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好,睁眼已经十点多,黎桪难得有这么晚醒来的时候。
今天是休息日,黎桪拉开窗帘,窗外阴沉得像要下雨。他想起自己挂在阳台的衣服,想去把它们收进来,打开卧室门发现已经叠好放在了沙发上,袁知衍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游戏手柄,看见黎桪跟他打了个招呼:“你起来啦,今天好晚。”
“早啊。”黎桪去把自己的衣服拿起来,说:“是你帮我收的吗?谢谢。”
“不是,是睿宁哥,他好像很早就起来了。”
“噢。”黎桪把衣服放回房间,袁知衍在外面喊:“澜哥你要不要打游戏啊?”
“什么游戏?”黎桪又走出去,袁知衍已经把另外一个手柄也拿出来了,“我们可以两个人玩儿,我都好久没玩了,天啊,工作真是太耽误玩了!”
黎桪四周望了望,问道:“其他人呢?”
“睿宁哥在房间,另外俩出去了。”
黎桪看了一眼唐睿宁紧闭的房间门,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袁知衍回到Steam主页,兴致勃勃地挑选游戏。
“我不会玩游戏。”黎桪看着屏幕上眼花缭乱的游戏说。
他以前的娱乐活动非常贫瘠,最爱玩的游戏是俄罗斯方块和贪食蛇,经典咏流传。
“学学就会了嘛。”袁知衍不以为意,把手柄递到他手上,说:“我俩玩这个胡闹厨房吧,很简单的!我有段时间总拉着睿宁哥跟我玩儿,睿宁哥没空我就拉荣骁哥和星烨,谁我都没放过哈哈。”
突然想起以前被他忽略的江亦澜,袁知衍补充道:“哦对,以前没拉过你陪我玩儿,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袁知衍大致教了他玩法,迫不及待开始了游戏。的确不是复杂的游戏,但对黎桪这种根本没玩过的人来说哪有那么容易就上手,尤其这是一个需要双人配合的游戏,袁知衍打开的也不是前面的基础关,是他上次的存档,已经有一定难度的关卡。没多久整个客厅就只听见袁知衍的声音:
“哎呀,你别挡着我路,时间来不及了!”
“肉掉地上别捡了,重新拿一块,加速加速!”
“我的好哥哥你别只顾着切菜啊,锅要着火了!”
“还差一道,快快快!啊啊啊啊啊来不及了!!”
黎桪基本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局就兵荒马乱地以失败结束了。
“菜。”后面传来轻飘飘一声羞辱,两个人回头一看,唐睿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的。
黎桪虚心受教,“嗯,是我不会玩儿。”
“我说袁知衍菜。”唐睿宁无情地说,“带新手都带不明白。”
袁知衍撇撇嘴,手柄一递,“那你来带!”
唐睿宁坐下,重新打开游戏,不急不躁地对黎桪说:“慢慢来,这一关分两个会移动的板块,通道没对上的时候别站在那里等浪费时间,该准备的可以先准备好。”
接下来的游戏过程中唐睿宁提醒的语句都很精简,时机也正好,他们又试了三次才把这关通过,但黎桪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个游戏的玩法和节奏。
后面几关两人都配合得很好,黎桪玩得很投入,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游戏能让人沉迷,不敢想如果他小时候有这些游戏玩会有多快乐,他也不会在室友提起合金弹头的时候好奇地问他是哪国的电影,然后被室友无情嘲笑。
玩到后面难度逐步提升,他们卡在一关几遍都过不去,在旁观战的袁知衍都急了,恨不得上手加入,跺着脚催他们快点。如果不是唐睿宁没时间搭理袁知衍,他百分百会挨骂。
最后还是失败,黎桪有点沮丧,放下手柄叹道:“好难啊。”
“已经很好了,你是第一次玩。”唐睿宁说,“比袁知衍第一次玩的时候强多了。”
“我第一次玩也玩得挺好啊!”袁知衍抗议道,“我玩这个很强的好不好。”
“那怎么我和亦澜玩就能玩好,你不行?”
袁知衍被事实堵得没话讲,“行行行,你俩永不分手,永结同心行了吧!”
这个游戏又名“分手厨房”,是因为情侣玩容易吵架而得来的戏称,玩的人都知道,也基本都这么叫。但黎桪不知道,听完愣了愣,“……啊?”
“你别理他。”唐睿宁说,“他在酸。”
“还要玩别的吗?”他又问黎桪,黎桪转过头,闻到空气里飘着一股熟悉的膏药气味,他在唐睿宁身上巡视一圈,问他:“你哪里受伤了吗?”
“嗯?”意识到是药膏的味道很大,唐睿宁回答:“没有,肩膀的老毛病了,有时候会痛,就贴个药。”
“你肩膀痛就不要长时间玩游戏了。”黎桪把手柄放到茶几上,说,“休息会儿吧。”
玩起游戏来时间过得飞快,黎桪看了眼墙上的钟,“该吃午饭了。”
他们把冰箱里的饺子拿出来煮,还是上次魏琪瑶来看他给他带的,是方姨包的,魏琪瑶说他以前很爱吃方姨包的饺子。
煮了一大锅,袁知衍只吃了一个,就泪眼汪汪地——多半是被烫的——望着黎桪,问他:“方姨包的饺子卖吗?我想买点儿下次带回家,可以逃过几顿我爸妈做的饭。”
黎桪笑:“下次我帮你问问。”
外面的雨终于下了下来,黎桪望了眼窗外,“荣骁哥和星烨他们两个出门带伞了吗?”
“放心吧淋不着。”袁知衍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他们会叫车的。”
黎桪转回头,发现唐睿宁正盯着自己看,眼神里竟有几分冷意。黎桪一时顿住,用疑问的眼神回望过去。
唐睿宁垂下眼,把碗里的饺子戳破,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了,让黎桪怀疑自己刚才是想太多,
吃完饭,袁知衍去洗碗,边洗边快乐地哼着歌。一首歌快哼完,碗摔碎的声音响起。
黎桪跑过去,袁知衍正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
黎桪赶紧抓住他的手把人拽起来,“你别拿手捡啊,傻不傻的?”
他把袁知衍手展开,看到他没割到自己才放心,说:“我去拿扫把来扫,你别动了。”
唐睿宁也站在厨房门口了,他说:“我去拿吧,你俩都别动了。”
他把碎片扫干净,下楼扔了趟垃圾。
外面雨下得很大,唐睿宁站在屋檐下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再回来时,身上已经淋透了,黎桪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去干嘛了啊?”
“倒垃圾。”
“垃圾桶不是就在楼下吗?”黎桪把客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点,“你快去洗个澡,别凉到了。”
“今天不在。”唐睿宁慢吞吞地回答,依然站在门口没有动。
“不在你也别淋着雨去扔啊,就先放在门口不行吗?”黎桪一边把人拉进来一边说,不懂他是怎么把自己淋得像从河里捞起来一样的。
他洗好澡出来,黎桪问:“膏药揭了吗,要不要重新贴一块。”
“嗯。”
黎桪那里还有唐睿宁给的膏药,他去拿了一片出来。
唐睿宁到沙发上坐下,拉开衣领微低下头。黎桪用手指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是这个位置吗?”
唐睿宁握住他的手,把他带着往里面的位置挪了一点,又侧头,脸贴到了黎桪的手背上。
“这里。”他低声说。
“……好。”黎桪等了几秒,忍不住说:“那你能放手了吗,我好帮你贴。”
“哦。”
下午三人想找个电影看,选了半天不知道看什么,最后挑了《环太平洋》。
片子过半,黎桪发现唐睿宁靠在旁边睡着了。
……怎么看这种电影都能睡着,早上起太早了?
他歪着脑袋的姿势看着很累,黎桪轻手轻脚地给他垫了个抱枕。
刚完成把抱枕塞进他脑袋和沙发扶手间隙的高难度动作,唐睿宁就醒了,睁开眼睛看着他。
“我想给你垫个枕头。”靠得太近,黎桪解释道。
或许是没睡醒,也或许就是想知道,唐睿宁注视着近在咫尺,很纯粹的、没有包含太多情绪的眼睛,把心里话直接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