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哥哥那里悻悻离开的白摩萝,又踽踽来到了自己的温柔乡,红月楼。
这红月楼的整幢建筑如天工造物一般,亭台楼阁镶嵌其中,每一层都不一样,错落有致,十分震撼。
看起来是五层阁楼式的建筑,但每一层比一般的五层楼都要高,鳞次栉比,蔚为壮观。
中正悬挂一块黑色的匾额,上面镶嵌三个金灿灿的大字:红月楼。
说是自己的温柔乡,倒不如说是曾经白摩萝和白摩柯的温柔乡。
对!曾经的白摩柯!
而不是现在这个冷漠的绝人千里之外的哥哥。
想到此,白摩萝心口慢慢聚起一抹酸楚,浑身虚弱的他,软绵绵斜靠在软塌之上,
用白净瘦若枯枝的手指抓起桌子上的酒壶,白摩萝扬起那张布满苦楚的清瘦脸庞,将那酒壶里的酒直接从高处倾泻入喉,
任凛冽酒水将自己浇湿,湿了自己的发梢,湿了自己的衣袂,湿了自己的心口……
小时候的白摩萝体弱多病,也不招父皇待见,经常受其他的皇子欺辱嘲笑,是哥哥白摩柯一直保护着他,
白摩柯身强体壮,功夫极好。
常常看着院子里练剑的白摩柯,靠在栏杆上病央央的白摩萝总是想象成,那一定是下辈子自己的模样!若这一世自己也能有一副这样的体魄该多好!
自己也想有朝一日能好好保护心爱的人!
所以不能练剑,他就练习射箭,十年如一日的练习……
他眼眸布满了哀婉,想完垂眸落泪,无声咽下无尽的苦楚……
久受到哥哥的守护,白摩萝对白摩柯渐渐生出了病态般的依恋,一刻都不能离开他。
甚至随着长大,他的健康渐渐有了起色,当感受到哥哥不如之前那么疼惜照顾他之后,白摩萝甚至会不惜伤害自己来获取哥哥的关心……
他不能没有哥哥,白摩柯就是他的命!
甚至比自己的命都珍贵!
……
想完过往,白摩萝泪眼朦胧,他仰起头,苦笑着看着这奢华又纸醉金迷的红月楼。
这大蛇国夜晚最为灯火通明耀眼的所在。
红月楼,一到晚上,会发出金灿灿的光芒,那万丈光芒彻夜辉煌照射十里。
美女,黄金的味道掺杂在一起,极其诱人……引无数人向往之地。
起初,这红月楼就是他为自己的哥哥白摩柯建立的。
其实,白摩萝不知从何时起,已经爱白摩柯爱到深入骨髓,刻骨铭心。
他一直在心里默默喜欢白摩柯,可是碍于他是自己的……不能言说也不能逾越,只能将这份深爱深深藏于心底。
他爱的深刻,爱的卑微,爱的无声无息……
这么多年,他为白摩柯找了各色无数的美女,建了这红月楼。
他喜欢偷偷看着白摩柯跟其他人亲热,以此来想象成那是自己。
只要他开心,就怎么样都好!
可是,最近,不知为何,那白摩柯再也不来这红月楼了,他的性情也是越发古怪,不是那个看着自己温柔宠溺笑着的白摩柯了,
他总是拒人千里之外,让人好生失落……
一想到此,白摩萝就心情落寞,愈发借酒浇愁,身体的状况也大不如从前了。
此时他在的红月楼顶,被他刻意设计成像个院落,里面的树木花草修整的十分用心,幽静雅致,让人瞬间忘却外面的纷纷扰扰。
穿过一处雕花圆形拱门后,一片开阔的绿油油草地上,只独独矗立了一棵树。
满树花开,大团的白色,花朵十分肥硕,凑近了,身上都瞬间沾染了一份浓烈的香味。
这花树便是哥哥最爱的“雪茉莉”,世上独一无二的一棵树!
因为它是白摩萝用爱培养的,他用心养的极好,花开若天上云朵,花落如地上落雪……
此夜,花开热烈,芳香阵阵,头顶圆月,花好月圆,
轻纱帘幔轻飘如梦似幻,
白摩萝斜靠在软塌上,微微阖着双眸,闻着花香,仿佛感受到白摩柯就坐在一旁,陪着他一起饮酒,
只是半晌,忽然睁开双眸,月影下独一人,那份落寞陡然倍增……
旁边高筑台榭之上,舞女妖娆,歌舞升平,弦乐萦绕,可他心头却总是萦绕一抹哀伤,那份哥哥带给他的绵绵无绝期之忧伤若大夜弥天,用消不散!
看着翩跹舞女,喝着琥珀盛来的美酒,脸颊微微泛红的白摩萝,脑海中不禁浮到昨日那忽然出现的小兵,
半晌,他有些凄楚般说着:“哥哥,你终于有感兴趣的人了。”
说罢,他让舞女停止舞动,命人将苹果顶在她们头上,自己则拿出弓箭,继续斜靠在那里,对着远处的苹果射箭,舞女颤颤巍巍却不敢不从。
白摩萝阴翳的眼神透着冰冷无情:“既然哥哥对你们没有了兴趣,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不如今晚就供我玩乐吧。”
白摩萝酒醉的手有些发软,一个不小心就将舞女当众给射死了,他嘴角一扯,随即软绵绵道,“拖下去,换下一个。”
他玩乐间,回想那日……
当日围堵赵暮恒时,白摩萝就发现了哥哥的异常,他内心的小秘密,自己一览无余:他竟然对大丽国的一个小兵,感了兴趣。
“呵呵,有意思!”
于是白摩萝当机立断,悄悄派人一路跟着那小兵。
白摩萝喝了一口酒,片刻脸上绽开一抹凄惨的笑容,语气夹满了期待:“哥哥,放心,我很快就会将他带来……献给你!只要你开心,我便开心!”
~
跟皇上分开后,诺银兰带着残余的一队薛家军赶回薛府。
驾驶着马车的诺银里,心思跟车厢里的杨朔一样,暗暗发狠,一定要将那个放暗箭之人,碎尸万段!
路上,诺银兰边驾马边开始腹诽:那个白摩柯似乎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他似乎认识我!或者对我一见钟情?!」
「难道真像清颜说的那样,宇宙天上地下没有不为我美貌折服的?!」
「所以,若我以自己为饵,能否将那白摩萝给引出来呢?!」
「之前是为了皇上报仇,现在加上了姚锦的仇,白摩萝!你必须死在我手里!」
想着,诺银兰又拿出了那个箭头,眼眸变得阴翳万分。
一路上走着,诺银兰老感觉周围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起身朝后面看去,果然见不远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诺银里回身将箭头收好,开始掂量着:
「难道真像自己所猜测的,是对自己有意思的白摩柯,派的人跟踪自己?」
「若是这样,到还不能将这祸端引入薛府了。」
诺银兰想完,灵机一动,即刻有了个主意,
于是掀开帘子,探头对车厢里的杨朔,小声劝导:“杨朔,打起精神来!”
杨朔抬起的目光若一滩死水,干干看了他一眼,却没发出一丝声响。
诺银兰见他如此冷漠的反应,忍不住抬高声调怼道:“杨朔,你还想不想替姚锦报仇了?!”
报仇?!
这话一出,杨朔的双眸顿时升起一阵雄鹰般锐利的目光,他斩钉截铁:“想!我恨不得现在就杀去那大蛇国!将那歹人碎尸万段!”
“嗯,想报仇,就得做好周密的计划!”诺银兰转了转身子,将自己大半个身体挪进车厢。
杨朔见他这副表情,忙不迭探问:“你有什么计划?”
“嗯,听我说,现在我们正被跟踪了,”还没等诺银兰说完,
杨朔连忙起身,做出就要起身窜出去的动作:“跟踪?看我不下去——”
诺银兰连忙将急躁的杨朔按了回去:“哎哎,你听我说完!”
杨朔一脸愤愤坐回去,急躁道:“那你有话快说!”
诺银兰见他如此心烦气躁意气行事,有些无奈摇摇头,
唉,不过这也不怪他了!
此番情形,任谁也不容易沉住气!
诺银兰接着眸光一闪,压低声说:“既然有人跟踪我们,我想不如就将计就计,看看他跟踪我们的目标……到底是谁!再做定夺。”
杨朔听闻这话,才开始智商回归,半晌脸上开始升起一丝丝地不解:“对啊,按理说不该跟踪你我啊,而应该是皇上啊。”
诺银兰眼眸不动声色扫去外面,随即点点头:“这样,为了探查他们跟踪的目的,我们兵分两路,看他跟谁。若是跟我,那你就可以暂时回薛府了。”
诺银兰接着说,“若是跟踪你,那你就暂时先别回薛府,免得将这祸端带回给他们!”
杨朔点点头,并嘱咐道:“好,那你路上小心。”
诺银兰说:“杨朔,你放心,我有计划,到时候姚锦,皇上的仇咱们一起给他们报了。”
杨朔眼睛里充满了力量:“嗯!”
按约定计划,两人在前面路口停下马车,诺银兰则是下了马车独自骑上一匹马,朝另外一个路口驶去。
杨朔暂时先将姚锦尸身放好,自己则出来车厢,驾驶马车。
结果,杨朔刚走了一会,就发觉那个跟踪之人直奔诺银兰而去。
杨朔有些奇怪,狐疑道:“嘿?他竟然是跟着钟伶的?奇怪?跟踪他干嘛?”
“钟伶,你要小心了!”
杨朔见自己身后并没有危险,便驾车直接朝薛府方向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