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在室内踱步的封平,看着门扇打开走进来的儿子,立马迎上去。
“烨国的军营戒备森严,根本探不到烨帝的情况。只是听说行刺之人当场毙命,其余使臣全被抓起来,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封虎一脸凝重。
听完消息的封平一脸失望,他烦躁的抬起双手搓了搓脑袋。
自从传来两国和谈的消息,围困在定远城内的梁国士兵,如同被点燃的火把重新燃起了希望。
然而一日日地焦急等待中,却突然传来烨帝被梁国使臣刺伤昏迷的消息。
局势瞬间急转之下,又如何让封平冷静下来!
“父亲,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君上示意…”封虎的牙关忍不住打颤,想到此时,他的脊背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封平也是一脸凝重,无论君上目的如何,此举一出,定远城所有的人都被置于死地之中。
君不见那些,惹恼了敌军主将,被围困的军队,有多少是被坑杀屠城的!
更何况是刺杀一国君王这等大事!
封平从未像这一刻,希望使臣刺出的刀是落在自己身上。
他也从未像这一刻,希望昏迷的烨帝能够安然无恙醒来。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沉默中封虎的声音响起,他的面上皆是苦涩,眼神不由望向一贯顶天立地的的父亲。
自从定远城被围困起来,因为药物供应不上,战后受伤的士兵一日日,接连死亡。
在这腐烂绝望的死亡阴云笼罩下,封虎再坚强也不由茫然无措起来。
沉闷压抑的气息弥漫在屋子里面,许久过后,才听得封平喃喃道:“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我们必须想办法……”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回答封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
烨军主帐同样沉闷压抑!
秦昭并非被重伤,而是谈判之时,被梁国使臣突然射出的暗器擦伤了手臂。
然而暗器之上却抹了剧毒,短短片刻便令她昏迷不醒。在军中医士的极力救治下,五日之后终于苏醒。
看着床边围满了关心的将士,秦昭虚弱起身,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安抚道:“我已经没事了,莫要担心。”
她的视线看了一圈,见每个人都是一脸倦色,乌黑的眼袋下垂,一看就是几日未曾睡眠,便开口劝道:“你们也去休息吧。”
众将士散去,秦昭对留下的林啸,云朗,韩明辉三人问道:“梁国其他使臣如何了?”
当日事发突然,刺杀的使臣当场被亲卫诛杀,还未等秦昭处理其他使臣,便失去了意识。
她醒来,自然最关心此事。
然而却见这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神情异样。最后还是韩明辉开口:“被关在了俘虏营地,只是云将军担心陛下……”
他的眼神看向身旁的云朗,然而云朗丝毫不领情,冷着脸上前来,将自己的事情道了干净。
秦昭倒下后,云朗怒急攻心,当场要把梁国使臣全部杀掉为秦昭报仇,然而却被林啸,韩明辉极力阻止下来。
梁国使臣被关押起来,他每日便去揍这些人一顿,甚至扬言直至陛下醒来。
所以梁国这些使臣虽然保住了性命,情况却不大好。
秦昭听闻缘由,沉默片刻:“你这番行事,也太过冲动了!”
然而看着跪在地上,昂着头一言不发的青年,最终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行了,起来吧!”
云朗偷偷瞄了眼秦昭的脸色,知道她并未真的生气,这才起身,乖乖立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
“陛下,有没有可能是梁帝记恨我们上次出使之事,故意假借和谈报复。亦或梁国朝堂其他人不想两国和谈,故意破坏……”
韩明辉脑海中闪现过无数阴谋诡计。
“你说的都有可能。”秦昭点头赞同。
如果是这样,继续和谈亦或停止都是个问题。秦昭想了一会,实在没有什么头绪,醒来后还虚弱的身体也不支持她多思,干脆便让三人散去。
临走时秦昭开口:“我醒来之事,先不要传出去!”
韩明辉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恐怕陛下另有打算,应声后去找其他人封锁了消息。
………
两日后,秦昭的身体恢复不少,自行走动无碍。还未等她想清楚接下来的行动,却突然传来定远城的梁军,打开城门投降的军报。
闻讯的君臣几人皆是惊愕不已,秦昭很快回过神来,立刻派云朗和林啸带军队去接管定远城。
收缴了梁军的兵器,管控了梁军俘虏,秦昭便召来众人来商讨梁国一事。
烨国与梁国的战事已彻经近尾声,接下来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梁国降军的问题。
众人意见纷纭,大多数还是倾向和谈,让梁国赎买这些俘虏。
但是基于前几天刺杀事件,对梁国信任破裂,又害怕梁国心怀鬼胎,故意拖延时间。
毕竟北疆那边战事焦灼,容不得他们与梁国耗着。
秦昭本人的态度也是希望速战速决,她想尽快从梁国这边抽身赶赴北疆。
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见传令官慌忙进来:“陛下,北境急报,云州城失守!主帅燕云天老将军夫妇战死!!!”
“什么?”突闻此噩耗的秦昭,如同被重锤砸到天灵盖。巨大的晕眩让她的人影都不由晃动,还是被身边之人及时扶住才稳住了身形。
缓过神来,秦昭强破自己冷静下来,她盯着来报道的人,声音几乎从牙齿中挤出来:“其他情况呢?”
“燕家军死伤惨重,少将军与其余4人战死,燕六郎和燕七郎率兵突出重围,目前尚不知生死。破城之后,云州百姓被尽数屠戮……”
如此惨烈战况,秦昭再也忍住,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很快后,变见她抬起双手,将脸上的泪水狠狠抹尽。
再睁开眼时,锋利的眼神扫过众人,依然是那个强势坚韧的帝王。
“末将请求立赴北境!”悲痛沉默后,数位武将异口同声请令!
“好!”武将退散,回去收拾行囊,准备开拔事宜,秦昭留下来继续商谈。
等帐内之剩下几人时,却突然见林啸与云朗二人直接跪地请求:“请陛下允许臣杀掉梁国降兵!”此话一出,其余人皆是错愕。
尤其是在座的文臣韩明辉,他立刻起身:“此时事关重大,林统领,云将军万万不可草率!”
然而跪在地上的两人直视看来,林啸更是开口反问:“北疆军情紧急,我烨军不日便要赶赴燕云,对于梁军的降兵,韩大人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韩明辉被问得一愣。军情如火,等着梁国赎回这些降兵,还不知何时?
更何况梁国趁火打劫,和谈搞刺杀的前科,谁都不敢保证和谈的话,后面会有多少事情!
这些降兵既不能跟随烨军北上征战,又不能无故放回增加梁国实力。
如今杀掉他们是最快速也是最省力的选择,如此一来,既能为烨国省掉一大批养活他们的粮食,又能解决日后俘虏管理的问题。
战况危急,杀俘已经是不可避免的选择。
坑杀降兵,历来便被众人不耻,史书上被记载的骂名,林啸云朗又岂会不知。
因为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他二人才会在众人离去之后才说出此话。
甚至言辞中是请求,而并非要陛下下令。这二人非明是要全全替秦昭担了杀降的骂名。
韩明辉虽感动二人的一腔赤血,但心中仍是顾虑重重:“可是,如今“亡国亡天下”的理论已经传遍烨梁两国,若此刻杀降,我烨国的名声必会一落千丈,这……”
舆论一把双刃剑,当初他们用“亡国,亡天下的”言论吃尽了战果,如果一但反噬,必然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名声和利益,安能两全?”韩明辉被他们说的哑口无言。
见他不在出言反对,林啸和云朗抱拳行军礼:“还请陛下明示。”
秦昭看着目光灼灼,一脸坚定的二人,沉默思忖,最终揉了揉眉心:“让朕考虑一晚吧。”
主帐之内,烛火幽冥,躺在床上的人翻来覆去,分明是心中藏了大事,而自己又游移不定,一时难以抉择。
思虑万千,秦昭实在无法入眠,她干脆坐起身来。
批下的发丝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让整个人在微暗的烛光照映下,更显幽深沉闷。
为了烨国的大局着想,杀掉梁军这五万多降兵,无疑是划算的。可是这五万多的梁国士兵,就该被随意放弃牺牲吗?
而且这活生生的五万多条人命,本来不是必死的情况。素来杀伐果断的人,也不由犹豫起来。
正当思绪万千时,视线撇到一处,秦昭突然愣住。
那是一块断裂的白玉,虽然被修补平整,然而玉身上仍留下一道血色裂痕。
这块玉是她苏醒来之后,被关押在梁国使臣让看守的士兵呈上来的。
床上的人,眼神怔怔地盯着这块玉石很久才移去。
…………
梁帝再一次收到消息,是在使臣们一脸青紫,狼狈无功的返回梁都之后。
得知烨军早于几日前就已离开边境,凤临泽默然无言,整整一夜未眠。
上周三补更,晚上12点更新今天。
梁国的这边基本结束了,马上就要转换地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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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云州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