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又被他捡回家了 第40章 离别

冷静，要冷静。杜衡只不是喝多了眼花罢了，苏廿心里对自已这样说着，握住烛台的手却微微发抖了起来。

糟糕，手不受控制了。苏廿还来不及担心杜衡会看出来她的端倪，便被杜衡拉入怀中。

苏廿吓了一跳，手一松，烛台直直摔在地上，灭了火苗。

房间沉浸在黑暗之中，除却睡熟了的道士翻身时毯子落地的声音，一片寂静。

杜衡浑然不觉灯已灭了，他半合着眼，摸着女孩的发旋，轻声解释道：“决明那边出了点事，我不去不可。和他一直抢地盘的雪原狼王突然表示和解，设宴邀请他。果不其然，是场鸿门宴。”杜衡顿了顿，带着醉意又说，“幸好，有惊无险。”

杜衡身上的气息和酒精混合在一起钻入苏廿的鼻腔，熏得苏廿也有了半分醉意。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一直在等我吧？”杜衡的声音沙哑，语调中带着醉意，显得更有磁性，苏廿觉得自己的神经仿佛成了罗盘上的指针，随着杜衡声音中磁极的方向转动不停。

谁一直在等你啊，苏廿心中下意识反驳着。然而还是控制不住，伸手紧紧拥住杜衡。

苏廿不能欺骗自己，杜衡念出她名字的那一瞬间，她是真的开心。

原来你也是记挂着我的吗？你也会有在夜深人静之时难以成眠的时候吗？那些时间，可有半分是为我的？

那些话苏廿问不出来，也无法知道答案。苏廿百感交集，只能将脸靠在杜衡的胸口，感受那份温暖。

“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杜衡困意已深，然而搂住怀中人的手却丝毫不松，轻声唤到：“十二。”

苏廿猛然回神，挣脱出杜衡的怀抱。杜衡已睡着了，手臂沉了下去，没有意识到怀中的人正睁大眼睛怒视着他。

苏廿揪住的杜衡的衣领，即使身处黑暗中仍可看见她的眼睛跳动着愤怒的火光。她想摇醒这个沉睡中的人，问清楚他的那些话到底是向谁说的。

难道我比不上这个女孩吗？还是说我换了个壳子，变成人身，你就开始爱我了吗？

苏廿颓然松开杜衡的衣襟，她还能欺骗自己什么？是她天真才会对这流连花间的臭狐狸有什么期待，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才是他的本性。

即使是得到了他的爱，又能有多持久？一年？两年？有了新人就会喜新厌旧。他真的值得自己用一颗真心付出吗？

原来到最后她过得还不如苏离，最起码有家人挂念。

苏廿静静站在夜色里，借着月光，用视线描摹过杜衡的脸。一寸一寸，眉眼鼻唇，她要最后再看一遍。

明早她就跟着道士一起下山，去找苏离的家。等把苏离送回了家，她便时日无多了吧。等到她的魂魄散去，杜衡可还会记得她？

已经无所谓了。

苏廿抿抿唇，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睛，她蹲下身，摸到了掉在地上的烛台重新点燃，又搬过一床被子给杜衡盖上，还不忘掖好被角。

苏廿做完了这些，端着烛台回了房里，她从书柜中拿出前两天写好的给苏离的信件和地址，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杜衡，就不需要留给苏离这些了。

她就着烛火点燃，丢到了外屋的火盆里，毫无留恋地走了。火苗跳动了几下，被门带起来的风吹灭了，烧掉一半的信纸也被卷到了角落。

…………

第二天早上再起来时，苏廿收拾了行装，平静地向杜衡表示：“我想回家，我要和道士一起走。”

杜衡此时刚睁开眼睛，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倦意。一看女孩突然这么说，被子从身上滚落了下来。他看了地上的被子一眼，没追究自己身上什么时候盖了被子，只问道：“怎么决定的这么突然？”

苏廿不答。

“是想家里人了吗？我和可以把他们请过来做客。”

苏廿嘴唇紧紧闭着，绷成一条白色的线。

“要不……再呆两天，到时候我送你回去。”杜衡又说。

苏廿脸上的表情却格外坚定，明显是下定主意要回家。

道士也醒了，在一旁听了半天，他裹着身上的毯子坐起来，插嘴道：“小姑娘想回家你拦什么，又不是看不到了。还是担心我人品不好，一到山下就把她拐卖了？”

杜衡斜他一眼，道士闭了嘴，悻悻提上鞋，嘟哝道：“好好好，我不插嘴行了吧。腿长在她身上，人家想走你留得住吗？”

“快去做饭。”杜衡命令道。

“不去，每天不都是你在做嘛？”道士抻了个懒腰，懒洋洋回道。

然而转头一想，小丫头和狐狸毕竟在一起生活了挺久，突然要分别估计有很多话要讲，他给人家留个说话的空间也好。

在杜衡的眼神威胁和心里想法的双重作用下，道士还是钻进了厨房，临走时还不忘和苏廿说：“和我一起走的话要快点收拾行李啊。”

道士走后房间陷入了沉寂，杜衡看着苏廿，开口问道：“一定要今天就走吗？”

苏廿点点头。

“什么时候回来呢？”杜衡又问。

苏廿低头看鞋子脚尖的花纹，半天没有反应。她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回来了。留下她做不到的承诺也只是欺骗罢了。

杜衡叹了口气，说：“那我送你回去吧。”

苏廿对杜衡行了个礼，转身回房了。

吃了一顿索然无味的早饭后，三人便上了路。苏廿本想自己背着她的包裹，却不想被狐狸抢去了。本来狐狸能直接腾云飞到城里，在找个没人的僻静地方落脚就好了，结果杜衡像是忘了腾云这回事，三个人走走停停赶了将近一天的路，才在接近黄昏的时候走到苏离家门前。

“小丫头，前面就是你的家了，下次我来拜访的时候可不要忘了给我开门啊。”道士拍着苏廿的肩膀，笑着说。

杜衡拽了下苏廿的手，拉开与道士的距离，蹲下身与苏廿对视。

杜衡伸手想摸摸苏廿的头，却被苏廿一闪躲开了，他的手在半空中凝住了一瞬，将背上苏廿的包裹卸下来递给她。

“想回去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去，我会在家等着你的。”他说，“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

两人之间道士始终插不上话，他也不在意只冲门内笑着喊到：“苏夫人，快出来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杜衡起身，拍了下苏廿的背，轻声道：“去吧，快去看看你的家人吧。”

苏廿点头，背好了行李便往家里跑。她能感觉到身体内另一个灵魂的激动和喜悦，若是这具身体能说话的话，恐怕在刚一看到屋檐的时候便开始高喊了。

我终于回来了！

“谁啊？”听到道士声音的妇人出门查看，然而刚推开门边愣在原地，泪水瞬间流了满脸。

眼前这位头发灰白的妇人她从未见过，但却有一种亲切之感，心中不由得想要亲近。

泪滴从苏廿眼眶滑落，她抹了一把。恍然意识到，那是苏离的泪水。

“离离！我的乖女儿，你可想死娘了……”苏夫人将苏廿紧紧搂在怀里，像是担心一松手女儿就不见了。

苏廿感慨万分，由着身体里另一个灵魂的冲动，拥住苏夫人。

“让娘好好看看。”苏夫人眼含泪水，捧着女儿的脸仔细端详，女儿的脸庞圆润了几分，手上也没有冻疮硬茧，明显是被照顾的很好。若是她三年前嫁到贾家，贾老爷打人打得那么狠，今日她还能见到女儿吗？

幸亏狐仙将离离带走了。苏夫人看着女儿，心中百感交集，泪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苏廿抬手为苏夫人擦着眼泪，心中微酸，只觉得苏离比她幸福的多。

母女二人哭做一团。一个男孩从屋里探头出来，看向当院，他一脸茫然，像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哭成那样。道士发现了他，笑着对他道：“快出来看看你姐姐吧。”

孩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颠颠跑到当院，拉住苏廿的裙摆，脆生生唤了一句：“姐姐。”

这时苏夫人才舍得松开苏廿，她拉着苏廿的手，和她说：“这是你三弟弟，你走的时候他还在吃奶，快看看认不认识了。”

这孩子大概五六岁的模样，脸颊粉嘟嘟的，十分可爱。苏廿擦干净眼泪，摸了摸孩子的头，对他一笑。

“你二弟弟还在私塾读书，现在还没放学，等他回来看到你，也一定会高兴的，他都念着要接你回来好久了。”苏夫人话还没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松开牵着苏廿的手，向道士拜了一拜，含泪道：“多谢道长把我女儿送回来。”

道士躲开苏夫人的一礼，尴尬地抓抓头发，笑了笑：“哪里哪里，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啊，要不是狐狸他……”

刚才他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女孩一家上。说到杜衡，道士才去寻找和他一起来的那个人，然而再瞧身边，哪里还有杜衡的影子？

“狐狸人呢？”道士茫然问道，“怎么不说一声就跑了？”

苏廿闻言回头望，只见门前柳枝微微摇曳。

原来只是一阵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