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望舒愣神时,白霜忽然来到她的脚下蹭了蹭,她飘渺的思绪被瞬间拉回。
她俯身将白霜抱起,一股难过之感充斥着她心头,泪水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紧紧的抱着白霜:“幸好,还有你在。”
“殿下,莫哭。”突然间,戚秋寒来到了她的身后,以一种极为温柔的语气说道。
“我有什么可哭的。”公孙望舒慌忙擦去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借口道:“是它蹭的我不舒服而已。”
当她说完这句话时,白霜突然从她怀里挣扎了下来,似乎是对她的这个说法的一个抗议。
戚秋寒蹲下身,摸了摸白霜的头,突然间便说道:“听见了吗,殿下说不喜欢你。”
不知是不是公孙望舒的错觉,她竟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白霜听后只晃了晃尾巴,便又一步一步的走回殿门口,懒洋洋的趴着。
看来比起在公孙望舒的怀抱里,它更喜欢趴在殿门口。
公孙望舒盯着白霜看了半晌,忽然间小声问道:“我能回这里住吗。”
毕竟目前除了戚秋寒,还没人知道她身份被改的事,但她很不理解戚秋寒的作为,之前千方百计的想让自己藏,现在又唯恐所有人都不知道。
不知道对方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但她还没记起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想现在因为身份被改这件事,而被送去司法殿审查个一年半载的。
以天庭的效率,恐怕她想起的还没他们查的快。但只要戚秋寒不说,短时间内便没人能发现。
戚秋寒倒是答应的很爽快:“当然,毕竟您就是月神殿的主人。”
公孙望舒不经意间看了眼殿外,已经有几个神官得了风声在不远处往这里看了。
“司法殿的那位大人,走了吗?”
戚秋寒道:“我进来的时候他就走了,不过,也快该回来了。”
公孙望舒不解道:“为什么这么确定?”
戚秋寒笑道:“所以说,我刚巧有件事情要告诉殿下。”
公孙望舒道:“什么事?”
却听戚秋寒语出惊人道:“我要来您殿里,当小仙官了。”
“你说什么??”公孙望舒震惊万分,一时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对方口误说错了。
戚秋寒解释道:“刚挨贬,贬成仙官,来殿下这里讨个生路。”
“你在说什么鬼话??”公孙望舒依旧不信。
以戚秋寒所描述的天庭现状,和公孙望舒自己看到的一般无二,这足够说明,她已经是够位高权重了,而且前不久对方还说想得到自己的助力更上一层楼,可现在居然想不开来她这里当仙官??
况且什么叫刚挨贬?!明理刚走你就知道你自己要被贬了??怎么被贬的罪证是你本人交上去的吗???
戚秋寒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她满是无奈的叹息道:“连殿下也不肯收留我吗?那我只好去别人那吃苦了。”
公孙望舒见她的神情不似作假,但仍对她的话保持怀疑:“大人就这么确定吗?”
“对啊!”戚秋寒一脸期待的看向她:“所以殿下可以收留我吗?”
公孙望舒依然不太相信她的说辞,但一想到这么多天对方给予自己的帮助,如果这是真的,公孙望舒也不好就这么袖手旁观,她提醒道:“跟着我,你至少一百年之内没前途。”
六百年前戚秋寒就因为不求上进而落级成了仙官,当时也是在公孙望舒的殿里,可那六百年前她风光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现在她一无所有,信徒、地界、香火,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一切顺利的话,少说也要花一百年时间。
“殿下有时候,就是过于妄自菲薄。”戚秋寒对她话中的提醒毫不在意:“您应该想想,六百年间各个位置的神官都在变化,但唯独月神的神位,在六百年间都无人飞升。”
“天庭可没有闲神,足以说明,殿下有这个能力。”
天庭里只要是个神官,无论他信徒多与少,天道既然让他飞升,那肯定是有他存在的意义。
但任何一个神位上的神官,玩忽职守,不管信徒、苍生的死活,天道早便换人上来了,但六百年间,天道甚至都找不到能够替代公孙望舒的人,且就连她消失了六百年后再回来,虽然是顶着一个文神的神职飞升,但对于她六百年前月神的神职竟是默认的。
否则,没有天道的暗中帮扶,仅凭一只有点法力猫,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外人的。
公孙望舒道:“大概是我回来的很巧。”
但同时,她在心中自嘲道:“我要是真有能力,就不会出意外出的一些记忆想都想不起来了。”
戚秋寒眯起眼,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一个紫点:“殿下看吧,人来了。”
她边说边往殿外走去,结果她刚一出去,正好和风风火火赶来的明理碰上了。
戚秋寒调侃道:“大人慢点,这么火急火燎的。”
“朝露大人,我想我有必要向您求证一件事。”明理拿出了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字的宣纸:“您要去月神殿当仙官?”
戚秋寒十分真诚的点点头:“是啊,被贬的理由我不是都说了吗?”
“这他……”正要爆粗口的明理猛然住口,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道:“但您这理由未免太敷衍了。”
戚秋寒据理力争道:“我这有理有据怎么就算敷衍了?”
明理闻言,顿时气的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他发泄般的将一股灵力打向天边,随后十分暴躁的撑开纸从第一条开始念。
“批公文时神游天际,您看看您自己写的这像话吗??”
谁还没个开小差的时候,没铸成过错却因为这个被贬,天庭的规矩什时候这么严苛了?!
戚秋寒道:“说明我注意力不集中难当大任。”
明理气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的:“喜欢多管闲事。”
戚秋寒道:“说明我经常惹事生非。”
胡扯!戚秋寒管的那都是在她职权范围内的,还惹事生非,自从六百年前她站了这个位置,她就没惹过是非。
戚秋寒道:“我不惹是非,可是树大招风,是非找我呀。”
明理咬牙切齿的读出了更离谱的一条罪证:“批公文时写错字。”
戚秋寒严肃的说道:“这说明我文采不行。”
明理气的将宣纸撕了个粉碎,他愤恨道:“那我也自贬吧。”
戚秋寒道:“行。”
“行什么行?!”明理大怒道:“这些你写的时候觉得离谱不离谱?”
“话又说回来,现在这个样子,谁能贬你?!他回来了,你跟他置气不用拿这个撒火吧??”
“所以我只是告知你一下。”戚秋寒神色中闪过了一抹怒火:“那么我请您再仔细说说,我在跟谁置气?”
明理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我倒是不知,一向公正的司法殿也会道听途说,毁人清白了。”
明理深知自己理亏,也是自己失言在先,便没有做辩驳。
但戚秋寒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僵持不下间,忽然另一男子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僵局:“秋寒,明理你们两个怎么了?”
明理道:“是我失言在先。”
戚秋寒冷声道:“失言?我看未必。”
“好吧,这件事两位大人可以自己私下解决。”南宫黎道:“不过,秋寒你怎么突然要自贬回去当仙官啊?”
同样的,他也看到了戚秋寒那离谱的自贬纸。
戚秋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让你们两个少个对手。”
毕竟现在天庭的局面也就这样了,自贬还是告知一下其他两个。
南宫黎面露难色:“可这也太突然了,你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是说,是因为月神殿下回来了?”
明理道:“但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被贬的前提是什么。”
她写的这些大多都无关紧要,被往下贬一级的前提,比这宣纸上写的加起来还要严重十倍都不止。
戚秋寒直接道:“那就让月神殿下重新接手文神的职务。”
明理道:“但月神殿下毕竟隐居了六百年,有事些事还未查明,短时间内恐怕没法接手。”
就算证明了公孙望舒就是就是本尊,可是平白无故消失了六百年,如今突然回来,这六百年之中,她又去干了什么?以及她为何突然失踪,这些都还未查清。
倘若戚秋寒态度坚决,天庭这六百年维持的脆弱和平,便会崩塌,到时候又该有多少人蠢蠢欲动?
他们三人不知道这百年来被多少人盯着,看似一个个做好自己手里的事,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谁又知道谁真正想着什么?
至少现在还不是打破和平的时候,这迫使他们二人选无可选,只能同意。
终于,明理还是松了口:“这么多年了,月神殿下还可以吗?”
戚秋寒道:“这我可以一点一点的交接。”
明理欲言又止,但到底最后什么也没说,行了一礼便走了。
他松口了,可南宫黎却没有退让的意思:“秋寒,你不会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来说去,实际还是戚秋寒在背后管,只是名义上的人变了。
“月神这一神职何其特殊。”戚秋寒坦言道:“与其等着日后被撵下去,不如我主动些。”
“那你还留这个祸患在身边。”南宫黎提醒道:“当心玩火**。”
戚秋寒道:“不劳你操心,焚了也是我自愿的。”
“那么认真干嘛?”南宫黎突然话锋一转:“好歹当年人家救过你的命,这就算变向报答呗。”
忽然,白霜突然跑了过来,发狂般的扑向了南宫黎。
在他扑起的一瞬间,戚秋寒抓着它的尾巴,便将它拉回,此时的白霜依旧试图朝着南宫黎扑过去。
“看,报仇的来了。”戚秋寒道:“当年你踩了它的尾巴,现在它好像还记着。”
毕竟这猫六百年间吸了不少仙气,一爪子下去也不是闹着玩的。
南宫黎在原地动都没动,反而还靠近了几分:“但它当年已经抓了我一道口子了。”
“我还是把它弄回去吧,不然一会要抓我了。”戚秋寒说完,提着它的尾巴就往月神殿里走去。
回到殿中,白霜瞬间安静了,戚秋寒却在此时突然低声问道:“当年的事,你也看见了?”
她突然有一股直觉,白霜这么大的反应,并不是因为当年被踩了尾巴,而看见了那场混战中的某些事。
白霜看着她,很轻微的点了点头。
戚秋寒心下了然。
公孙望舒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冷不丁的突然问道:“看见了什么。”
戚秋寒从容道:“这个嘛,殿下还不太能知道。”
“那我想知道,这冤大头的买卖,你图什么?”公孙望舒的语气中充满了戒备。
他们刚刚的对话,公孙望舒听的一清二楚,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这就好比,你拜一个神解决某件事,最后这件事解决了,不管是不是这个神办成的,最后的香火还是都归他。
同样的,名义上的人一换,戚秋寒所得的香火和信徒便都归了公孙望舒,谁会干这出力便宜别人的事?
况且公孙望舒也不认为,有人会把便宜白送上门,别到时候座的有多高,摔的就有多惨。
戚秋寒道:“放心吧殿下,我是不会坑害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