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正胶着之时,掌柜的到来暂时缓和了气氛,“哎呦哎呦,各位大人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大概是赶的着急,掌柜喘了口气,又继续道,“小人自知人微言轻,没资格在这里插话。但主人极为重视这里,酒楼若出了什么事,这,这我也不好向主人交代啊不是…”
春阳听到这话,一脸迷惑,“这酒楼主人是谁啊,听起来蛮厉害的嘛。”
宋钰回挑了挑眉道,“这人你和岁盈可是认识的。”
春阳来了兴趣,“哦?莫非是皇室之人?”
“你猜猜看。”宋钰回面带笑意。
“是三皇叔嘛?据说他这几年游走江湖间,开一间酒楼应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春阳看向沈叶初,“岁盈,你觉得呢。”
沈叶初淡然一笑,“是明峪公主,这玉山酒楼带个玉字,恰巧长公主殿下的的封号也有同音。”
“两位妹妹都很聪慧。”宋钰回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这玉山酒楼,乃明峪姑姑和其驸马的地盘。姑姑当时想在两人名字中各取一字合成酒楼名字,但她的驸马认为长公主的名讳用在这种地方不好,姑姑便取了自己封号的同音字。”
可惜驸马英年早逝,这酒楼建了没多久他便离世了。沈叶初在心里叹道,也正因如此,长公主格外重视这间酒楼,早些年不顾后果将这里打造的独一无二,赔了不少钱财。好在后来名声鹊起,渐渐成了这京都最负盛名的酒楼,收入也一年更胜一年。
“居然是姑姑的酒楼,我竟从未听人提起过。”春阳震惊起来。
沈叶初替她捋了捋散落的发丝,“幼时听父母提起过,长公主殿下的驸马早逝,她虽极为重视这酒楼,但极少外显。”
“岁盈妹妹所言极是,不过长公主虽极少外显,但若有人在酒楼闹事,结果必然不好。久而久之,玉山酒楼成为一方极为和谐之地。其他酒楼或多或少都会遇上些闹事的,唯玉山酒楼,极为平和。”宋钰回抿了一口茶水,“今日倒是巧,遇上一出少见的热闹。”
外面对峙的众人显然也知道玉山酒楼的规矩,虽言语上诸多冲突,但并未作出什么实际举动。
酒楼掌柜心里也是叫苦不迭。平日里要是有人闹事,掌柜的一出来,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会领悟到他出面的意思,多少会给他个面子,即便不给,酒楼也能及时处理。可今日来了几尊大佛,一个两个的,要么是倔驴,要么是懒得理他。虽说没有什么举动,但一直在这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不过,不论掌柜心里想了些什么,他面上还是一副从容不迫,淡然处之的神情,像是发生什么都会在掌控之中。
来玉山酒楼的,非富即贵,他们来吃饭,吃的不仅是美食,还有环境、氛围和意境。此刻酒楼里显然没了这些。
掌柜的正纠结时,一阵低低的咳嗽声自不远处的屏风后传来。
宋钰回正在喝茶,被春阳猛地一撞,被茶水呛了一下。他控制不住的猛咳几声后,脸色也微微发红,“春阳,你是想给岁盈妹妹报仇,让我呛死吗。”
春阳见状,连连道歉,“哎呀二皇兄抱歉,你没事儿吧?春阳刚刚是想到屏风旁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嘛。”知道自己理亏,她连忙拍了拍宋钰回的脊背,“好点了没,对不住啊皇兄。”
知道宋钰回在开玩笑,又见到这兄妹二人熟络的互动,沈叶初面上浮现出笑意。知道春阳好奇心重,怕是对这事的结果好奇,沈叶初缓缓起身,“我们也出去看看这热闹吧,就当帮明峪公主排忧解难了。”
宋钰回缓了过来,明白沈叶初的意思,附和道,“不错,姑姑的忙自然要帮了。”
春阳眼里亮晶晶的,“我也正有此意!”说罢,便拉着二人绕过屏风走向那边。
霍以川正想着如何摆脱陶宴这纨绔子弟,余光中突然出现了几个陌生人。明明三者都是容貌不俗之人,霍以川却率先注意到了左侧的那名少女。她身着蓝色襦裙,发丝漆黑如墨,眉似远山之黛,眼若水中琉璃。明明是美艳决绝的长相,但周身透着高山之雪的清冷气质。
他瞧着沈叶初,觉得分外眼熟,疑心二人在何处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随即,另外一名女子的言语扯回了他的思绪。
“发生什么事了,这酒楼里竟如此热闹。”春阳站定后,缓缓道。
“你是何人?”陶宴现今正骑虎难下。他不想得罪长公主。虽说他爹势大,但若招惹皇室之人,怕是要付出些代价才能全身而退。可叫他就此收手,他又觉得这像是对死对头低头,不愿意落下这个面子。如今冒出几个陌生人,在陶宴不知道对方身份时,他也是不愿意贸然得罪的。
掌柜的不认识沈叶初和宋钰霖,但作为明峪公主曾经的侍从,他是认识宋钰回的。他行礼道,“草民见过二皇子殿下。”
闻言,其余人也跟着行礼道,“见过二皇子殿下。”
宋钰回抬手,“免礼。”
陶宴见宋钰回身边两位女子皆气质不凡,心道,怕也是什么有身份的贵人。可惜他对此知之甚少,犹豫了一下,陶宴问道,“二殿下,敢问这两位小姐是?”
宋钰回轻笑一声,“本宫的两位妹妹。”他颔首回问,“方才我听这边像是有人争吵,你们可知是何许人也?”
这边就这几个人,宋钰回这般说也是给众人面子,省的在这里撕破脸。他倒是不怕,只是觉得麻烦。
掌柜的也明白过来,回道,“回殿下,方才陶公子跟施公子和他的朋友产生了点矛盾。至于现今…”
施长渐接过话头,“现今自然是什么事儿也没有了,陶兄觉得呢?”
陶宴闻言,心中即便有再多不自在,也按了下去。大家都是知情识意的人,他也不是不识趣,“自然,方才的矛盾都是些小事儿,已经过去了。殿下不必在意。”呵,待远离了这酒楼,他必要派人去将霍以川与施长渐二人毒打一顿。
“相遇即是幸运,与三皇子和二位公主相遇,那更是莫大的幸运。不知殿下是否愿意与我们二人共饮一番呢。”施长渐见陶宴明明想爆发,却又按了下去的憋屈样子,忍不住想大笑一番。但顾忌着贵人在场,愣是忍了下去。见三人显然还未吃上饭,他发出了邀请。
宋钰回察觉到沈叶初小幅度的对他摇了摇头,笑着拒绝,“多谢施公子好意,但我们的菜品已备好,就不叨扰你们了。”
施长渐回道,“这怎么算叨扰,若二皇子愿与我们一同用餐,是我们的荣幸。不过今日您既然不方便,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有缘再会。”宋钰回道。
掌柜见三人准备回屏风后用餐,便跟着过去,见三人真准备就在大堂用餐,他皱了皱眉,“殿下,二楼还有一些房间,您要不要挑一个过去吃?大堂的环境虽比别的酒楼稍好些,但对您三位来说还是简陋了些啊。”
春阳摇了摇头,“不要,皇兄,我想在这里吃,岁盈和我都决定好了。”
宋钰回宠溺的笑了笑,“都随你们。福伯,就这样吧。”
见状,掌柜的行了一礼,便下去了。走前,他嘱咐道,“照顾好那三位客人,让后厨上最好的菜。”小厮点头称是。
二楼朝暮间,施长渐爽朗道,“真没想到,南桑六位皇嗣,今日咱们就有幸见了一半。”
霍以川见施长渐对皇室中人有所了解,问道,“你可知那蓝衣女子是哪一位?”他现在依旧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那女子,但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到。
“这我哪儿知道,我只知道有三位公主三位皇子。具体谁是谁,我还真不清楚。我父亲估计能理清楚。”施长渐又道,“诶,我妹妹曾做过春阳公主的伴读。若今日她在,或许也能辨个一二。”
霍以川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不多时,两人便用完了餐,准备离开。他们下楼时,霍以川忍不住往沈叶初三人吃饭的地方瞥了一眼又一眼。快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施长渐见他停下不走,疑惑道,“怎么了,落东西了吗?”
霍以川摇了摇头,向着屏风走去,“有件事想确定一下。”
施长渐见他去的是三皇子所在的地方,心里惊异,想说些什么,但霍以川已走过去,他不好再说些什么,便只能跟着过去。
沈叶初正思索着待会儿用什么借口去破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请恕在下唐突,敢问殿下,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她本不在意,以为这句殿下问的是宋钰回,却突然察觉不对,怎么好像大家都在看自己?
沈叶初缓缓抬头,只见眼前站了一身穿朱青双面绣水纹长袍的男子,面容冷肃锋利,正是霍以川。
她的思绪还没转过来,歪了歪头,“?”霍以川自小跟随父母在边疆驻守,上次见面大概是她四五岁的时候,霍将军回京述职,期间带着他拜访了沈府。自那以后,沈叶初与霍以川就从未见过了。这还能有印象?
见霍以川还看着她,沈叶初无语道,“我虽与三皇子为兄妹,但并非皇室中人。我名沈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