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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冲击，乔岁安此刻脑中充斥着各种疑惑，身体按部就班地出了门，关门的那一刻他想起了一件事。
“啊，对了。”
“刚刚你是按门铃进来的吧，这个门是面部识别加密码锁，将你的面录进去，你就可以进来了。”
房子虽然是结婚新房，但沈贺招之前没有住过，也没有录入过脸，甚至于他领证当天就出国了，根本没有踏入过。
“不急，慢慢来。”沈贺招显得很是惬意。
“好，反正你之后都在上海。”
几分钟内，乔岁安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司机将沈贺招送到后就送助理回去了，沈贺招让他明天早上过来接自己上班，因此现在只能用乔岁安的车，乔岁安开的是一辆大众帕萨特，住在早安里的人，哪怕是给司机配的都是奔驰宝马，他这辆车已经是早安里独有的风景线了。
乔岁安自己没有什么羞耻感，只是这样平价的车子坐个他就算了，要容纳沈贺招这尊大佛，让他很是感到不好意思。不是乔岁安自卑，可能单单沈贺招身上穿的衣服就比他的车贵，更别说手腕上戴的表了。
“怎么了？”沈贺招看他迟迟不开车，问道。
“没什么？”乔岁安快速收回视线，忍下心中的不协调感，重申道：“我们出发了。”
为了别墅的隐蔽性，早安里附近没有商业区，要去商场必须开车，大概经过十分钟的安静路段就能见到街道两边门店。
乔岁安开车很稳，他大一就拿到了证，此后因为各种原因驾驶，如今已经有六年驾龄。他开车的时候很认真，不会东张西望也不会跟人聊天，连广播都不听，看得出是个性格认真的人。
虽然安静但依旧在市中心，最近的超市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两人下了车，乔岁安将这尊大佛安全送到，才有空观察他。
沈贺招虽然没有穿西装，但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偏黑的衬衫，最上方的扣子松开着，袒露在空气里的部分隐约露出经常健身的痕迹，两边袖口扣得紧紧的，哪怕是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解开，当然这也是因为屋子内有恒温系统的原因。
下面是一条休闲西装裤，裤脚垂感极佳地落在脚踝上方，包裹着他修长的两条腿，高腰设计让他有种脖子以下都是腿的感觉。不论是外形还是身价，都是一流的档次，他原本可以在美国纵情逍遥，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呢？
想不通，还是想不通。
乔岁安心里想着事，走路也慢悠悠地，不一会就被习惯大步走的沈贺招甩在了身后。
沈贺招一回头，看不到他，无奈地停下脚步，等着乔岁安晃悠到自己面前。
“乔岁安。”
“啊？”乔岁安下意识抬头，看到沈贺招唇角一抹无奈的笑意。
“你走路都是这么慢悠悠的么？”
“......抱歉。”
乔岁安不再想事情，认真地跟他逛超市。
“你喜欢喝酒么？”沈贺招突然回头问道，前面台子上放着正在做促销的罐装啤酒。
“不喜欢。”这话太绝对了，乔岁安补充道：“除了饭桌上要喝酒热络气氛外，我一般在家不喝酒。”
“我也是。”沈贺招笑了笑，将啤酒放下。
两人继续往前走。
“青菜和白菜买哪个？”沈贺招显然没有买菜经验，他手上各自拿着一捆捆扎好的蔬菜，神态认真地问。
乔岁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情景很滑稽，让他很想拍下来匿名发到网上。
他指了指沈贺招的左手，道：“买大白菜或者娃娃菜，保存时间长。”
“是么，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沈贺招像是头一回听说，领教般地点点头。
“这是芋头吧，我在美国都没看到过芋头。”
乔岁安看他怀念，贴心地说：“芋头保存时间也挺长，要不买一点吧，有空的时候可以做。”
“那就谢谢你了。”沈贺招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扯了个袋子开始装芋头。
乔岁安顿了顿，还是道：“你别直接用手拿芋头，会痒的，你拿着袋子装吧。”
“对啊，好久没回国内了，都忘了。”他的记忆力，自己还长达三年在国外。
除了蔬菜外，两人还买了香肠火腿和熟食，最后还往放了一串葡萄和香蕉，路过冷藏食品柜的时候还买了牛奶和酸奶，购物车内商品逐渐堆积，就仿佛这的确是一个普通的午后，两个同居的人普通地来逛超市。
怪异感像沙漏的沙子一般堆积在乔岁安心头。
这个超市很大，二楼是家居区，经过床上用品区域时，乔岁安心脏跳了跳，低下头道：
“那个，要买被褥枕头么？”
“我房间里只有一套，没有备用的。”
沈贺招何其敏锐，他瞬间就领悟了乔岁安问他这句话的深意。
他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跟他住一个房间，睡一张床。
乔岁安白皙的脸庞开始慢慢变红，红色蔓延至他的耳朵，让他耳垂像是滴血般的殷红。
这抹红让沈贺招想起了什么，他心口猝然一痛，飞快转开视线道：“好啊，那就买一套，不，多买几套备用。”
“对了，那床垫有么？”
“有的。”乔岁安有如罪犯被释放，松了口气快速道：“床垫我买好了。”
“那就好。”
两人随意挑了两套床上用品，又购买了牙刷牙膏等生活用品，因为目标明确，且不用看价格，很快就买了整整两推车。
最后下楼的时候，楼梯口摆放了几盆绿植，沈贺招忽然说道：
“要不要买个绿植，刚才在家里没看到绿植。”
乔岁安诧异于他这么短时间内就将一楼看了个遍，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二楼没放呢。
他不知道沈贺招是单纯出于喜欢，还是想要炫耀自己眼力出众，他如实回道：“我平时工作比较忙，而且从来没养过植物，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也是。”沈贺招将绿植放了回去。
“我也没有养过。”
超市里也有自助结账，但那排队的人反而更多，考虑到使用机器需要的时间，他们最后还是排在了人工结算队伍里。
两人原本是排在最后面，空间宽敞，站的也开，两分钟后身后来了一家三口，十分亲密，又有些性急，前面动一下，后面就拿着购物车往前推，逼得沈贺招不得不靠近乔岁安，眼看着就要撞上乔岁安，沈贺招眼疾手快地将手撑在金属护栏上，他的胸口撞上乔岁安的后背，乔岁安下意识扭头看向他。
“抱歉。”沈贺招低着头，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一个手掌的乔岁安，心脏在扑腾扑腾变速跳动，他鼻尖能嗅到来自乔岁安身上的沐浴**味，是一种淡淡的水果味。
“抱歉。”他再次道：“没撞疼你吧？”
不知道为什么，沈贺招的目光令他有几分不适，有一种森林里的小动物被野兽盯上的不适感，他快速地低下头，道：“没有。”
“那就好。”
“......”前面的人买了单离开，乔岁安快速跟上去，他从来没有结账的时候这么急切过。
沈贺招察觉到他的急切，无声地笑了笑。
心脏在逐渐回归原定的速率，沈贺招还是凝望着乔岁安背影，时间进入十月中旬，但气温还未变化，乔岁安出来时只贴身穿了件T恤衫，沈贺招高他半个头，一低头就能够看到青年后颈下方靠近右边肩膀的一颗小痣。
这样鲜活的新鲜的，有关乔岁安的细节是他如何在梦里幻想都不可能做到的。
真实的，真切地呼吸着，存在着的乔岁安。
胸口持续疼痛了半个月的伤口终于开始愈合。
轮到两人结账，沈贺招离开三年，有点不太习惯电子支付，正要调出微信，就看到乔岁安已经将二维码展示给了收银员。
“一共五百八十元。”
乔岁安回头冲着沈贺招笑了笑：
“很便宜。”
沈贺招缓缓地将心底的躁动往下压：“嗯。”
……
……
买完了东西，两人懒得回家做饭，随便在商场应付了一顿。
吃的是中餐，乔岁安还苦于不知道如何应对沈贺招，幸好沈贺招吃饭的时候也不爱说话，完全拯救了乔岁安，两人沉默地吃完了饭就回去了。
依旧是普通的大众帕萨特护送不普通的沈公子。
路上，沈贺招接到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一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的质问：
“你回来了，现在人在哪？”
“刚在商场吃了饭，现在和乔岁安一起回早安里。”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后才道：“晚上过来吃饭。”
“好啊。”沈贺招随口道：“我和乔岁安一起过来。”
乔岁安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沈贺招已经面色如常地挂了电话，还冲着乔岁安笑了笑。
“怎么了？”
“......刚刚是沈董吧？”乔岁安不敢直呼沈梁宇的名字，更加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叫“爸爸”，他踌躇着说：“沈董是喊你回家吃饭么？”
“嗯。”
“我也要去么？”
“不方便么？我想着好像没有带你回过家，你还没见过我其他家人吧？”
“......”
这是不是“有没有见过”，而是“有没有必要见”的问题吧。
不过，既然沈贺招已经说了要带乔岁安过去，乔岁安也没办法拒绝。两人回到家里后，将该进冰箱的都放进冰箱，该自己整理的都自己整理，稍作休息后就准备出发了。
乔岁安回到房间后才发现自己今天穿的是一件半袖的T恤衫和休闲运动裤，这套衣服和沈贺招单独出去还行，要是穿到沈家人面前，实在是有点......但当他穿上隆重的衬衫西装后，又感觉自己好像被包裹在了说不出的束缚当中，空气随着西装不断往内压缩，让他透不过气来，他忍无可忍还是把西装脱了下来。
等到下楼时，乔岁安身上换了一件蓝色格子衬衫，下面是一条黑色工装裤搭配运动鞋，显得人格外笔挺，他又瘦，就透出种青竹般的风骨。
沈贺招已经在楼下了，看到他下来，站起身，眼中有笑意划过。
“很好看。”
乔岁安大概不习惯他的赞美，低下头短促地应了声：“哦。”
去沈家的路上还是乔岁安开车，大概是心中紧张，就算车里开了空调，他还是将衬衫袖口卷了起来，沈贺招撇了一眼，青年手臂白皙修长，靠近手掌内侧的腕骨微微凸起，随着方向盘摆动时弧度流畅漂亮，瘦是的确有点瘦，但跟三年后的他比起来，简直可以说营养健康了。
他不在的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