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若初听那故作扭捏的姿态和语气,一身鸡皮疙瘩立起,不知道的以为被夺了魂魄,他似是被人拿捏了一般,收起露出的嫌弃模样,刻意将脖颈往后撤了三分。
沈绾一自从知道刚刚刺杀不是陆若初所为,对他的敌意消了几分,而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依靠他。
就说目前软骨散药效仍在,若有黑衣人潜伏在旁,岂不是九死一生。
但是今日之事还是不想与他更多交谈,毕竟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可见这人深不可测。
沈绾一故意往他怀中靠了靠,以防他把她放下。
“好。”陆若初示意小二引路,直到茅厕,才将沈绾一放下,她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怕是药力未消。
“可能会有点久~”
陆若初回了个微笑,随后倚在墙柱边静静等待。
陆若初想到她刚才模样不禁偷笑。
春风楼的人散了些许,已然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绾一还是没有出来,怕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陆若初伸手拦了位姑娘甩了定银子,让她进去瞧瞧,才得知里边并未有人。
此时的沈绾一已经乘坐马车偷偷赶回沈府。
夜色一片漆黑,行人寥寥无几,清波馆中众人已散,沈绾一寻人不得,这么晚了,他们也应该走了,可惜没有吃上清波馆的菜品,便想着速速归家。
若是一直与陆若初相谈,他定是要问北尘和羽箭之事,此时并不是合盘脱出的最好时机。与其相互试探,不如早早散了,装作不知。
若是刻意外出,只怕他会派人跟踪,如若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怕是他也反应不过来。于是她从窗中翻出,离开了春风楼。
马车迎着朔风终于抵达沈府,沈绾一拨帘走下马车,感觉今晚真是十分漫长。
此时沈府一片通明,仆人人人挑灯在外等候,玉珠见状迎面跑了回来:“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都快担心死了。”
玉珠挥手示意身后仆人快速通报沈父。
沈绾一看着院中仆人慌里慌外,怕是为了寻她费了不少心思。
“哎呦,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听闻今日京都有贼人横行,你可让为父好生担忧。”沈父眉头紧锁,掠着长长的素袍,跨过门槛快速走来。
沈绾一见状赶紧安慰道:“让父亲大人担心了。这不是都好好的嘛。”
“不是说太子殿下和你一道的吗?太子呢,怎么不知把你送回来再离开,唉,怎么逛了这么晚的。”沈父一边看向一旁前来的沈双儿,这消息八成是羽书传递给她们,沈父见她迟迟不归,双儿告知沈父的。
沈父一瞬间抛出几个问题,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有太子相伴,自然是不用费心的,只是已至深夜,沈绾一等软骨散消去的时候太长,这才让家人担心,尤其是这府邸中最疼爱的父亲。
沈绾一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沈双儿问道:“姐姐,今日穿的不是这件衣服?”
一听此话,孟氏和沈父都慌了神,无论沈绾一跟谁在一块,中途换了衣服,此时若是传了出去,有损沈绾一清白不说,更是有辱皇家尊严,孟氏立时捂住沈双儿的嘴,并另下人散开。
沈绾一并未说话,他们就已经脑补一场大戏,她十分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衣袖,正要解释,但今日发生之事实在不知从哪里开口。
只闻马蹄哒哒哒的声音传来。
黑暗中一白衣玉冠男子驾马前来,身后跟随着一名黑衣侍从。
“你就这么着急回府。”声到人为至,“吁~”陆若初勒缰下马踱步向前。
众人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生怕打碎了原有的平静。
“沈大人,今日我与沈姑娘在湖边赏花灯,不小心弄湿了鞋袜,于是带她换了新的衣裙。还望大人莫怪。”
沈父向太子殿下行李,孟氏见状也随着沈父一起行李。“小女顽劣,让太子殿下费心了。”
沈父悬起来的心终于轻轻放下,由太子相陪,总还算名归正传。
沈绾一暗想这么晚了,为何还要跟过来,看他略有得意的模样,更是不爽,回想今日种种,于是下了逐客令道:“今日多谢太子相伴,无奈天色已晚,不便多有叨扰,太子请回吧。况且婚期将至,你我不便相见。”
话里话外都是送他走的意思。站在自己门前说叨扰他人,显然是睁眼说瞎话。
沈父见她如此驱客,心中丝丝恐惧,于是规规矩矩道:“今日确实太晚了,那......”
他自然也是不想留陆若初的,尚未成婚,就住于大臣府中,传出去总是不好的。孟氏和沈双儿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在旁边相互靠着,呆呆的不讲话。
陆若初并没有在意他们心中顾虑,紧盯着沈绾一,淡淡道:“宫里已经下钥,今日若是不住沈府。”
接而低头在她耳旁低声道:“便住花楼。”
“你、”沈绾一咬牙道。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可是沈绾一十分在乎。就在今日春风楼中,沈绾一起初对他的态度,可以看出,她不喜欢他呆在那里,于是他便刻意说与沈绾一听。
沈绾一瞅着眼前伫立的众人,沈父显然不想让他留宿府中,孟氏和沈双儿旁若空气般,听他们来回拉扯。
如今能做决定的,只有自己了。沈绾一展袖笑迎众人。
“这里的风好大啊,我们进去说。”接着让所有人都进了府中,关门小厮随后关上了门。
沈绾一顺势挽住沈父的胳膊,低声道:“父亲,如今宫门已经下钥,他既然来了,总要给他些薄面。给他安排一间房屋吧,就说是远房亲戚,让他明日早早走了,只要无人见到他,别人也说不了什么闲话,就把房间安排到您那边,这样有什么事情也方便些。”
“唉、只能如此了。”沈父叹气摇头道,并不是他对陆若初有意见,只是如此不合情理罢了。
沈绾一转身抬头直视陆若初,“你跟我来。”
众人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见沈绾一平安归来,便也安心了,于是匆匆歇下了。
而知道他身份的孟氏和沈双儿是绝对不会透露半分的,所幸沈绾一回来之时,就已经让家仆散了,于是深夜来,日出之前离开,倒也是无人知晓。
陆若初跟着沈绾一来到沈父房屋旁边侧房,“你今日住这里,还有你。”他手指着羽书。
“只有一间啊?”
“一间还不够你俩住的,里边有两张床,外边便是我父母亲的卧房,安心住着,明日天一亮请快速离开,别让人瞧见了。”
这房间紧紧挨着沈父,一看便是沈绾一故意安排的。
陆若初推开屋门,这小屋远不如东宫,确实可以勉强住上一晚,“沈姑娘方向,定上让你一觉醒来见不上我。”
“借你吉言,求之不得。”沈绾一见他嘴贫,自然不能让他处于上风,因家人对自己的宠爱,性格也逐渐与原身靠拢,跳脱的几分。
“不知道今日沈姑娘遇刺、”陆若初早就想问了,终是按耐不住说了出来,谁知。
话未说完,沈绾一快步走到沈父窗前,低声对陆若初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喊我父亲赶你走,你也知道,他老人家最是守礼。”
这个位置是她事先想好的,由沈父和孟氏看着,量他也不敢在朝中大臣府惹是生非。
不等陆若初回话,沈绾一就转身离开,快步回到自己小院中。
玉珠已经备好热水等她多时,“小姐,今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唉,别问了,十分悲惨啊。”
“你的脖子都红了。”玉珠颤颤巍巍道。
“是吗?”沈绾一一手执灯,一手抚摸着脖颈。
玉珠随她来到屋内,沈绾一用圆镜照了下,脖颈隐隐约约已被勒红,许是今日新衣花红柳绿,许是红衣映衬,又因刚刚仆人散去,灯光昏暗,他人根本注意不到。
而此处小院灯光燃起,玉珠向来心细,自然是看的明白。
“没事了,没事了,别伤心了,快去歇息吧。”沈绾一身体早已透支。
强撑着力气拆了发簪,换了衣物,净了身,便摊在床上。
不知怎的,脑中一遍遍回荡今日场景,即使身体劳累至极,竟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细细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
先是众人齐聚烟波楼,然后她离开遇险,不知道自己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几人有没有去找她,或者谈笑欢欢,推杯换盏。
既然陆若初并不是要害他的人,而又突然要与她结为盟友。本身沈绾一就不讨厌他,如今又不是站在对立面,除了他是谁这个问题之外,陆若初对自己并没有任何威胁。今日又不知为何,他又粘着来到了沈府,真是甩不掉的米粒。
不过今日的他穿着很是低调,几乎不符合他往日风格,倒有谦谦君子之风。
停,干嘛要想他呢。
北尘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武功这么高强,一人一剑厮杀至此,定会没事的,对,一定会没事的。
今日刺杀虽然隐蔽,定然会引起一阵骚动,不知道陆之州有没有查到线索,他距离那里那么近,手中又有禁卫军,遇险之时,沈绾一便想求助他,无奈遭人暗算。
想了想去,都已经过去了,陆若初既然住在府内,那他会不会也半过来寻我。
沈绾一心中既是心虚又是期待,思绪逐渐模糊,在不知不觉中已然睡去。
再次醒来,已到晌午。
沈绾一猛然睁眼,含有些许期待道:“玉珠,他可走了?”
“他?小姐你说太子啊,天未亮就离开了。”
陆若初:小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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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蹭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