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
“父亲,您停手吧,识封已经被您逼死了,您到底还想要多少人为了您的野心无辜送命!”谢怀瑾苍白着脸色,痛心疾首地质问对面的人.
“你给我闭嘴,若不是我,当年他识封早就死在仇家手里,忘恩负义的东西。“说到此处,谢明华十分动怒,当初他与识封交易:谢明华替他处理仇家,识封便替他做三件事。
凭白享受了这么多年庇护,连刺杀一个武艺平平的女帝,都能失手。废物!没用东西!
这么轻易死了,已经算是便宜他了,还敢来这里跟他叫嚣,简直不知所谓。
“父亲,你何必如此执迷不悟,若是再不停手,谢家便是万劫不复,父亲难道非要成为我谢氏一族的罪人吗?”
然而谢怀瑾的哀求,只换了来了他父亲的冰冷的眼神:“我此时停手,女帝难道能放过我吗?”
那眼神犀利地看向谢怀瑾,戳穿了他心底了妄存的念想:是啊,谋逆大罪,又怎能轻易宽恕!见他惨然一笑,几日来消瘦的身体晃了晃,低头再抬起来,却是坚定了神色。
“可是我不能让您一错再错了,父亲去官府自首吧,如今陛下仁慈恩宽,到时候我谢氏还能留存一丝血脉。”
谢华明确是勃然大怒:“吃里扒外的东西,若非不是为了恢复谢氏往日的荣光,我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听道此话,谢怀瑾却是苦笑了一声,喃喃道:“父亲,您不过是为了您的野心。”
那笑容中的嘲弄,彷如针尖一般刺痛谢明华内心的隐秘,被人看透的羞恼让他更加的愤怒,见他脸上仿佛冷成了一块寒冰:“为父如何行事,无需你来置喙,如果你今日只是为了来劝我投案,你我父子间便没什么可说,你走吧。”
原本今日,许久未见的嫡子突然回来,谢明华内心还有些许喜悦。尽管谢怀瑾这些年数次违逆他的指令,但到底是他曾给予厚望的嫡子,可到现在,父子两人已经彻底到了无法交谈的地步。
看着他父亲冷漠的神色,谢怀瑾知道他说什么父亲也不会听的,今日恐怕是他父子二人最后能聚在一起了,谢怀瑾眼中含泪地盯着父亲看了许久,良久听他轻轻道:“父亲,望您多多保重,孩儿走了。”他缓缓的转身,慢慢走出了书房。
那背影是那般的单薄,孤凉。满身的悲伤让留在屋内人也被触动,他怔怔地出神:多长时间了,他的儿子没有这般语气平静地和他说过话了。
一阵刺痛从心底涌上,搭在桌上的手渐渐抓紧。可惜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见谢明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睛,重新恢复了平素的冷漠严酷。
而从府中出来的谢怀瑾,却是在一处转弯处,被人截了住,他静静地看着来人 ,等看完他递来的信,沉默地跟着这人离开。
转了许许多多的巷子,在一处偏僻无人的院子停下,开门的人小心翼翼,四处张望后,见没有人跟着,才将他们请了进去。
待进了屋子,谢怀瑾皱着眉头道:“我已经依言来见你们,将我妹妹放了。”他说完后,内屋里走出一个女子。
见他大吃了一惊:“雅儿,这是怎么回事?”
出来的女子正是谢怀雅,见她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递给谢怀瑾:“哥哥,雅儿不得以出此下策,请哥哥前来一叙,还望哥哥不要生气。”
谢怀瑾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放松,他担忧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兄妹见面却需要如此隐秘,谢怀瑾立刻觉得有些不对劲。
谢怀雅却是摇摇头,见她低垂着眉眼,好一会轻声道:“前几日听闻哥哥病了,这些时日可好些?”
谢怀瑾点了点头:“妹妹今日找我来可是有事情?”
“我前些时日派人给哥哥送去的信件,你看了吗,父亲现在做的事情哥哥可是一直知道?”
见谢怀瑾低着头不言语,兄妹二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听着谢华雅先开口道:“对于父亲的事,哥哥哥有什么想法,打算怎么做?”
听着这直白的问句,另谢怀瑾有些惊讶地抬头,他看着对面的妹妹神色平静,眼神坚定、澄澈的望过来,竟一时让谢怀瑾觉得有些陌生。
那个娇娇小小的,害羞的躲在他身后的妹妹,在他不知道的这几年,变成了如今这个沉着冷静的女子。
他避开了谢怀雅的目光,语言苍白地道:“我会处理的,你安心呆在谢府就好,别的不要多去管。”
然而这样的话,却是让眼前的女子怒上心头:“我不要理会,哥哥觉得,如今这样的情况雅儿能独善其身吗?”
见她强忍着怒火道:“父亲瞒着我,母亲瞒着我,连哥哥你都瞒着我,这些年来,我们这个家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不愿意回家,让父亲和母亲形同陌路,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
这一声声的质问,彷如杜鹃泣血。让谢怀瑾听得心如刀绞,可是他想起几年前,听到那惨痛的真相,是那般黑暗。他如何忍心让妹妹知道,让她纯白的人生染上阴影。无论谢怀雅如何逼问,谢怀瑾咬紧牙关,始终不曾开口。
到了最后,谢怀雅颓然放弃,她冷静了下来,目光犀利地看向谢怀瑾:“父亲谋逆的事,哥哥准备作何打算。”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谢怀瑾,不允许他有任何的逃避,然而对面的人始终未说话。
这般颓废沉默,让原本饱含的怒火直接涌了上来,她言语犀利,直接往往痛处扎:“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把谢氏一族拖入火坑,却无动于衷吗?我和母亲性命,难道在哥哥眼里不值一提吗?”
这种当面的自责和失望,让原本难以抉择的谢怀瑾更加雪上加霜,他最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从牙齿间挤出去一字一句:“我能怎们办,你让我怎么办,难不成让我去官府告发父亲,说他谋逆造反吗?”
到了最后,这话话几乎是吼了出来,见他似乎用光了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之后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痛苦难忍将脸埋在手中。
良久,对面坐着的女子蹲在了他的身边,双手紧紧地握了上来,等他抬起头来,见谢怀雅含泪地看着他。许久哽咽道:“哥哥我们去,我们一起去官府,告发父亲的谋逆罪行。只有这样,谢氏才能有一线生机。”
见她流着眼泪,说话的时候手一直在颤抖,直至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松开哥哥的手,胡乱抹掉了眼泪,神情无比坚定:“我们去官府。”
然而此时的谢怀瑾却是一愣,等回过神来,他神色苍白,诺诺言语:“不,我不能,不能这么做……”子不言父过,子不告父罪。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这样做,以后该如何去面对别人的非议和内心的愧疚。
他宁愿跟着父亲就这么死了算了!!
听到他的拒绝,谢怀雅却是不敢置信,她仿佛被人从头上砸了一锤,差点没有起身来,见她缓了很久才站起来,凝视着地上的人许久,看着谢怀瑾始终不敢抬头看着她的样子。
脸上满是失望:“哥哥,难道非要等到你我身陷囹圄,你才会有所反应吗?为了父亲的野心,赔上你,我,母亲的性命,才甘心吗?明明已是生死之间,却束手以待,如此懦弱,甚至都不敢去抗争,哥哥你太令我失望了。”
头上的谢怀雅居高临下地看看着地上的人许久,听着她冷声坚定道:“如今的时局,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但凡有一丝希望,我谢怀雅绝不会放弃。”
见她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谢怀瑾,坚定着步伐离去。
自与她哥哥不欢而散之后,谢怀瑾雅便明白,此时谁也靠不住,唯有自己了。她不在试图去求助谁,反而再府中越发的低调,无论内心如何波澜,面上平稳如常。
然而府上一日日的紧张起来,甚至很多在未见过人员频繁地出入她父亲的主院,她的内心越发不安,直到有一天,暗中观察发现,竟然有胡人出入府上。
这样的发现,让谢怀雅的心情一下子掉进了数九的寒冰中。那一刻,她坐立难安,甚至片刻也不能呆在谢府中。
十日之后,正逢韩明辉入京的日子,因着荆楚和吴王封地的事情重大,尽管风尘仆仆,他还是打算直接入宫去面见女帝回,在回家休息。
进了城门,便直沿朱雀大街向北而行,然而途中去突然被一个小少年撞到,等,等他离开时却发现手中多了一封漆信。
此事明显非比寻常,韩明辉眼色沉了下来,他打开了那封信,看过后不动声色转换了方向。
等跟着信上的地址寻到一处茶楼,见到来人竟然是谢怀瑾的胞妹。
见她一身寻常平民打扮,毫无修饰,看见他之后俯身行了大礼:“韩大哥,此事紧急,还请你帮我引荐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