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宣景帝着急返京,是以回程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到了盛京城里宣景帝念在穆宗辉此次出行立功的份上准许了曲明瑶在穆家留宿两日后再回宫。
穆老夫人大喜,一听闻曲明瑶要回来,坚持站在府门口等着。
“外祖母!”
曲明瑶下了马车就见到在寒风中屹立着的穆老夫人,穆老夫人的头发已然花白,面上尽是慈祥之色,见到曲明瑶心疼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你这孩子,到柳州那么久也不知道去个信儿来,若不是你二舅舅,我们都要担心好久!”穆老夫人嗔怪地轻拍了下曲明瑶的背,面上却没有一丝责备。
今日除了苏远山在户部有要务缠身走不开,穆雅君陪同夫君以外,穆家的其余人都回来了,此刻全都站在门口陪穆老夫人等,曲明瑶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称冷,扶着穆老夫人进屋了。
柳府,金未晚一个人枯坐在正房里,她特意梳了做姑娘时常梳的头,衣服也穿得鲜艳夺目,只是在盛京这么久,金未晚以为拴住了柳文修,便不再关注自己的容貌,如今身材发福再做姑娘的打扮,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这些天她都未曾出过门,之前她听闻金升泰出事,她忙不迭地求柳文修帮忙,甚至不惜答应了让秋分进门,却忘了柳文修本身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何况金升泰惹上的是青虎帮这样的事情,柳文修怎么肯把自己的仕途搭上去救人?
她一次次问柳文修,也都只是被他搪塞回来,偏偏她还不能发火,如今金升泰倒台了,她没有筹码,也控住不住柳文修,只能企图唤起曾经他对自己的一丁点儿情谊。
“夫人,外头传来消息,说陛下跟和宁公主回京了,老爷也被带回来了!”画屏畏畏缩缩地进来,小心地对金未晚道。
如今,失去柳文修宠爱的金未晚每日越发阴郁,连同画屏脸上都多挂了几道彩,是金未晚被秋分气急时摔碎的花瓶茶碗划的。
“父亲?”金未晚扭过头,眼里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父亲在哪?我要去见他,我要去问一问,他不可能跟青虎帮有染的,不可能!”金未晚挣扎着起身,歇斯底里地尖叫。
“刚刚进城,准备往刑部送,只不过……老爷是被囚车押送回来的!”画屏说完便往一边的屏风后面躲,防止金未晚怒急再打她。
“我去看看,父亲不会骗我的,那对狗男女!等着我父亲来整治他们!”金未晚大笑着出门去了。
金升泰自己也没想到会有一日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一个月前还是风风光光的柳州太守,自己统领着柳州的一片天,一朝青虎帮被剿,他也被连同着扔进了囚车,被街道旁愤然的百姓扔着烂菜叶子臭鸡蛋泄愤。
“父亲!”
金未晚刚跑过来就看到一个圆胖妇人将鸡蛋狠狠砸在金升泰头上,鸡蛋在金升泰头上四分五裂,黏稠的蛋液滑了金升泰一脸,金未晚愤然地看向那个妇人。
“晚儿,你过来做甚?快些去找你相公,让他进宫为为父陈情!”原本像烂泥一般的金升泰看到金未晚的一瞬间就抓住牢门爬了起来。
“父亲,外面都在传,说你私下里跟青虎帮暗通款曲,还把朝廷分发给百姓的银子全都贴补了青虎帮,这是假的对不对?”金未晚全然不理会金升泰方才的话,只是一心急于一个结果。
不料,金升泰听到她的话后如同泄气的皮球般又瘫软回地下,眼神里也尽是死气。
“外面都在传?外面已然全知道了?”金升泰问。
“街头巷尾传遍了的,父亲你没有做过的对不对!一定没有对不对!”金未晚用力地晃动着囚车。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金升泰喃喃。
他原先以为这件事情不会传得那么快,等到了盛京城,他再喊冤叫屈,随便收买几个百姓过来说说他勤政爱民,当时的书信已经毁了,朝廷拿不出他真和青虎帮有往来的证据顶多只是降降官位罢了。
可如今竟然已经传遍了!宣景帝就算为了安抚民心也会杀他以平息民愤!
“对,对了,晚儿,你去宫里,找太后娘娘,当年那个贵妃的女儿……她不会不认账!让她救我,不然我们……”金升泰的嘴在金未晚耳边开开合合,金未晚却一脸震惊。
“所以,你真的和青虎帮有染?柳文修说的是真的?”金未晚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大街上谁还不知道?”一个百姓听到金未晚的话,狠狠朝她砸了一个臭鸡蛋道。
金升泰不语,是默认了。
“我知道了。”金未晚失魂落魄地点头,转身离开了人群,没有再看金升泰一眼。
金未晚麻木地走回柳府,回来时路过庭院,正巧碰上出来晒太阳的秋分,如今秋分已经八个月了,身边杂七杂八跟着一大群丫鬟嬷嬷,前几日来诊脉的大夫过来,隐晦地告知柳文修这一胎八成是个男孩,柳文修大喜,恨不得将秋分捧到天上去。
秋分也高兴得没了边,柳文修在时依旧乖巧懂事,而当柳文修出门时,她便大张旗鼓地出来溜达,还特意到金未晚院子前头走,美其名曰‘让主母沾些喜气’。
今日金未晚没心思理她,转身要走,却被秋分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