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月几个人一直等到挺晚,男人们喝酒都散了,也没等到她大姐回来。
她们也只好先散了,各回各家,想着明天起床再跟人打听。
不过赵如月回家之后,倒是在宁绍明那里听到了全过程。
宁绍明本来在跟舅子们喝酒,听他们吹水。
听说有警察来,还以为是抓赌的。
担心他大哥今晚还去梁国兵那里赌钱被抓,他赶紧跑出去看。
结果走到一半才发现,不是去梁国兵家抓赌,而是去姐夫堂弟家打拐寻人。
晚上吃饭时,喝酒的跟不喝酒的不在同一家,他得到消息比赵如月她们快,所以来得也比她们早,站在人群靠前的位置。
虽然他面前也有人,但他个子比别人高,完全没被挡住,得以把事情看了个全程。
晚上两人回去说起这事,赵如月忍不住吐槽:“原来站在前面挡着我的那些后脑勺里,还有你的一个。”
宁绍明说:“你没挤到前面是对的,后来你大姐来了,女方家人跟大姐夫堂弟这边的人起冲突,大姐还叫我帮忙,你在的话,她肯定也叫你去帮忙撕扯人家姑娘的母亲和嫂子。”
赵如月瞪着眼睛诧异道:“大姐还上手了?她对人家母亲和嫂子动手之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吗?”
宁绍明说:“知道,那家人一来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后来也在不断重复地说,那姑娘的身世还挺复杂。”
赵如月只觉得她姐脑子越来越不清楚了:“我大姐怎么竟然是非不分,遇上这种事,还冲上去帮那男的,她抱着儿子都不乐意撒手,这会儿找个借口说要抱孩子,往后躲不行嘛!”
“所以我说幸亏你不在,要不然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你在场,她叫你帮忙的时候你不帮,过后她肯定说你。”
“她说我,我也不帮,”赵如月看向宁绍明,“你不会帮忙了吧?”
宁绍明摇头:“我说我喝多了站不稳,帮不上忙,就不去添乱了,有些邻居也被他们叫去帮忙,不过邻居们看到我这个亲戚都没动,那些邻居就也没动,过几天你大姐肯定要找你,让你回来指责我。”
赵如月呸了一下说:“我才不听她的!能糊弄过去就糊弄,糊弄不过去,大不了跟我大姐吵一架。”
“对了,”赵如月问,“你说那姑娘的身世挺复杂,怎么个复杂法?”
宁绍明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她的养父跟她亲生父亲是亲兄弟,她亲生父母孩子生得太多,养活不起,要把她扔掉。
她养父母看不过去,正好他们家只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经济条件也不错,三个孩子也养得起,就说可以过继这姑娘到他们家。”
赵如月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她是被陌生人绑架拐卖,没想到竟然是亲生父母……怪不得上次我大姐说那姑娘长得跟那个自称是姑娘她妈的人挺像,原来不是巧合,真是亲妈啊!”
宁绍明继续说:“听她养父母说,刚过继时,还给了她亲生父母一些钱。”
赵如月听到这里,气得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一个女儿卖两次,还不用自己养大,这种人可真是畜生都不如!也配当父母!”
宁绍明说:“还不止这些,你先别那么生气,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其他邻居不愿意帮忙,除了是因为我这个亲戚都不帮忙之外,也有听到那姑娘的养父母说的那些话的原因。”
赵如月喝了一口沁凉的冷白开压了压火气:“你继续说。”
宁绍明说得口渴,也把她的杯子拿过来,也喝了一口水,结果冻得牙疼,赶紧放回去。
“过继她后,她养父工作调动到沪市,他们家好几年才回一次老家,她小的时候,亲生父母没关心过一句,等到她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后,她亲生父母就开始关心她了,但就是寄几封信,没给过钱。”
赵如月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孩子考上大学,哪怕是亲戚,也会给个红包意思一下,这还是亲生父母呢!就算过继了,在身份上也是侄女,一毛不给,光寄信算什么关心!”
宁绍明道:“可不是么,她大学毕业那年,她亲生父母亲自去沪市看望她,也一份没给,她养父母看他们哭得可怜,念着血脉亲情,没阻止他们见她。”
“结果那两个知道她不会马上参加工作,还要继续读书就变了脸色,回老家后没了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打电话给他们,说她亲生母亲病得快死了,死前就想见她一面,要不然死了也比不上眼。
她养父母心里不落忍,让她回去看看再回沪市继续考研,结果这一去,回不来了。”
听宁绍明说到这里,赵如月忍不住唏嘘:“太惨了,这姑娘。”
本来该是犯困的时间,她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一时想到上辈子的那个没几年就没了的傻姑娘,一时又想到现在的。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那个姑娘能考上大学,还要继续考研,肯定不是傻子吧,可我看她有时候,脑子确实不太清醒,也不太像装傻,难道是受过别的刺激?”
“正要跟你说呢,我刚刚说了,更气人的还在后面,那姑娘不是第一次被他们卖,第一次是卖给他们老家村里的一个想娶大学生改善那什么基因?
反正就是一个想娶大学生的男的,在那边算有点钱。
强迫她生米煮成熟饭,那姑娘生了个孩子,人也疯了。
那男的跟别的女人勾搭上,就不想要她了,让她亲生父母把她接走,她亲生父母才又把她卖到这里。”
赵如月听完已经说不出话来。
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小小声地说:“新娘阿姨好可怜。”
赵如月看他们醒了,边哄他们继续睡,边跟他们说一些安全注意事项,哄得两个孩子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
外面骤然响起警笛声,两个孩子又被惊醒了。
“怎么回事,听那声音不算远,是警察和那姑娘的养父母成功把她带走了?”
“不是吧,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双方已经谈妥了,刚开始大姐夫那堂弟还闹着要把人轰走,那姑娘的养父母说翻倍把彩礼钱赔给他,他没考虑多久就同意了。”
宁绍明坐起来拉了一下床边的灯线,把灯打开,然后捞过外套穿上,“我出去看看,外面太冷,你们别起来了。”
他走到门口,其他邻居也出来看了,但都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警车很快就开走了,似乎只是路过。
众人在门口聊了几句,凌晨外面实在太冷,又各自回了家。
宁绍明走到房门口,正要开门回房,就看到天井处的围墙上爬着一个黑影。
“谁在那里!”他呵斥着打开手电筒照过去。
趴在墙上的人捂着眼睛:“老三是我,快把手电筒挪开,太晃眼睛了!”
宁绍明把手电筒往旁边挪了点,照着那人旁边的位置,也可以看清是谁了:“大哥,你怎么有正门不走,爬墙进自己家……”
宁绍贤从墙上滑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嗐,别说了,我又不傻,要是能走我会翻墙?”
“你干什么去了?”
“去梁国兵那里玩牌,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报的警,突然一群警察冲进来抓人,我一看事情不对,赶紧跑了,梁国兵跟好些人被抓走了。”
他说着还挺得意:“他们年纪比我小不少,没想到腿脚还不如我利索啧啧。”
“你以后可别再去干这种事了,万一被抓,你让大嫂和小春丹萍怎么办?留了案底,以后他们俩还有你的孙子孙女都受影响,万一出个读书厉害的,想端铁饭碗都过不了政审。”
宁绍贤满不在乎:“可拉到吧,我们家什么时候出过读书厉害的人了?那个当老师的,还是个体育老师,靠比赛出点成绩,才勉勉强强能上中专。
你不如说家里孩子沾点运动天分,还比较能说服人,你家小夏跑起来就挺快的,听说在学校揍人也可厉害。”
宁绍明一脸无奈:“我家两个还小,小春今年就十八了,再过几年也该谈对象结婚,总得给他找个出路吧?读不下书送他去当兵也行,但你要是还去玩牌,万一被抓了,他这条路可就被堵死了。”
宁绍贤嗤道:“当兵有什么意思,又苦又累,小春肯定不乐意去,而且你也说了,‘万一’被抓,‘万一’说明没那么容易被抓,更有可能警察抓一万个,也抓不到我这一个。”
宁绍明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说歪理抬杠,饶是脾气再好也气得想骂人:“那随你吧,既然说什么都没用,我也懒得管你了。”
他自己都不顾自己的后代,当兄弟的劝不动还能怎么办?
反正都分家了,以后就不是一家人,只是亲戚。
真出了事,被牵连的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大哥爱怎么着就这么着吧,别后悔就行!
宁绍贤看他不高兴了,也不在意他沉下来的脸色,还说:“这就对喽,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一个当弟弟的,还想管到我这当哥哥的头上,这不反了嘛?”
好心当作驴肝肺,宁绍明彻底不想搭理他了,关了手电筒,打开房门,回房睡觉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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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