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俞,今日那小女子有没有什么动静?”
自那日南鸢借禀报继夫人之事表过忠心后,君云祈就派人去查了查她的底细,虽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但到底不放心,便还是安排了人手在暗中监察她。mengyuanshucheng
“今日西院的知荷姑娘来找南鸢姑娘,让她明日找个机会去夫人院里。”千俞如实禀报。
“哦?还说了些什么没有?”君云祈手中把玩着一枚印章,神情有些漫不经心,心道总算有些动静了。
“还……”千俞语带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将手下传给他的话再一字不漏地禀报给主子。
从未见过千俞如此吞吞吐吐的模样,君云祈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怎么?”
“还说了些关于公子的话。”千俞想着还是委婉一些说出来比较好。
“不好听的话?”君云祈听此了然,心道那小女子能说出他的什么好话来。
千俞只能垂头应声:“是。”
“行了,下去罢。”不想听人具体复述那小女子是怎么骂他的,君云祈便扬手让人退下了。
“是,公子。属下告退。” 千俞沉声应了。
待千俞离开后,君云祈让砚喜召南鸢到书房来。
“奴婢南鸢,请公子安。公子夜深唤奴婢来有何吩咐?”南鸢面上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心里骂骂咧咧:都这么晚了还召人过来,还让不让人歇息了!
君云祈一看南鸢的脸色就知晓这小女子又在心里骂他了,但眼下不想与她计较,便问:“你今日在院中都做了些什么?”
南鸢实在困乏,便也没过脑子地就回答了:“回公子,奴婢今日就如往常一般扫扫院子,做做午膳,送送饭,其他便没做什么了。”
“哦?只是如此么?你西院的小姐妹没来找你谈天?”君云祈意有所指。
听此,南鸢心神一震,猛然醒过神来。
对于知荷来找她一事她本来是想告诉君云祈的,但他今日回来得太晚,她就给忘了。眼下看来他已经知晓此事了,但还要召她来问话,应是想探探她是否会说实话,试试她的忠心。
想明白君云祈此番问话的意图后,南鸢当机立断道:“奴婢想起来了!今日知荷来寻奴婢,说是让奴婢明日寻个由头去夫人院里,奴婢恐怕是夫人要从奴婢口中探知公子的消息!公子宽心,奴婢必定对公子之事守口如瓶,必不会让夫人探了公子一丝一毫的消息去!”
君云祈看着面前言之凿凿,就差指天发誓的小女子,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哼笑一声:“倒是个惯会说些花言巧语来哄骗人的小狐狸。”
又道:“我无需你守口如瓶,你只需按照我吩咐地去做便是了。”
南鸢揉了揉吃痛的脸颊,不明白为什么近日来君云祈总喜欢上手狠命地捏一捏她的脸颊,但还是开口:“公子要奴婢如何做?”
“你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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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听雪院的南鸢姑娘来请安了。”
海棠苑内,承忠侯府的继夫人正于美人榻上小憩,听得侍女通传,缓缓地睁开了她那双顾盼神飞的眼。
“哦?让她进来罢。” 继夫人体态慵懒。
侍女正要领命下去,却听得侍奉在夫人身旁的嬷嬷开口阻止:“夫人,切不可如此容易地便放那丫头进来。”
继夫人调转一双美目,望向自己的奶嬷嬷,神情有些不解:“嬷嬷如此说是为何?”
“南鸢那丫头如今成了大公子的贴身丫鬟,未免不会因此心高气傲起来。夫人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只凭一声通传便进了这苑里来,岂不让她更加得意了去?来日若是敢爬到夫人头上来撒野,这可如何是好?”宋嬷嬷躬身垂首。
“嬷嬷说得有理。” 继夫人思索了一瞬后,点头赞同。
又问:“那嬷嬷以为我该如何做?”
“夫人便让兰湘去说您在午睡,让那丫头等上几时。”宋嬷嬷出谋划策。
继夫人眼皮一撩,看向屋中的侍女兰湘,眼神幽暗,嗓音却十分轻柔:“兰湘,宋嬷嬷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兰湘有些打颤,躬身领命:“是,夫人。奴婢这就照宋嬷嬷说的去办。”
门外,南鸢听了兰湘的说辞,不置可否。
这大下午的睡得是哪门子的午睡,想给她个下马威就正大光明些,这招数君云祈都不屑得用!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南鸢面上不显,只跟兰湘道了声“有劳”,便认命地候在院门口,等着那继夫人“醒来”。
南鸢在外头等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进到了这海棠苑来,见到了传闻中的继夫人,上前俯身拜倒请安:“奴婢南鸢,请夫人安。”
“南鸢姑娘无须多礼,快快请起。方才我正于房中小睡,兰湘不忍扰了我,便自作主张地将姑娘拒在了门外,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继夫人上前扶起南鸢,柔声解释。
南鸢由送侍妾到继子院中打探消息一事就知这继夫人不是个好人,但却没想到她竟坏得如此冠冕堂皇。自己做坏事非要找借口不算,还得要找个替罪羔羊来将这坏事顶了去。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正感叹着,南鸢便听身旁的继夫人语含厉声地唤人:“兰湘,还不快来给南鸢姑娘赔礼道歉!”
反过神来,南鸢就见从一旁走出来一名紫衣女子,眼看着就要跪倒在她身前,便连忙摆手:“不用如此,不用如此!”
继夫人盯着兰湘,眼中的幽幽厉色压得她跪下认了这罪名。
“我对不住姑娘,望姑娘原谅我。”兰湘低头颤声。
南鸢暗叹一声何必如此,赶忙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连声道:“无事,无事。”
“既然姑娘宽恕了你,我便也不多说些什么了,下去罢。”继夫人语气大度。
“是,奴婢告退。”
兰湘走后,南鸢心道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哪知下一瞬,却又听得那继夫人开始唱大戏了。
她先是关心了一下南鸢的起居,再是问了问南鸢的膳食,还问了问南鸢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活,九曲回环之后,才开始问她今日真正想问的。
“你在公子身边伺候,你道公子性情如何?”
“回夫人,奴婢看来,公子温谦有礼。”正好相反,阴险狡诈的小人一个!
“公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回夫人,公子平日里时常会煮煮茶,下下棋,偶尔还会去后院的池塘喂喂鱼。”还有日日捉弄他的贴身丫鬟。
“公子身子如何?”
“回夫人,公子身子不大好,时有咳血之症,平日里药石不断,却也未见起效。”身子好得很,还有蛮劲捏人脸呢!
“唉,这孩子心孝,身子不大好却总也不与我和侯爷说,恐怕我们担心了去。”继夫人语气担忧又欣慰。
“夫人说的是。”南鸢垂首应声,心道是啊,没影儿的事儿跟你们说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继夫人将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转头握住南鸢的手,宽慰她:“你放心,你的胞弟我已派人去寻了。只是人海茫茫,许是得花些时日。”
这下南鸢便知晓了,她这副身子之前被这继夫人握在手里的把柄是什么,原来就是帮她寻兄长啊,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虽然南鸢对寻不寻兄长这事毫不在意,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夫人心善,能帮奴婢找寻兄长奴婢已然万分感激,哪里还敢要求什么时日。”
听此,继夫人便没再说什么,只吩咐一旁的宋嬷嬷去她卧房里拿那红木盒来。
盒子拿来后,继夫人转头对南鸢道:“今日辛苦你来我这一趟。我见你发上只着了一枚钗环,恰好前些日子我得了根金累丝嵌宝蝶赶花簪,今日见着你,便觉那簪子与你最是相配,你且拿去随意戴戴。”
说完,继夫人便将手中的红木盒递给了南鸢。
“奴婢谢夫人赏赐。”南鸢接过了盒子,行礼道谢,暗道说了一通胡话便得了根金簪子,世上竟还有这等好事!
继夫人不知南鸢心里竟是这种心思,温柔如水地出声:“天色将晚,未免祈儿回来寻不着你,我便不多留你了。”
平白多了根金簪子,南鸢心里高兴,便随口拍了继夫人的一句马屁:“还是夫人想得周到,那奴婢便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