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说不是自己有病,引大夫到沈修瑾门前敲门,唤道:“二哥儿,你睡下了么?”
房内并没有动静,她又敲了些时候,才听屋里有了动静。
门开了,沈修瑾一脸的疲态,还是攒着笑,问她,“是不是吃好了?我叫他们收拾碗筷。”
她淡淡的笑,“已经收过了。我请大夫来替二哥瞧身子呢,前些日子二哥儿才起了烧,这两天又赶好远的路,到底是瞧瞧,我心里头也好放心。”
见她这样对自己上心,沈修瑾大喜过望,只说:“劳烦长生妹妹记挂了,其实也不打紧的,这两日身子爽快不少,早就不难受了。”一壁说一壁把大夫往房里请,“这么晚还有劳大夫出诊,快屋里请吧。”
张大夫随着进屋里来,到桌前坐下,将脉枕放好,对沈修瑾道:“这位公子伸出手来,容我且先诊个脉。”
沈修瑾点头,在大夫对面坐下来,伸出手臂搁在脉枕上,去看长生,她正全神贯注的瞧着他的手腕,看大夫怎么诊脉的。
张大夫凝眉仔细诊断过,起身报个拳道:“脉象平稳气色也好,除了有些劳累,别的没有什么,身子壮实着的,不用担心。”
长生听了欣喜不已,连连道谢,“谢谢大夫,真是有劳了。”说罢从随身的钱袋里掏出块碎银子塞给大夫,“这是诊金,您收着。”
张大夫接过诊金,收起脉枕塞进药箱,笑道:“小娘子这样担忧夫君,可见感情甚好,公子平日里只怕是娇养起来的,身子骨弱,呃……我再多句嘴,若是体有不快,便做做华佗的五禽戏,谱施行之,年九十余。”
“记下了。”沈修瑾拱手作揖,“有劳大夫,我送送大夫。”
长生跟着出来,一并送大夫到了楼梯处便没再跟着了,瞧沈修瑾把大夫送下楼,便转身准备回房歇息,袖子却被人给扯住了。
她抬头,顾长乐趾高气扬的看着她,啧啧,“真不知道你这样水性杨花,已经同别人夫妻相称的女人到底是哪里好,得意哥哥怎么瞎了眼偏就瞧上你。”
千躲万躲没躲过去,她不想理人,打开顾长乐的手绕过去压根不打算说话。
“我家主子让你走了吗?什么身份也敢这样对我家主子无理?”顾长乐的贴身丫鬟结结实实把她堵了起来,“我们刚才可都听到了,那大夫说你们是夫妻呢。”
她笑,“怎么?你说是就是了?”
“你别不承认。”顾长乐一把抓住她,撕扯着往外头去,“你跟我回长安去跟得意哥哥说明白,我就不信得意哥哥知道了这样的事,还能相信你。”
长生瞪顾长乐一眼,“走开,别惹我,我现在可没工夫和你胡搅蛮缠,你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那丫鬟一撸袖子,“无理的小娼/妇,敢这样跟我家主子说话?活的不耐烦了!”她卯足了架势要和长生撕扯。
长生觉得真糟心,“奇了怪,是你的主子又不是我的,你愿意做狗旁人可不愿,什么东西,说了别惹我,不听?后果自负罢。”说完拿脚绊了扯着自己的顾长乐,顺手在顾长乐手腕子上一捏,顾长乐没站稳,只听哐当一声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丫鬟惊叫一声,大喊主子,连忙追着下了楼梯。
她蹙眉,看也没看直接回屋反锁了门。
没一会儿外头喧闹起来,立刻就有人来砸她的门,“徐长生,你给我出来,有本事伤人,没本事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就叫他们砸门了!”
真新鲜呢,自己惹事倒来找她的不痛快,顾长乐不是自找的吗?
“大长公主自来是不讲道理的,我又不是没见识过,大长公主叫我出去想找我算账的吗?话可说在前头,我爹爹是一品柱国大将军,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今儿要是在这里出了事儿,我爹爹最疼我,只怕要和大长公主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谁也摊不上好儿。大长公主可得想好了,驸马爷为上次顾长乐打我的事儿,可被贬到济宁做河道呢。官家性子烈火轰雷似的,煞是不好说话,平日里对我是个什么样儿,大长公主也见了,若我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别说是顾长乐,就是整个大长公主府,也担不起。”
“你!你……山野村妇,蛮不讲理!”大长公主气的在外头踹了两下门,咬牙切齿的骂了两句便走了,回了房气急败坏的拍桌子,“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小蹄子,小蹄子!”
顾京福替她捏膀子,“我说你别去吧?非不听。咱们长乐平时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准是又去惹人家了,平时让她不要总这样嚣张跋扈的,收敛收敛性子,就是不听,也是你把她宠坏了,好在也没摔伤,吃点亏对她也好。”
“我被那小蹄子气的头疼,你在这儿说的是什么风凉话?自己女儿被欺负了倒缩头乌龟似的做起王八来,你也是要气死我?”大长公主狠狠剜了驸马一眼,“若是你争气,用的着我一个女人家的在外头抛头露面?哪个女人不想在家里相夫教子的?”
“那怨的着我吗?我顾家三朝老臣,当年我也是科举上榜,三甲进士,这不是长安城一日观花遇着你?”
“你是怨我了?都是因为娶了我断送了你的仕途?”长公主要被气死了。
“我也没这样说。”顾京福忙安慰她,“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咱们这样不也挺好么?再说伴君如伴虎,你一个做皇姑母的,又不是官家亲娘,管那么多做什么的?这次吃的亏还不够?都被从长安撵到济宁了,以后就不要老是替长乐撑腰,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大长公主直叹气,“你说,降哥儿这孩子,怎么从那年在西海子落了水救过来,就跟换了个魂子似的,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原先对长乐多好啊,说变就变,徐家那个……那个也是邪门儿,别不是个妖精。”
“什么妖精啊,还能是再世妲己?”顾京福笑,“这男人不就这样?喜欢上了就想着护着她宠着她,把什么好的全都给她,我不是也这样么?”
“德行,一大把年纪了,还说这样的话。”给自家男人这么一说,大长公主也就没那么气的慌了,还记挂着着顾长乐,起身道:“我去瞧瞧乐儿。”
顾长乐刚才被长生推下楼,摔的虽然不严重,但胳膊上已经淤青了,这会儿丫鬟正在给她上药,见着母亲大哭起来,“母亲,你要替乐儿做主。”
大长公主从丫鬟手里接过药,坐到她跟前替她涂抹,“你呀,也真是的,你父亲同你说过多少回,不要再去招惹徐家的,她父亲是武将,你去招惹她能沾着好?还不是自己受伤。”
“母亲,明明是我听见她和沈修瑾以夫妻相称的,得意哥哥都已经封她做皇后了,诏书都下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得意哥哥的皇后,她却背着得意哥哥和别人在一起不清不楚的,不是诚心要让得意哥哥难堪的么?我气不过。”
“是真气不过?”大长公主把药膏递给丫鬟,无奈,“我看你是想着逮着这件事去降哥儿跟前添油加醋。长乐,咱们已经被赶出长安了,你得懂得识大体些。我和你父亲想了,你这个性子又怎么能进宫呢?莫说降哥儿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徐家的那个身上,就是没有徐家的,也是要有张家李家赵家,唉,降哥儿是皇帝啊,总归身边要有朝中各项势力在背后撑腰的,上次他又因为徐长生打了你,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莫说他不要你,就是要你,你觉得他会疼你么?”
顾长乐听完只呜呜的哭,现下好了,就连一向和自己站在一边的母亲也不向着自己了,可叫她放弃得意哥哥,她不愿意,从小到大她就认准了非他不嫁,现在这样算什么?她不甘心,她就喜欢得意哥哥,就是天天被他打,被他骂,她也愿意跟着他。
既然母亲也不护着她,那她就自己想办法,她不要去济宁,不要离开得意哥哥那么远。
长生躺在床上也是心烦意乱,压根就睡不着,庭降现在怎么样了,一点音讯也没有,要不知道找她没有,想回去瞧瞧人,可已经走这么远了。春枝那边也追不上,不知到什么地界儿了,多耽搁一天表妹妹就多受一天的罪,她也揪心。
这趟出来本来是件轻轻松松的事儿,到泗水郡带回来思菡表妹另作安置,也就成了,安安稳稳过了年,回头开春儿带大娘子到西京去拜访永定王妃,给大娘子瞧瞧身子,等治好了大娘子的隐疾,徐家再添人丁,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哪成想庭降跟了过来,遇上刺客还受了伤,自己也被掳,好不容易逃出来,荒山野岭子的还遇上堵心堵肺的顾长乐,这是什么运道。
她翻个身,裹紧被子,不解气,又使劲裹了裹。
灯光昏暗,外头风刮的一阵儿一阵儿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了就觉得有些冷,洗漱过,披了件厚实的斗篷,围了兔毛围领子出门。
沈修瑾搁外头已经等了些时候,见她出来,笑的跟春天的花儿似的,问她可是饿了?
她也笑,拢拢头发说是,和沈修瑾一并下楼用饭。才到楼下,立时就有锦衣卫围了上来,她有些惊讶,不知道是哪边的人马,往沈修瑾身后缩了缩。
字识往前一步给她揖礼,“圣人,属下字识,奉命护送圣人回常平,马车已备好了圣人跟属下走吧。”
她忙摇头,“不成,我不能同你回去。”
字识蹙眉,“圣人不要为难属下,官家知道圣人同沈公子一并离开了常平城,心中很是担忧,请圣人快些回去吧。”
她咬唇,她又何尝不想回去看看庭降呢?可是都走到这儿了,再回常平就更追不上春枝他们了,她看看字识,道:“你同我来,借一步说话。”
翻箱倒柜获得女主小相一张,手机无图请移步PC端。
女主自己看了都想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第3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