩子,哼。
安笙舔了舔唇,从他手里拿过毛巾,站在他腿间,给他擦着头发。有些恨恨地使了些劲,最后还是变成慢慢地擦着。
刚洗过澡的长笙,全身都散发着淡淡地茶皂香。
“我的意思是,万一输了。但我不能不努力呀,不然怎么配当青云观的弟子,对吧。”
他坐着,她站着,她也就比他高出个脖子和脑袋。
长笙被擦着头发,一些不听话的发梢扫到他的眼睛里。
迫的他眼睛半开半合。
面前就是她微微隆起的胸部,长笙眼睛清明了些,毛巾下的脸,盯着她脖子下面的一处扣子。
他的腿撑开了些,她站在两腿之间,长笙一抬手就能将她勾到自己怀里。
最后,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抬起手揽着安笙的腰,只是虚虚搁着,但是这个力度也足够让安笙不能乱动了。
“安笙,答应我,别离开。”
安笙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对不起长笙,我不该乱说那些的,放心,我一定努力靠近前六,好不好。”
长笙点点头,仰起脸看着她,“好,我信你。”
安笙又替他擦了一阵,觉着头发不在滴水了,这才松了口气。拎了睡衣进屏风后,洗澡去了。
长笙还坐在床沿边,他看着屏风里印出的模糊轮廓,直直倒在了床上。
怎么办!
越来越没有定力了。
安笙洗澡很快,都是速战速决。
刚开始她还喜欢在里面泡着,直到水凉。可有一次在里面泡着太舒服,结果睡着了。长笙见她好长时间不出来,以为她出状况了,直接冲进里面将她抱了出来。
关键她啥也没穿……
尴尬的情形可想而知。
后来她洗澡,就都是战斗模式。
她出来后,就见长笙盯着房顶,一动不动。
长腿大喇喇地搭在床边,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着。
安笙头发披散着,她揉着发稍,也抬头看了看房顶。
啥也没有,除了半昏暗的烛光打出的,忽明忽暗的影子。
“长笙你在看什么?”
闻声,长笙眼睛眨了一下,眼眸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又继续看着上面。
“房顶有星星。”
“……”哈?
安笙半信半疑地又抬起头,看了看,“没有啊。”
“在我这个角度才能看的见。”
安笙还真信以为真,她拍了拍长笙的肩膀,“你往那边挪挪,让我看看。”
长笙被头发挡着的嘴角,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
他抬腿半个身子挪到里面。
安笙半趴下来,撇着脑袋,在他刚刚的位置正要扭头往上面看。
哪知外面猛地一阵惊雷,激的她抖了一下。
垂下的头发晃到了长笙的脸上,痒痒的,香香的。
她们俩用的是同一种茶皂,可长笙执拗地认为,安笙就是比他香。
一声雷过后,安笙才又抬头,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长笙你骗我。”
长笙咯咯笑了几声,手搭在腰间,侧头看着已经趴在他肩膀边上的安笙,“刚刚还有。”
安笙“嘁”了一声,仰起头继续揉搓着头发,“长笙你怎么忽悠人,都能脸不红心不跳。”
外面很快下起了雨,瓢泼的阵仗,一直敲打着窗户房门。
长笙弓起腰,转了个身,面对着她,凑到她的湿发间,声音低了下来,“安笙,外面下雨了。”
安笙半湿的头发被他压住了些,她索性将毛巾卷在脖子里,低枕在床上,“怎么,你现在还怕下雨天啊?”
长笙没说话,只是抓着她放在脑袋边的胳膊。
安笙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安笙将枕头拉下来一点,让两人都枕了上去。
外面雨势并没有变小的趋势,空雷一波接一波的响过去。
长笙的床靠近窗户边,一阵阵的冷风,从窗缝里穿进来。
两人都穿的单薄,饶是有长笙给她挡着风,安笙还是有些冷。
她拿起手边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快睡吧,有我在。”
一转身,将桌子上的灯吹熄了。
黑暗里长笙的眼睛透亮。
小时候他特别讨厌下雨天,因为一下雨他就要生病。
可后来他喜欢上了下雨天,且越来越喜欢。
因为只有下雨天,他才能近距离的感受她身上的温度,和淡淡的少女香。
有奶奶的味道。
他并不怕打雷。
只是,安笙一直以为他害怕。
那他,便再害怕一点。
安笙翻了个身,看向窗外,嘴里嘀咕,“之前也没见这里下过这么大的雨,今日这是怎么了?”
被子不算很大,安笙把大半边盖在了长笙那边,她的半个后背都露在外面,中间搁着很宽的距离,只有他们的头是紧靠在一起。
“安笙,你是不是喜欢白玉师兄。”
说话的时候,他不经意地揽上她的腰,将她拉近了几分。
她的后背也埋进了后背里,不那么冷了。
安笙只当他是怕她冻着,便自行往里靠了靠。
长笙的手并没有移开,只是虚虚地搁在她胯骨处。
安笙听到他的问题,乐了,“白玉师兄不是很多师兄弟都喜欢么,他性格那么好。”
很多人喜欢么?
但他们不是你。
“他哪里好?”
安笙还真就认真地想了想,“他长得好看,还那么照顾人。”
“比我都好看?”
安笙抬眸扫了他一眼,“那你这要求太高了,有几个能比得过你这张脸的。”
“……”
还没我好看,是你要求太低。
“我也会照顾人。”说着长笙抬起手,将被子拉到她肩膀以上,将她裹得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
有些赌气的成分。
安笙噗嗤一声乐了,从被子里伸出手在他的耳朵上捏了捏,“是啊,我们家长笙最好了。”
不好,我都不能靠的你更近一些。
长笙抬起肩膀,将她的手夹在自己耳朵和膀子之间,将眼睛闭了起来,“睡吧。”
安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小崽子又想娘亲了。
半夜一阵寒气袭来,长笙打了个冷颤,被冻醒了。
窗外已经听不到雨声,兴许已经停了吧。
他慢慢睁开眼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一低头就见安笙蜷缩着,躺在他怀里。
被子不见了踪影。
大概又被安笙蹬到了地上,她总有这个毛病。
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更是常态,所以一到冬天,她就特别容易感冒。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
长笙将她糊了一脸的头发撩开,才听到她淡淡地呼吸声。
她身上的亵衣,锁骨处的地方开了一颗扣子。
月光下的皮肤,像瓷器一样,冷白的样子。
长笙舔了舔唇坐起身,从床下捞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用仅自己可听见的声音,说道,“安笙,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很久了。
他越来越想让她知道,可是他越来越怕她知道。
估计她会躲很远。
“哎。”一声浅叹。
他盯着她咬着的唇走神了很久,最后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安笙搂到自己怀里,这才重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