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力的大手按住了林泠乱动的足,姬扶云将擦干的脚放在了他屈起的膝上。
林泠就这样踩在这未来权倾天下的赵国太子的膝上,看他为自己极尽温柔地擦拭。
思绪在片刻间有些回笼,林泠忽然想起了姬扶云的未来盛况。
这膝前之人……
他记得,好像他需要攀附……
不对,他好像是要讨厌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只觊觎他的色相,却不知他苦楚。
可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在厌恶……
林泠有些迷茫了,越是用力想,反而脑袋越混沌。
他索性侧躺下去,扯起一旁的锦被盖上。
“好冷,我要睡了。”说着,林泠抬起从姬扶云手中正在擦拭的细足。
手中的柔嫩兀的抽走,姬扶云的手僵了两秒。
随后他捻了捻指间残留的冰凉温度,几不可闻勾了勾唇角。
林泠正在床上闭着眼,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觉,忽的感觉到被子被人掀开,一个在冰冷的被子中显得十分火热的躯体靠了上来。
还没等林泠抱怨出声,下一秒,火热的温度圈揽在了他的身上,将林泠冰凉的身躯温暖。
轻哼一声,似是满足。
林泠眯着眼闻着鼻尖熟悉的暗香萦绕,十分安心的味道让他将身躯紧贴在那热源之上。
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林泠在适宜的温度中很快入眠。
*
第二日,林泠是被嘴里的一阵苦味涩醒的。
他还未睁眼,意识回笼想要抬手拒绝口中不知道谁送来的一勺又一勺苦涩的药水,却只感觉到一阵头昏脑涨,四肢酸软。
口中的药还在被强行的送进来。
废了好大力气睁眼,林泠入眼只看见墨砚凑得极近的脸,以及墨砚手中拿着的瓷白玉勺中还未喂完的半勺黑漆漆的药汁。
见到林泠睁眼,墨砚惊喜的将手中药碗放置一旁,小心翼翼的道:“七皇子,您醒了!”
“嘶……”
张嘴正欲说话,林泠只感觉头脑一阵发疼,痛呼出声。
见状,墨砚连忙上手替林泠揉了揉太阳穴,这才让他好受了许多。
努力咽了咽喉间苦涩的口水,林泠嘶哑着声音开口:“墨砚,我……这是怎么了?”
林泠问到这个,墨砚蹙起了眉。
“回七皇子,您似乎是昨夜受了凉得了风寒,太医已经来诊了脉开过药方了,您快好好歇着。”
墨砚眸子里透着心疼:
“都怪奴,昨夜许是炭火点少了,让您受了寒。”
昨夜林泠吃酒是拉着安乐宫所有宫人一起的,虽然宫人们并未吃醉,但也是有些昏沉,便在服侍林泠歇下后都回房睡了。
这些日子林泠都未要宫人守夜,本以为出不了什么事的,却没成想林泠昨夜就受凉了。
墨砚在一旁自责得紧,林泠闻言,却是身子一僵。
昨夜受了凉……
林泠不是个吃了酒就忘事的人,很快,林泠想起了那场雪,以及那个雪中的吻。
他对姬扶云说出的每一句话犹如方才发生的一般在林泠的脑海中飘荡。
还有姬扶云在进屋后为他拭足,以及上了榻拥他入怀的场景……
林泠的脸红了。
不过因为他的脸本来就因为风寒而高热通红,此刻并不明显。
回想起所有的事情,林泠一边因为昨夜的事而羞赧,一边他面对墨砚的眼神闪烁。
“无用自责,昨夜是我自己起夜出来看了看雪,咳咳,这才受凉的。”
*
年关过后林泠被解了禁足。
除了要去太学院上学之外,年后的事多如雨后春笋,接连发芽生长。
一晃又到每年皇家要去城外祭坛祭祀的时候,林泠也要前去。
明明往年里,林泠是不需去的。
可是这回林渊又请旨带上林泠,说是让林泠也为社稷尽一份心。
明知道林渊不怀好意,林泠却无法拒绝。
因为圣旨已经下来了。
好在这一回的路上,随行的御林军中,是沈卿许领军。
在马车上看到帘外骑马护送的沈卿许时,林泠惊诧极了。
随后林泠也很快恍然。
难怪前几日沈卿许传信入宫,说他要入仕当差御林军长史了。
当时林泠还以为沈卿许在说笑。
毕竟沈卿许多年来不思学业进取的纨绔模样已经深入人心。
这倒让林泠忘了,沈卿许的外祖家也是世家大族,还是护国将军的嫡子,不会是太过简单的人。
*
一年一度的祭祀求的是国泰民安,格外隆重。
林泠虽是应旨前来了,但祭祀时,他根本不被带入祭坛中。
原因无他,皇帝不喜他,且他还是前朝余孽的血脉,能伴驾左右已是天子开恩。
林泠也不失意。
他恰好不想见林渊。
方才路上一见,林渊在人前那副对他极其关怀笑里藏刀的模样,看得林泠倒胃。
也不知林渊这次寻他来此是做什么?
又要刺杀他吗?总归是对他有害而无利的。
林泠并不怀疑自己的猜测会出错,于是林泠没有多想,在祭祀开始后连忙去寻沈卿许,想来在侍卫们身边应该无人敢下手。
他唯恐给了林渊下手的机会。
步履匆匆的在御林军中一眼便望见身着官服的御林军长史沈卿许,不似往日常服风流,显得威武几分,颇还像样。
禁足几月,林泠好久未见到沈卿许了。
找到了人,看着沈卿许,林泠莞尔一笑:“卿许哥哥。”
闻声,沈卿许转过头来,也不惊讶。
他也早已看到了林泠,只是此时还在当职,便也一路没寻林泠。
“参见七皇子。”在人前,沈卿许将尊卑拿捏得紧,随后道:“七皇子可是寻我有事?那便去一旁说话吧。”
被沈卿许突如其来的恭敬弄得有些不适应,不过林泠很快反应过来两人此时的处境确实不太好太过随意,便点了点头,跟着沈卿许向旁边走了走,直到确保旁人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沈卿许这才顿步出声,看着林泠笑吟吟地:“泠泠,你寻我作甚?”
“没什么大事,就是见哥哥你骤然当了职,真真是新奇得紧。”林泠眉眼微弯,当然不可能将自己怕林渊刺杀他一事托出。
林渊是为太子,他不敢攀诬太子。
点了点头,沈卿许也没起疑。
只听林泠又道:“对了卿许哥哥,好端端的,你怎的就入了仕?”
林泠记得,从前自己问过沈卿许,一身才华为何不崭露锋芒,现在如此纨绔下去,以后可是不想入仕了?
沈卿许道“是”。
因为他家中那位续弦母亲所出的‘长子’,他不想入仕,不想听别人称他为护国将军之子。
他只愿同京中纨绔们流连在花天酒地之中。
可如今……
“你忘了?我已然加冠,自是该入仕的。”
浅笑说着,抬眼望着林泠,沈卿许又垂下了眸,道出另一个原因:
“还有……我已有心悦之人,当是不能再同从前一般无所事事了。”
忽的听见沈卿许有了心悦的人,林泠惊诧:“卿许哥哥,那人是谁?你怎的从未同我说过?你打算做到几品官再去提亲呀?”
虽是为了避祸而来,但与沈卿许交谈皆是真心。
好友有了心仪之人,林泠自是为之开心的。
同时也笑吟吟的,想知道其人是谁,调笑了几句。
摇了摇头并未正面回答,沈卿许只道:“此人如天上皎皎月,若想与之同眠,难也。”
说着,沈卿许又望着林泠,问:
“泠泠,我有一问,你以为……龙阳之好,如何?”
龙阳……之好?!
本是为沈卿许开心着,骤然听见这个让他近来一直惴惴不安的词句,林泠身子一僵。
他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瞧着沈卿许。
难怪沈卿许方才在他询问之时多有支吾。
沈卿许他、他竟也是个断袖?!
他喜欢的人是一个男子吗?
难怪、难怪。
他说先前怎么瞧着沈卿许看他的眼神和姬扶云看他的眼神很像。
不过……
林泠思及自己和沈卿许是多年好友,他了解沈卿许其人不是一个重色之人。
沈卿许对他应该并无那种心思。
“我……不知道。”空气滞凝了半晌,林泠方才开口,嗓音有点艰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与姬扶云之间的关系都没有掰扯清楚,他何来以为?
要他以为,定是不齿的。
可沈卿许是他的好友。
虽说沈卿许看似放浪不堪纨绔至极,但林泠知晓,沈卿许其人是带着韧劲的。
认定的人和事都难以轻易转移。
于是林泠只能劝:“不过卿许哥哥,此好虽世俗不容,但若是你将来位极人臣,或许、或许无人再敢多言。”
林泠虽明知再有不过一年,南国就会覆灭,但仍是不愿打击好友。
南风之症自来不齿,沈卿许闻言,只轻轻笑了。
“但愿如此。”
看着林泠的样子,沈卿许面上是在问他此好何见,寻个安慰认同,其内在实际……
沈卿许就只是想知道林泠自身对其看法如何。
沈卿许外祖是规矩森严的世家,家中子弟无论是从文还是从武,个个都遵规守矩,古板但又井井有条。
所以从世家出来的其母自小教导他以后要娶一个端庄规矩的女子,他也以为自己以后会娶女子。
可是偏偏,沈卿许母亲早逝,他又遇到了林泠。
从前沈卿许不懂,自小对林泠好,只以为是相惜之心。
可自那日明月楼一见,沈卿许便懂了。
他原来……会为林泠而颤动其心,想要将之拥入怀么……
这个胆小怯懦还不受宠的皇子,紧紧地抓住了沈卿许的注意。
越注意,越沉沦,久而久之,心中的萌芽在某一日春雨落下后破土而出,在他的心土扎根长大,但他却只能悄无声息的克制。
这般惊世骇俗之事,虽然他并不介意。
但林泠其身份,并不是他现在能攀附的。
于是沈卿许入仕了。
就像林泠所说那般。
或许有一日位极人臣了,他便有资格同林泠表明心意了。
小林:龙阳之好?达咩!要是真的不介意的话我就去给赵国太子当男宠抱大腿了呜呜,可是我介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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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位极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