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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重生一九六八:从灯泡厂到老板娘 > 第11章 梅英结婚了

(1981年4月,苏州梅家小院)

江南四月,空气里浮动着水汽和花香。梅英家低矮的瓦房前,一株老桃树开得正盛,粉云似的压着枝头。

王国良站在院门口,像根被钉在地上的桩子。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浆洗得发硬的藏蓝色中山装,勒得脖子有点紧,脚下是一双擦得锃亮却明显不合脚的黑皮鞋(借的)。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土布包袱,里面是两条沉甸甸的四川腊肉、几包红纸裹着的什锦糖,还有他攒了大半年工资咬牙买的一块上海牌手表——这就是他全部的“聘礼”。

汗水顺着他剃得发青的鬓角往下淌,不是因为热,是紧张。院子里,梅英的父母——父亲梅老根,一个精瘦黝黑、眼神锐利的老农;母亲周桂香,面容愁苦但眼神温和——正坐在小竹凳上剥毛豆。气氛沉默得能拧出水。

“伯…伯父,伯母。” 王国良嗓子发干,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他笨拙地鞠了个躬,差点把包袱甩出去。

梅老根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像两把小锥子,上上下下把王国良钉了个透。他没应声,只是把手里剥了一半的毛豆壳,狠狠扔进脚边的竹筐里,发出“啪”一声脆响。

周桂香赶紧站起来,局促地搓着手:“哎,国良来了…快,快进来坐。” 她踢了丈夫一脚,梅老根这才不情不愿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堂屋。光线昏暗。王国良像个受审的犯人,坐在硬邦邦的长条凳上,包袱放在脚边。梅老根坐在他对面,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烟雾缭绕,熏得人眼睛发酸。

“四川…红星灯泡厂?” 梅老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是。”

“几级工?”

“三级。” 王国良老实回答。

“家里几口人?成分?”

“爹妈,一个弟弟。贫农。”

“房子?”

“厂里…分了两间筒子楼。” 王国良的声音低了下去。筒子楼,厨房厕所公用,在苏州老农看来,跟窝棚差不多。

梅老根重重磕了磕烟锅,灰白的烟灰簌簌落下。“哼!我囡囡,苏州城里长大的姑娘!高二的文化!跟你去四川山沟沟里挤筒子楼?喝西北风?”

王国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指死死抠着长条凳粗糙的边缘。他想说他会努力,会好好待梅英,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笨嘴拙舌是他的死穴。

“爹!” 梅英从灶房端茶进来,正好听见这句。她放下粗瓷碗,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厂里分房是暂时的!国良技术好,以后会好的!是我要跟他!四川怎么了?能吃饱饭,有工作,就是好地方!” 她走到王国良身边,没看他,却像一堵墙,无声地挡在了他和父亲的责难之间。

梅老根看着女儿倔强的眼神,又看看王国良那副老实巴交、被训得抬不起头的样子,憋了一肚子的话,最终化成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奈和妥协的叹息。他挥挥手,像赶苍蝇:“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随你们去!” 他起身,背着手,佝偻着腰走出了堂屋,把沉默留给了剩下的人。

周桂香抹了抹眼角,把王国良带来的包袱打开,看到那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时,明显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她拉过梅英的手,又看看局促不安的王国良,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低声道:“好好过日子…”

王国良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轰然落地,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崭新的中山装。提亲这关,在梅英的“冲锋”下,总算有惊无险地过了。

(1981年7月,四川红星灯泡厂筒子楼)

热!空气像是凝固的、滚烫的胶水,粘在身上,甩都甩不掉。蝉在窗外声嘶力竭地叫着,更添烦躁。

但红星灯泡厂这栋灰扑扑的筒子楼里,却洋溢着一种与酷暑对抗的、喧腾的喜气。

王国良分到的两间小屋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门框和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囍”字,是用最便宜的红纸剪的,有些地方还透着毛边。屋里挤满了人,汗味、廉价雪花膏味、香烟味、还有食堂大师傅炒菜飘来的油烟味混杂在一起。

新郎官王国良,穿着那身提亲时的中山装,热得满脸油汗,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里面洗得发黄的白汗衫。他不停地给工友们散着“大前门”香烟,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带着傻气的笑容,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白牙。

“王师傅!恭喜啊!”

“嫂子呢?快让新娘子出来!”

“老王行啊!真把咱厂最厉害的姑娘娶到手了!”

工友们嘻嘻哈哈地起哄,王彩霞的大嗓门尤其突出。

里屋。梅英坐在床沿。她没穿婚纱(那年代太奢侈),穿了一件崭新的、的确良质地的红底小白花衬衫,一条熨烫得笔挺的深蓝色长裤。头发仔细地梳成两条麻花辫,辫梢系着红头绳。脸上薄薄施了点粉,涂了口红,在闷热的小屋里,汗珠很快就把粉冲淡了,脸颊泛着自然的红晕。

“英子姐!真好看!” 几个相熟的女工围着她,叽叽喳喳。

梅英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红衣、带着点陌生羞涩的自己,心跳得厉害。前世她也穿过红衣嫁人,但心境截然不同。这一次,是她自己选的。门外王国良被工友调侃发出的憨厚笑声传来,让她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冲淡了暑热带来的烦躁。

婚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没有司仪,就在他们小小的“客厅”里。由车间主任老赵,一个同样满头大汗的中年汉子,扯着嗓子主持。

“一拜…”

“二拜…”

“夫妻对拜!”

王国良和梅英面对面站着,深深鞠躬。抬头时,目光撞在一起。王国良的眼神滚烫,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和紧张。梅英的脸更红了,赶紧低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哄笑声。

“开席喽——!” 食堂的大师傅一声吆喝。就在筒子楼狭窄的过道里,支起了几张借来的折叠桌。菜色简单:大盆的回锅肉、麻婆豆腐、炒青菜、凉拌黄瓜,还有一大桶飘着油花的冬瓜汤。冰镇的汽水(绝对的奢侈品)和散装白酒管够。

热!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脖子往下淌。新人的红衣服很快被汗水浸透,颜色更深了。工友们也个个汗流浃背,却吃得热火朝天,划拳声、劝酒声、笑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王彩霞带头起哄。

王国良和梅英被推到中间。两只印着红双喜的粗糙玻璃杯碰在一起,冰凉的汽水晃出来,沾湿了手指。在无数道目光和哄笑声中,两人手臂交缠,仰头喝下。甜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脸上滚烫的温度和加速的心跳。

“看这边!新娘子!笑一个!” 厂宣传科的小干事拿着借来的海鸥相机,满头大汗地指挥着。

梅英和王国良被推到稍微“凉快”点的楼道风口,肩并肩站着。背后是拥挤热闹的宴席,面前是黑洞洞的镜头。汗水不停地流,糊了眼睛,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咔嚓!” 白光一闪。

照片定格。照片里,梅英的刘海被汗水打湿,一缕缕贴在额角,脸颊红扑扑的,笑容带着点疲惫却无比灿烂。王国良咧着嘴,笑得像个孩子,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崭新的中山装领口湿了一大片。背景里是模糊的、同样汗流浃背却笑容洋溢的工友们。

“哎哟,这汗流的!拍出来肯定都像热得融化了!” 王彩霞凑过来看,大笑着嚷嚷。

梅英接过小干事递过来的、还带着相机余温的相纸(即时成像),看着上面两个被汗水模糊了轮廓、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自己和他。

热吗?热得快化了。

累吗?累得够呛。

但心里那份滚烫的、真实的喜悦和笃定,却像这川蜀盛夏的阳光,炽烈、耀眼,足以蒸发所有的疲惫和汗水。

她把照片小心地收进口袋,指尖拂过上面王国良模糊却灿烂的笑脸,自己也忍不住笑得更深了。

“是像融化了,” 她抬起头,望着身边同样汗津津却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他耳中,带着一丝俏皮和满足,“但笑得很开心,是不是?”

王国良没说话,只是用力地点点头,汗珠随着动作甩落。他悄悄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梅英同样汗湿的手。

热浪包裹着简陋的筒子楼,包裹着这对在汗水与欢笑中缔结誓言的新人。他们的新生活,就在这1981年滚烫的夏日里,笨拙又坚定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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