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宴会并不是一日就结束的,像围猎这项活动就是安排在第二日的。
在宴席散了之后,齐玉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在外人眼中虽不受皇帝他们的喜爱,但身份摆在那里,安排的院子也是靠近太子他们院子的。
齐玉没想到杨凛胆子会那么大,晚上摸进了他的房里。
齐玉小心地看了看外面,确认没有外人发现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见气定神闲坐在凳子上咬着果子的人。
“阿凛,你胆子也太大了。”要是被陛下和太子抓到了,他都不敢想会有什么下场。
是的,杨凛不是走门进来的,而是翻墙进来的。
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抓住当成了刺客,下场就惨了。
杨凛看着跟他发小脾气的齐玉,不恼不怒,几口解决掉手里的果子,胳膊一伸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我错了,小殿下不生气好不好?”他贴着齐玉的脖颈,黏黏糊糊的像撒娇,“我想小殿下了嘛。”
齐玉伸出手推推人,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又不会拒绝人:“阿凛,你别闹。”
杨凛抓着齐玉的一只手腕,贴着自己的脸颊,齐玉坐在他腿上,他得抬头才能和人对上眼睛。
他偏头蹭蹭齐玉的掌心:“阿玉,我今天厉不厉害?”
别人的夸奖杨凛才不放在心上,可他想听他的小殿下夸他。
杨凛正要求夸奖,动作却是一顿,他闻到了一股药味,来自齐玉身上。
杨凛的鼻子灵,松开齐玉的手腕,抓住了齐玉藏在袖子里的另外一只手:“阿玉,这是怎么回事?”
掌心的伤口不大,上过药之后也就没事了,齐玉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不小心被木刺扎了一下,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杨凛拧着眉,“不疼吗?”
从伤口来看,这木刺扎得可不浅,只不过伤口小而已。
齐玉:“真的没事的,阿凛你手是不是很疼啊?”
比起自己掌心扎的伤,他更担心杨凛的手,为了不被烈马甩下去,杨凛必须死死拉住套绳,两只手早就被勒得血肉模糊了,即使有御医,用了最好的药,可是该疼的还是疼。
齐玉小心翼翼地捧着杨凛包扎过的两只手,心疼得眼睛都湿了。
“问题不大。”杨凛轻松地说着,他是真的这样觉得的,这点伤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他瞧见齐玉不赞同的神色,看得到齐玉眼中的心疼,笑嘻嘻地举着两只手凑过来:“要不阿玉帮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这时候都还贫嘴。”齐玉嘟囔着,可行动上还是捧着杨凛的手呼着气。
很可爱。
杨凛眯着眼笑,看着心疼自己的少年,心情很不错。
“那马我还没完全驯好,等驯好了我再带你去跑马。”杨凛搂着人的腰说着,“那马跑起来肯定快,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要是喜欢,我把它也送你。”
齐玉摇摇头:“不用,我有如风就很好了,而且那马是陛下给的赏赐,不能随意送人的。”御赐之物本来就不能随便送人,不然被人爆出来,一个不敬之罪就够人吃一壶的。
对他来说,有如风就很好了。
“真麻烦。”杨凛撇了下嘴。
齐玉摸摸杨凛的头发:“规矩如此嘛。”
“阿凛你别乱说话,要是被有心之人抓住了借题发挥就不好了。”
杨凛这次在驯马一事上出了风头,又得了皇帝的青睐,关注他的人肯定会比以往多了很多,大概会有不少人重新估量镇国公家这位小儿子的价值。
齐玉手指卷着杨凛的发带,脑子里想着其他的,纠结了半晌:“阿凛,你这段日子还是少来找我吧。”
杨凛:“为什么?”难不成是有人跟他的小殿下说了些什么不入耳的话?
杨凛眼底划过冷意,面上依旧带着笑。
“阿玉难道想要抛夫弃子吗?”杨凛故作一副委屈模样,逗的齐玉笑出来了。
齐玉:“你哪儿来的子让我弃呀。”他们两个都是男子,怎么可能有子。
杨凛狡黠一笑:“那阿玉就是承认我是夫了。”
齐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杨凛又再逗他,红着脸拧了人一下:“阿凛!”
“我是认真跟你说的。”齐玉道,“你别闹了。”
齐玉嘟嘟囔囔的,阿凛总是爱逗他。
杨凛:“好吧,不闹你了,阿玉怎么突然要疏远我了?”
听齐玉这话可不就是要疏远他了,别说让他不去找齐玉,他是恨不得直接把齐玉挂身上。
齐玉掰着手指跟杨凛讲:“因为陛下和太子殿下都不喜欢我,要是阿凛你跟我走的太近的话,会影响到你的。”
杨凛现在才十几岁,正是建功立业的最好年岁,如今因为驯马一事被皇帝看中,日后的发展必然会很不错。
齐玉知道自己因为阿娘被父皇讨厌,要是父皇发现阿凛跟自己交好而因此不喜他,影响了他的光明前途,齐玉会恨自己的。
而且,齐玉怕。
他怕要是真的那样,以后的杨凛也会讨厌他。
父亲,兄长,他已经放弃不再期待了,但是杨凛是不一样的,他无法想象要是杨凛对他露出厌恶的神色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
齐玉陷入深思,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扣着。
下一刻,他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杨凛拇指轻轻揉着齐玉的手,声音放轻了:“阿玉,又在胡思乱想了是不是?”
杨凛动作强硬地将自己的手指挤进齐玉的指隙间,与他十指相扣。
杨凛:“你别胡思乱想,我跟你交好的事情在京中又不是什么秘密,随便一打听就能够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
杨凛从未遮掩过自己跟齐玉的交往,正如他所说的,他跟齐玉交好的事情在京城里根本不是秘密,不少人知道他们两个关系好。
如果皇帝真的会因为这个发作他早就发作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来。
“要是我以后跟你疏远,说不定陛下还会以为我也是那种功利谄媚之人,反而不喜欢我呢。”
齐玉眼露迷茫:“是这样吗?”
他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杨凛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杨凛一本正经地说着:“当然,陛下是多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我交好呢,不是也没有对我表现出不喜嘛,要是我以后真的因为得了他的青眼而疏远你,他真的会觉得我也是个虚伪之徒呢。”
杨凛表情认真,把齐玉虎的一愣一愣的。
“是这样吗?”齐玉狐疑。
齐玉想了想,觉得杨凛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陛下确实很厉害,他和阿凛之间的交往又没有过多的遮掩,陛下应该确实是知道的,不过大概对他和阿凛之间的私情是不了解的。
在外人看来,他和阿凛是一对关系不错的友人。
“是啊。”杨凛说,“放宽心,小殿下,一切有我和你一起担着呢。”
齐玉:“……嗯。”
齐玉垂下眼睛,藏住了自己眼中的思绪。
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他也会努力的………他会努力自己担下一切错的,会尽力不让阿凛受到伤害的。
贪心的人是他,所以有不好的后果也该他来承担,不能让阿凛有事。
齐玉心里这样想着,面上还是乖乖巧巧地跟杨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杨凛也没有在齐玉这边待太久,齐玉看了看天色,将人送出去了。即使他们不需要表现得疏远,也不能够让杨凛在这边过夜,要是被齐林和齐修他们发现就不好了。
*
第二日的宴会安排中有狩猎这项活动,礼部安排在离皇庄不远的猎场,早早就在那边安排了营帐。
齐玉是不进场的,他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他进入猎场,那是很危险的事情。
韦沅穿了一身骑装凑在齐玉身边,没有跟韦家的人待在一起,而韦家的人对韦沅这个行为已经习惯了,甚至能够熟视无睹了。
韦家人到目前也没有搞懂韦沅突然这样粘四皇子的原因。以前韦沅也带着四皇子一起玩,这事他们也都是知道的,不过那个时候一看两个人之间占据主导的人是韦沅,现在就完全反了过来了。
韦家人看着在四皇子身边疯狂“摇尾巴”的人,不忍直视。
小儿子/弟弟是怎么做到这样一副狗腿子样的?
韦绾看着小弟那副模样简直没眼看,索性眼不见为净,拉着手帕交往另一边走了。
算了,看着眼睛疼,但也不是没好处,至少韦沅因为粘四皇子跟他那群狐朋狗友疏远了不少,以往她劝他离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远一些韦沅都不听,那些人打着小弟的名号可做了不少事,也就韦沅自己看不清。
现在小弟心思都放到了四皇子身上,不用她开口自己就跟李铎那群人关系远了,之前还跟李铎他们打了一架,她打听了一下,其中也有四皇子的原因。
韦绾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她弟弟身边的少年人,叹了一口气。
算了,至少跟李铎他们比起来,四皇子要好不少,至于陛下和太子那边,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对韦家产生不满。
而李铎……韦绾眼底幽光浮现。
他们韦家人可不是那么好利用的,因他们韦家得了利,现在可得好好吐出来。
韦沅浑然不知这些事情,还在齐玉身边叨叨说着话,信心满满地说着要猎狐狸回来给齐玉做袄子。
齐玉:“我不用,你注意安全就好了。”
自动理解为齐玉关心自己的韦沅更加欢快的:“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