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你死得!”北米修狠着脸,一把将他抱起来,边朝车子方向奔去,边对一旁发疯的阿金大叫着,“不想你少爷死,就去开车!”
阿金一听这话顾不得自责,惊慌失措,“对对,开车、开车!送你去医院。”他踉踉跄跄快速跑进车子里,颤抖着手发动车子,一路狂奔去医院。
清颜原地站着,望着他们仓皇离去,摇了摇头叹道:“这剧情够跌宕起伏的啊,唉,虐缘啊。”
坐在车子里,北米修神色凝重抱着周承睿,他的白西装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刹那间,周承睿疼痛在伤口处蔓延,心如刀绞般的疼,令他感到窒息,疼到麻木时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身体距离颤抖起来,身子不由自主蜷缩着,脸上冒出汩汩的冷汗……
北米修用衣服死死帮按住他的伤口,对着他高声嚎叫:“坚持住,周承睿,你给我坚持住!”
忍着巨大的疼痛,周承睿眼眸楚楚望着北米修,他苍白的笑了,随即颤巍巍抬起手用力扯了下领口,往北米修胸口处凑了凑,敦厚的声线喃喃低吟:“阿奎,看到你如此紧张我,这一枪……值得了!”
北米修苦着脸垂头看着他,沉声稳稳道:“你不会有事的!”
周承睿嘴角柔软一牵,渐渐合上眼睛……
开着车子的阿金失魂落魄,颤抖着嘴唇,声音带着哭腔:“对、对不起,少爷,对不起,你不能有事!”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阿金大声叫嚷着:“救人!”
周承睿终于被送进医院,推进手术室。
北米修和阿金候在外面,一脸凝重。
阿金后背靠在墙上,沿着墙缓缓蹲下去,他双手捂着脸,痛不欲生:“少爷,对不起,对不起……”
北米修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想到周承睿是因为自己……也是满脸的复杂和歉疚。
一时间,他对于这个周承睿有种说不出的错综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感觉到了心头的煎熬。
两个钟头过去,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北米修和阿金几乎是同一时间扑过去:“大夫,如何?”
大夫摘下口罩说:“弹头取出来了,好在伤口离心脏有一点距离,手术很成功,不用担心。”
北米修听闻这话,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他松了一口气。
阿金也踉跄了几步,重新靠在墙上。
……
手术结束后,周承睿被送去特护病房。
又过了几天,周承睿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贵公子,转瞬间,垂头耷拉眼,一副郁郁不得志,再也没有昨日风采。
北米修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窗户,看着躺在病床上自从醒来就不发一词的周承睿,
半晌,北米修对旁边的清颜说:“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就放过他吧。”
清颜点点头:“好,听你的。”
只是说完,下一秒,清颜脸上就浮起一丝丝诡谲笑容,随即话里有话,咋舌道,“不过我们打算放过他,周家不一定肯啊。周家有个寺庙,叫抱合寺,周家老太太打算让送他去那里!嗯,说是要他好好——修身养性!”
北米修扭头盯着他。
清颜耸耸肩。
北米修垂眸想了想,这毕竟是周家的家事,遂点点头,不多置喙。
~
阿金一直在周承睿身边无微不至照顾他,即便周承睿对他始终冷脸呵斥,“滚,别跟着我!”
阿金哭丧着脸:“少爷,对不起,阿金以后再也不会背叛你了。”
看着如此这边光景的少爷,阿金心如刀绞。
……
周承睿出院的那日,北米修和清颜一起过来,但只是坐在医院门口的车子里,并未下车。
北米修只远远看了周承睿一眼,见他已恢复康健,心头也算踏实了。
清颜见旁边的北米修神色似乎有些纠结,挑了挑眉,清清嗓说:“咳,那个周承睿为你挡了一枪,你来看他,也算他有情有义的举动,没、没得问题的!”
北米修点点头:“嗯。”
周家老太太派来的人,守在医院门口,见出院的周承睿,即刻准备带他去抱合寺。
阿金对来人恳请:“我愿跟随少爷一起修行,请带上我吧。”
来人冷眼呵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入周家寺庙?!”
阿金一脸落魄,他不甘心就此与少爷分开,于是忙不迭跪地磕头:“求让我跟着服侍少爷,求求你了。”
旁边的周承睿梗着脖子,只是毫无感情地冷眼旁观他的哀求,不着一词。
看到阿金这般模样,北米修顿时不忍,他知道阿金也是对自己的少爷用情至深……于是扭头看去旁边的清颜,嚅嗫着:“要么,你这位周家大少爷,就出面帮忙……”
清颜会意,笑了笑:“好,满足你。”
清颜于是下车,款款走过去。
老太太身边的人见状,连忙颔首恭敬道:“少爷。”
清颜站定,将跪地的阿金搀扶起来,对来人说:“就让阿金跟着一起去吧。”
周承睿听闻这话,嘴角微微一抽,继续闷声不响。
来人怔了怔,遂忙不迭说:“既然少爷说了,那自然没问题。”
阿金朝清颜鞠躬。
临上车之际,周承睿身形一顿,下一秒,他抬眸朝北米修那里深深望了一眼,那眼神里夹杂了太多的复杂情绪,一时间,北米修瞧不明白了……
须臾,他缓缓收回眸子,俯身坐进车子里。
待清颜回来,北米修下车说:“刘婆子还在医院,接下来,要准备手术的事了,我得陪着几天。”
清颜点点头:“嗯,周家那边还有些后续事宜,我也得赶紧处理一下,那咱们各自忙各自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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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子里的周承睿将窗子落下来,穿窗而入的风霸道撩起他的发丝,这一次,他任风胡乱地吹,也不甚在意发丝凌乱了……
周承睿抬起手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在手里把玩片刻,最后,只见他嘴角一抽,遂毫不犹豫抬手将它扔在了车子外面。
旁边坐着的阿金神色一愣:那可是少爷最爱的眼镜,出门总是会戴着它,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气质的象征,可如今……
阿金望着那倦意无限的容颜,薄凉的想:也是,毕竟周公子都没了,眼镜更加不需要了。
车子行了许久,一路上,周承睿寂寞无声,睁睁眼,闭上眼,面色无波澜。
临近下午,周承睿被送去了郊外僻静的抱合寺,幽深高木环绕下的寺庙,透着巨大的孤寂沉郁感,让周承睿没有来心头一沉。
抱合寺曾经是个摇摇欲坠的小野寺,几十年一直受着周家供奉,香火才逐渐旺盛起来。
听闻那周家老太太,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过来烧香祈福,暂住几日。
想必那周凤天能站起来,都是得益于此处庇佑吧。
周承睿冷冷笑了笑。
下了车,踏进寺院。
周老太太的人跟寺庙方丈交接,
来人嘱咐:“老太太说,没有她的允许,不得让他出寺门半步。”
方丈回说:“让老太太只管放心,交给我就好。”
周承睿抬眸看着这布局威严整洁的寺庙,风吹过,他微微一阖眼,面露不屑冷冷笑道:“不出去也好。”
寺里小和尚慧颜引着他们入了后院厢房:“以后这里就是你俩的起居之所,有事可以找我。”
阿金将行囊放下,连忙四下擦拭干净,这才对周承睿说:“少爷,可以坐了。”
周承睿坐下后,阿金又忙不迭给少爷烧水泡茶,收拾床铺,阿金小心翼翼鞍前马后服侍着。
面对他的付出,周承睿一直熟视无睹,始终不肯跟他说话。
夜半,尚慧进来对周承睿说:“方丈嘱咐,让你这几天静心、焚香、沐浴,后日准备剃度仪式。”
阿金眉眼忧郁,扫了一眼周承睿的茂密头发,有些不忍。
待尚慧离开,周承睿捏着茶盏,眸色悠悠:“剃度……呵呵,”
随即,他目光转去阿金身上,“出家了,就不能为所欲为了,”
阿金心头一抖:“少爷……”
周承睿狠着眉眼,咬牙切齿:“我算计了周凤天身边所有人,唯独拉下来你!阿金,呵呵,我的好阿金啊。”
周承睿笑着,将手里的茶盏狠狠“啪”一下捏碎,茶盏碎片硬生生嵌入他掌心肉里,鲜血汩汩从指缝间冒了出来。
阿金眼眸猝然睁大,他惊慌不已,盯着周承睿的手:“少爷,你的手……”说着,就俯下身准备去查看,
周承睿一把将他推开,苦笑冷呵斥:“你如今还敢跟着我?!是要继续给周凤天当狗,汇报我的惨状嘛?”
阿金一听,忙不迭摇头:“不,不是的!”
周承睿双眸晦暗至极:“你竟然敢背叛我!”
“你给我滚!”
阿金见此忙跪地抱着他的腿,拧着眉心,无比诚恳摇头道歉:“不!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阿金从今以后只有少爷一人。”
周承睿一把捏起他的下巴,恶狠狠道:“是你把我的事都透漏给了周凤天!想到此,我就恨破天!我早就给你说过:再没事嚼舌根子,下次我给你割了!”
说着,疯癫的眼眸找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