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婷看着余问一点点向她走来,眼里的温柔笑意渐渐攀上怨恨。
就是这个小贱人的生母,一副狐媚子相,在她和余郎成婚前两日夺走了她的夫君、她的婚礼、她的主母之位!
现在余问长大了,和那个贱人梁书简直长得一模一样,都是一副媚人心的贱样。
每日见着这张脸,她恨不能立刻掐死余问!
“阿母?您在听吗?”
魏婉婷一回神便见余问的脸已经凑得离她很近,一个踉跄,险些保持不住表情。
余问扶了她一把,她重新端起笑脸:“不妨事,阿母近来太过担忧你,有些劳神。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实在很想与阿母同游,只是唐姑娘盛情难却,我得去赴会。况且,阿母的状态真令女儿担心愧疚,还是好好休息,莫要再为女儿费心了。”
“我不打紧……唐姑娘?可是唐御史的女儿?”
“是了。阿母如今知道我为何一定要去参加祈朝节了吧?唐姑娘的面子,我总不能不给的。”
“可……”
“阿母,再晚便来不及了。四妹的马车大约已在府外侯着了,女儿先走了。”
未等魏婉婷反应过来,余问已匆匆离开。
留下魏婉婷一个人在屋中,虽然懊恼,但到底知道余问没什么本事,去了也无用,便也没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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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一早儿便已携同表姐去了折兰街求花。二伯也带着余昭去帮表哥出主意了。至于祖母,大约过些时辰就会和母亲、二伯母一同前往。”
余只的马车狭小,余问环顾四周,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平日里就乘这辆马车?未免太小了些。”
看着她局促的模样,余问打趣她:“不如等姐姐今日得了桂冠就帮你要辆大的?”
“宋姐姐!”余只别过通红的小脸,撩开帘子看向车外。
“姐姐想夺桂冠,是为了,那个千秋锦绣的誓言?”嘴上嗔怪着,余只还是忍不住轻声问询。
“错了——不是夺下桂冠,而是,拿下它。”
狭小的马车内部,光影错杂,少女美艳的凤眸被野心点燃,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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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落英,满目繁华。
五颜六色、品种各异的花朵摆满了围绕着比试高台的雅座。
这是祈朝节比试前半个时辰要做的工作:求花。
雅座有多层,越往上,是越位高权重之人。每一位前来观赏的贵人手中都会持有一枝花。
不同花代表不同的比试项目,不同层级的贵人手持的花代表不同的难度与比试对象。
拿什么花,怎么求得它,是参赛者要踏过的第一关。
赛事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但放眼望去,并无人踏上最高的阶梯。
这仿佛是每年祈朝节,众人心照不宣的规则。
春阳无边,落英缤纷。
远处街巷卖艺的伶人喷出一大股炽热的赤红火焰。
身着绯色襦裙的姑娘拾阶而上。
起初,众人只是被她的万方的仪态所吸引,却在她的脚步久久没有停下时真正化为了惊奇。
“世子这枝花,写的是什么?”
“国之牡丹,当为二‘舞’。”
“依侯爷看,如何呢?”
顶层属于皇室成员的雅座大多空置,青年容色昳丽,正漫不经心地点茶。
他垂下眼眸,懒洋洋地开口答话,过长的眼睫将瞳仁遮盖,显得那张过分艳丽张扬的脸有些看不透的冷清阴郁。
“牡丹艳丽,贸然摘取,恐有烧手之患。”
“我倒觉得,是将所求如愿,事事吉祥。”
女子戴着掩面的面纱,裸露出来的眼眸神采奕奕,微微弯了一下。
她侧头:“成王殿下,小女余太傅长女余问,可否求您赐花?”
“杏花……校验琴。且不说你余问会不会,既是求花,便应当求吧?”
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突然地转换目标,宋辞的答话顿了顿。
“求?”余问转头,向下扫视,随即轻蔑一笑,“殿下,您瞧,这上京城还有人敢来向殿下求花吗?”
惊扰皇室赏节却无法夺得前三甲,该当领罚。
如今最高也不过是唐宝妍向护国公的沈小世子求了一枝桃花。
余问能听到萧凌身后传来不满的嘀咕声,然后看到一枝杏花被慢慢递出来。
——然后它又在刹那间被按回去了。
“世子?”
余问蹙眉看过去。
青年停下了手中点茶的动作,抬眼正视她,目光灼灼。
“我却以为,是富埒王侯、权势滔天。”
“喝了这杯茶,就算你求过。牡丹,你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