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年前,北靖国皇宫:
寒冬腊月,一夜突如其来的暴雪过后,红墙绿瓦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到处银装素裹,此时的天空中还下着些小雪。
在皑皑白雪中,有两个人撑着伞漫步,一位少年穿着明艳,手中执伞,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另一少女脸上被冻的有些红,但容貌秀丽之极,还未长开,便已隐约可见倾城容貌,她穿着紫衣,身上还披了件蓝斗篷,将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手中还拿着一个小暖炉。
那少年忽的开口问道:“舒儿,今年的雪是不是来的有些早了?”
“是迟了些的。”女孩有些虚弱的回答道。
少年应了一声,又细心叮嘱道:“小心滑。”
少女道:“去母后那吧。”
于是二人便折返了回去,路上,少年道:“听说羽卿国送来的质子今天到了。”
“来了一个太子、一个公主,还有一个皇子,后两个羽卿国好像说是跟着来照顾太子的。”
少女冷哼道:“是想让父皇帮他养孩子吗?”
少年站在几阶台阶上,一边为她打着伞,一边朝她伸出手:“慢些上来。”
那样子仿佛少女脆弱的一不留神便会被一阵微风吹散。
“皇兄,只有几步路而已。”她这么说着,却也还是伸手被对方拉了上去。
这时,突然有一位宫女匆匆忙忙跑到了他们面前,行了一礼恭敬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陛下请你们去一趟。”
“知道了。”公孙扶光抖落了伞上的雪,将伞递给了那位宫女。
公孙望舒也把手中已经不太温热的手炉给了那位宫女:“下去吧。”
那宫女又行了一礼便走了。
永安殿:
这里是北靖国国主批阅奏折的大殿,殿中十分的暖和,公孙望舒进去前,便解下了身上的斗篷给了殿外候着的人。
二人行礼道:“父皇。”
而此时在殿中还有另外的两个少年和一个少女。
公孙扶光扫了他们一眼,率先问道:“父皇,这三位就是羽卿国送来的人吗?”
公孙望舒没好气的说道:“降书上,不是说只送太子吗?”
降书上说的是停战,羽卿国往后年年给北靖国进贡货品,为表诚意,还另送太子为质子来北靖。
怎么如今便一下子送来了三个?
国主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道:“另外两个是跟着照顾太子的。”
公孙扶光道:“儿臣觉得,还是先安顿好吧。”
“安顿什么?擅自开战就该想到这个后果!”公孙望舒冷漠道:“太子留下,剩下两个送回去。”
北靖与羽卿国这一战打了四年,在此之前,两国一直处于一种还算朋友的关系,可是四年前,羽卿国竟以一个极荒唐的理由开战,打的北靖猝不及防连失了四座城池,北靖如今直接快打到羽卿国皇城了,现在怎么就急着送降书、送质子了?
国主道:“怎么办,公主不想留你们。”
三人神色复杂,大概是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公主干涉国家大事,说不干什么,国主还顺着的。
“陛下。”三人中,女孩最先反应过来,恭敬道:“三个质子岂不还多一分保障?”
公孙扶光道:“父皇,天寒地冻,送回去的路上万一出了什么事,要落人话柄,不如还是留下吧。”
国主道“太子说的不错,送回去容易教人说是北靖苛待了你们。”
闻言,公孙望舒的不满都快写在了脸上,可国主说的话,她又不好在说什么,随口道:“儿臣乏了,告退。”
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总之是让他们留下来了。
偏殿:
“北靖的冬天怎么这么冷?”一位少年脸被冻的通红,关紧殿门后还不断的哈气搓手:“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另一位少年叹息道:“抱歉啊,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算了,身在异乡咱们三个还得抱团取暖。”少年此时的脸色缓和了过来,紧接又对少女道:“秋寒,你不去收拾一下你住的那间?”
戚秋寒反问:“那你怎么不去你那间。”
少年道:“废话,一路上我都快冻死了先暖和一会儿,不行吗?”
戚秋寒道:“所以你冷我就不冷了吗?”
少年道:“我关心你一下不行吗?”
眼看着二人快要吵起来,另一少年赶忙道“小寒,阿黎也是出于好心,一时没想那么多。”
同行的三人中,只有一个太子祁穆玄,剩下的南宫黎和戚秋寒根本不是皇子、公主,戚秋寒是羽卿国国师的独女,南宫黎是武将世家南宫家的独子,二人陪同来照顾太子不假,只是他们两个是顶了名来的。
戚秋寒道:“知道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南宫黎道:“知道你满腹诗书,柔弱不能自理。”
祁穆玄道:“知道你们两个相看两厌,但是先别厌。”
戚秋寒、南宫黎:“……”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由于戚秋寒和南宫黎背景的原因,他们二人从小破例可以去皇宫中去伴读,三人可以说是从小在一起长大。
但南宫黎的父亲是武将,戚秋寒的父亲是文官,在朝堂上格外不对付,可能二者也是耳濡目染,越对方越觉得不顺眼,大街上见面都要互喊有逃犯的那种,但偏生两家府邸挨得近,抬头不见低头见,吵的次数便更多了。
“是得眼不见心不烦。”戚秋寒说着便走了。
南宫黎道:“慢走不送。”
戚秋寒刚关上殿门,迎面便走来了一位粉衣女孩后面还乌泱泱的跟着一行人,那女孩长相温婉,可此时的一双眼睛里几乎难掩怒火。
那女孩道:“你是谁?”
戚秋寒道:“羽卿国四公主,祁穆兰。”
那女孩冷声道:“给我带走。”
言罢便有两位宫女上前,在戚秋寒惊诧的目光中架着她的胳膊便走了。
戚秋寒感受到了一丝不安:“放开!”
那女面容狰狞的转身怒道:“吵死了,让她闭嘴。”
架着她的宫女二话不说一人打了戚秋寒耳光,“啪!啪!”两声清脆的响声,她白皙的脸上瞬间红肿浮现出了两个掌印。
戚秋寒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几乎快被扇懵了。
两人架着她,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御花园中,这里最显眼的就是,本身已经冰封的池面上,厚厚的冰层,被人刚刚凿开了一个洞。
那女孩道:“把她扔下去。”
那两个宫女毫不犹豫的照做,本来还有些发昏的戚秋寒,瞬间被刺骨的水给弄了个清醒。
戚秋寒本能的挣扎想上去,可是冰沾了水格外的滑,慌乱中,她竟一时找不到了支撑点供她上去。
那女孩见此情景尖叫道:“愣着干嘛?!把她摁下去!”
戚秋寒被人毫不留情的摁着头摁入了水中,冰冷的水加上无法呼吸的环境,让她感受到了莫大的绝望,她感觉自己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不知是冷的还是窒息,她眼前已经开始逐渐出现了黑片,感觉全身的血都倒流了一样,渐渐的,她开始不再挣扎,缓缓下沉。
突然间,她好像有一只手将她拽了上去,紧接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后又是一阵拉扯拖拽,身体触碰到了冰冷的地面。
她不住的的大口喘气,可身体上的寒意让她下意识又缩在了一起。她没有看周围的情况,求生的本能让她大口喘息。
忽的,她便感觉到了身上一暖。她努力睁开眼睛去看,身上的,貌似是一件蓝色的斗篷。
公孙望舒冷冷问道:“你在干什么?”
女孩恨恨的回答:“寻仇,公主殿下看不出来吗?”
公孙望舒道:“皇宫里什么时候允许郡主动用私刑了。”
这女孩不是公主,而是一位郡主,当初羽卿国与北慕国开战后,她的父王随之上了战场,在一次捷报传回时,也传回了她父王的死讯,她的母妃忧思过度没多久也去了,皇后怜惜她年纪幼小,便同国主商量让她进了皇宫。
“用不着你操心!”兮颜怒道:“明明可以打破他们的皇城,为什么要停战?送几个质子过来就想了事吗?!”
公孙望舒道:“好,那你去随着前方的将士爬冰卧雪吧。”
你身在皇城,真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养尊处优吗?战火带来的灾难,加上极寒的天气,百姓怎么办?前方的将士又怎么办??若不是不打不行,谁又想去拼命?
“愣着干什么?”兮颜大怒道:“把她给我扔回池子里!!”
公孙望舒道:“谁敢。”
她神情淡漠的扫过刚刚架着戚秋寒的二人,这一批人都是兮颜进宫时从王府带来的,格外听她的话,但再听话也没胆子再动手。
“自行下去领罚。”
兮颜尖叫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公孙望舒嗤笑道:“现在的你,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说完,她瞥了眼地上躺着的戚秋寒,道:“你能站起来吗。”
戚秋寒闻言,往上扯了扯蓝斗篷,扶着地面挣扎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
公孙望舒转身,是公孙扶光以及那两位质子。
戚秋寒脸色苍白的很,浑身渗透的只打哆嗦,身上披了一件不知道是谁的蓝斗篷,头发上的水珠几乎都结成了小冰球,南宫黎见此情况下意识的“秋”字都要喊出口来了,却被祁穆玄推搡了一下,又生生改口喊道:“穆兰!”
公孙望舒只微微欠身便算行了礼,她解释道:“郡主要寻仇,太子殿下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带走了这位所谓的四公主。
一路上,南宫黎和祁穆玄不知道一直在和戚秋寒低声交谈着什么,但戚秋寒在池中被灌了几口冰水,这个时候嗓子难受极了,也觉得身上越来越没力气了。
公孙望舒此时突然回身问道:“想活命吗?”
兮颜这次没得手,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真闹出了事,激起羽卿国国民的民愤又会扯出一大堆事。
戚秋寒没想那么多,求生的本能使劲点了点头。
“搬去我那。”公孙望舒冷漠道:“等你好了再回去。”
祁穆玄道:“公主殿下说话可算数?”
公孙望舒道:“不算数又能怎样。”
南宫黎愤恨道:“谁知道你们北靖人会不会变着法的折磨人。”
公孙望舒道:“满足你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行。”
祁穆玄赶忙将南宫黎往后拉了拉:“我、皇弟向来直来直去,公主殿下千万别和他计较。”
公孙望舒没说话,派人将戚秋寒送去她殿中的偏殿后,叫来医师,便让人赶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