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反派的怀抱更暖 第92章 无悔无憾

白染自小受白家老太爷白擎的影响，酷爱钓鱼。

旁的小男孩儿斗草、斗蛐蛐、骑竹马、欺负小女孩儿的时候，他都跟个小大人儿似的，往江边的小马扎上一坐，满心想着钓上条大鱼。

白染十二岁这年，被曾祖白擎带着来到了一片神秘的海域。

此处四面环山，唯一的入口也不过丈余。

彼时从身后这个入口鱼贯而入的风吹得白染都有些站不稳了，他不得不抓着曾祖的胳膊。

“此处实为一方小秘境，只在这个季节开放，里头有五、六种罕世的鱼类，今日能不能钓得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曾祖的一番话令青山碧水都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白染兴致勃勃的选了一处满意的位置打窝，而后握着鱼竿坐了下来。

此处的鱼类颇有灵性，极个别还开了灵智。待弯月和星辰攀过高山，照耀整个海域，白擎和白染的鱼篓皆是寥寥几条小鱼。

鱼竿另一端突来的一股蛮力令白染心头一喜，他疾速旋转线轮，激动得站起了身。

遥远的海域之中，一条金色的大鱼正在疯狂扭动自己的身体，意图挣脱。

白染只跟金色大鱼对峙了十几息便觉吃力，他的双脚不自觉的被拉得往前移动。岸边的碎石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只是一边沙沙响一边勾勒他被拖动的痕迹。

怎么说呢，作为有五年钓鱼经验的钓鱼佬，白染自是有些骄傲在身上的，他并不想假于人手。

感觉到身侧有灵力波动，白染急忙开口阻拦：“曾祖您先别帮我...我还无法分清，是钓不上这条鱼的遗憾大；还是因着您的协助，我才钓上了这条鱼遗憾大...”

没办法，爹娘从小都教育他，凡事三思而后行，未免留有遗憾。是以白染的朋友都觉得他遇事不够干脆，甚至觉得他表现得畏畏缩缩。

其实白染只是在心下权衡，然而他的不行动，在那些立刻行动的热血少年眼中，便是胆怯。

白擎觉得这个后世孙在性格方面太过温吞，所以才偶尔带着他出来见见世面。这孩子八岁便能够引气入体，是白家年龄最小的修者...如今眼看着金鳞鲟就要脱钩，他却仍在权衡，当真是令人郁闷万分。

白染的心中一时乱如麻团，他觉得如何选择自己都会有憾。然而就在他犹豫不决间，鱼竿上的拉力忽而消失，他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坐在了海边。

彼时再望向不远处，哪里还有那条大鱼的影子，白染的眼眶立刻就红了。

“曾祖，我一直秉承着爹娘的教诲，遇事必先权衡，就是为了避免事后后悔...”白染说着望向白擎，忍不住呜咽起来，“...可是，如果遇到不论怎么选都可能会后悔的情况，我该怎么办啊！”

冰冷的海水浸湿了衣裤，白染更觉沮丧。

白擎忽而被问住了，因为他既不能说白染的爹娘教得不对，又不能替白染选出更优选：“孩子，曾祖也经常面临两难。大部分时候都是权衡一番才做出选择...当然，也有冲动行事的时候，不过那在少数。我想，每个人都应该在追逐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可能是金钱，可能是修为，也可能是机缘...为的，就是让选择看起来容易一些，让局面变成无论怎么选都不会觉得遗憾。”

“那曾祖拥有这种力量了吗？”白染默默的站起了身，用灵力烘干了衣物，而后再度望向方才金鳞鲟出现过的地方。

他现在只觉肠子都悔青了，就该让曾祖帮忙的。

“说来惭愧，还没有...”白擎望着小小少年脸上的懊悔，再度开口，“...你定是后悔没有让我出手相帮吧......不过，如若我帮你钓上这金鳞鲟，恐怕，你便会生出另一种遗憾。”

“...确是如此。”白染平生第一次对爹娘的教育方向产生了质疑，会否他像其他少年人一样，冲动一些，多一些激情，此刻便能少一些悔恨呢？

“金鳞鲟吗？它的名字真好听...”

小小少年的脸上满是迷惘......

“白染，醒来！”

白明义的呼唤令白染的怨魂疾退数丈，他周身横生出几十道怨气，顷刻间便化作黑色潮水。这些黑潮渐渐形成了三个极速旋转的涡流，分别将白明义、简溪和方君彦困于其中。

方君彦急忙祭出神器海潮樽，与简溪的凤凰火一同消减了大部分潮水。于是三个涡流不再具备围困的力量，只缓慢的旋转着，似是带着些许不甘。

‘我还没有钓上那条金鳞鲟，是谁扰我清梦！’

话音未落，只见白染的怨魂化作一柄巨大的鱼竿，其上泛着碧色的鱼线霎时幻化出无数条。每条鱼线的末端皆有一个暗紫色的鱼钩，鱼钩频频抖动，带得根根鱼线来回飘荡，仿若都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给我上钩！’

随着白染一声喝令，无数鱼钩分成了三股，分别朝着白明义、简溪和方君彦激射而去。

只是这些鱼钩并没有攻击人，它们在三人周身徐徐浮动，个个蓄势待发。

三人互相看了看，俱是露出无奈的苦笑。

“陪小白染玩儿一会儿吧...”简溪说着用凤凰珏在右手上凝出了一个手衣，而后试探性的拉住了一个鱼钩，随后便听到白染的怨魂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方君彦和白明义见状也纷纷用灵力凝结出手衣，而后去拉那些鱼钩。

‘我钓到了！我钓到了！’

身为人母的简溪，在听到怨魂的欢叫和拍手声后，不觉红了眼眶。她也怕教不好方婉，在很多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她的哪个举动或是哪句话会对孩子日后产生深远的影响。

简溪甚至能够想象出，日后方婉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了，会在某次与她意见相左的时候，跟她争个面红耳赤...到时，她只能跟方婉说，我不会将我的想法强加给你，但是你也不要试图改变我的想法......

两刻钟后，许是白染的怨魂玩儿够了，它先是朝着三人深施一礼，随后便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散了。

这已是被解救的第三十三个怨魂，阵法之中的怨气不再如当初一般浓厚，地底也不会再生出利爪。

“我还有余力，我们去找下一个吧。”

简溪和方君彦深知白明义心中的坚持和急迫，所以都没有阻拦。

白明义在短短的数月之间，仿若苍老了百岁。白家每个人的痛苦回忆，一层一层的叠加到了他的人生之中，重若泰山，几乎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可是他不能停，也不肯停，因为还有那么多白家人等着他......

连续三个日夜。

简溪、方君彦和白明义分别遭遇了没有获得诗词大会头名的白玉霜；不慎被一头灵兽咬去双腿的白玉简；追着名伶袁老板上东楼下西楼，却得不到一丝垂怜的白皙；没有守住夫家祖业的白林淼；被迫嫁于吴家独子，不到半年便被打残了的白飘飘；生了三胎都给婆婆生不出个小子的白妍；被一个剑灵吞噬了神志的白须安......

待三人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竹林那一方小世界的时候，方婉欢叫着扑到了简溪的怀里。

“小豌豆，阿娘身上脏...”简溪亲了亲方婉头顶柔软的绒发，轻轻将她拉远了一些距离，不想她下一瞬又扑到了她爹的怀里。

再没有余力，捏一个除尘诀的灵力还是有的，可是简溪想让孩子看到他们三人的惨烈，想让她凭空幻想三人在外界都经历了什么。

她简溪的女儿，断不能成为温室之中不堪折摧的娇花。

“方婉，这几日我们没有陪伴你，你可觉遗憾？”

方婉被叫了大名，立刻脱出她爹的怀抱，走到已然蹲下了身，与她对上视线的阿娘对面。

“不觉。阿娘说过，不要轻易被自己的情绪左右...那么，我便来左右情绪，我不将情绪安置到遗憾那一类不就得了。思念着阿娘、爹爹还有爷爷的情绪，我亦万般珍惜...何来遗憾？”方婉话音未落，便觉一股温热拱上了自己的手臂，“...猪自在，我也想你啦！”

眼见方婉骑着猪自在开心的在院中奔跑，简溪颇觉欣慰。院中的大片良田，被方婉照顾得很好，她还知道将一些长得太过冒尖的植物去尖，避免顶端优势。

愿你长大之后，仍然如此通透豁达，不负自心，无悔无憾。

“时代真的变了，起初我还看不惯你们教孩子的方法...回来之前，我还不住的腹诽：也不知道捏个净身诀，也不怕吓到孩子了......我当真是枉活了这些年岁，我都说不出小豌豆说得那番话来。”白明义神识消耗过甚，已然没有力气捶胸顿足，只泪眼朦胧的望着骑着猪疯跑的女娃，只觉那便是明日的朝阳，便是全部的希望。

方君彦一手揽过简溪的肩膀，一手揽过白明义的肩膀，觉得有女如此便是无憾了：“即便我们什么都不留给后辈，她们也会依靠自己的双手去获得一切。”

“她们？”白明义闻言满脸惊喜的望向了简溪的腹部，脖子抻得老长。

“没怀没怀，我一直念叨等出去之后，给小豌豆生个妹妹或是弟弟陪她...或许，我不该灌输孩子这样的想法，本身我们小豌豆就不会容许自己有孤寂和落寞的时间。并且，如此言论，对接下来的那个孩子也不公平...”简溪觉得自己从孩子的身上，从那些个白家人怨魂的身上学到了很多，“...多关心自己，少安排别人才是正道！”

这章想写人在面对选择时候的两难，想写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和束缚。写深了，怕辜负那些出发点本是好意的善念；写浅了，又觉隔靴搔痒。于是这章内容就变成了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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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无悔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