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是我们杀的?”魏云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乔椀怔然:“不是你们杀的?”
就抛在青云寨地界的尸体,他却说不是他们杀的?
看到她眼里直白显露的不信,魏云璋是真有些不耐烦了,挖个菜能把自己挖到土坡底下,还敢胆大包天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他还肯站在这和她废话,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最后不耐的说一句:“青云寨是我一个月前夺来的。”
乔椀嘴巴微张,那这里……也不是他们的老巢?
瞧她还在发愣,魏云璋眼刀飞过去:“我看你是想直接在这和尸体过夜。”
“没有,没有。”乔椀一点都不想和尸体过夜,匆忙从滚下来的土坡上去,因为太急,脚步还滑了两下,好在有惊无险,没有摔着。
魏云璋觑了两眼已经爬上来的她,转身大步离开,不过一会儿,人影便已消失不见。
乔椀愣在原地,他就这么走了?
不怕她在他走后转身就逃到山林里去?
足足愣了好一会儿,心里大致猜到一些,大抵不过是明白她怕死,知道她绝对不敢再孤身往那山林里去硬闯……
乔椀不高兴的耷拉下嘴角,扯扯衣袖……
可世间,谁又能不怕死呢。
尤其是死过一次的她……
她要是不怕死,前世被高武彧禁在未央宫里时,早趁他不备先杀了他解气,也不至于后来被那昏君安个祸国名头给灌了毒酒,白白就那么死了。
那杯毒酒……是真疼啊……乔椀看着地上从树影中漏下来的阳光,眼睫轻轻的颤一颤,身体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抖。
良久,蹲身去捡掉在一边的小铁铲,还有她挖的那些野葱。
全捡齐了,一步步往回走,从浓荫中到烈日之下,耀眼的阳光突然照在眼皮上,她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不知失神在想什么,直到一声高呼冲着她过来,大大的嗓门,让她不得不回神。
“乔姑娘,你摔跤了?”
“怎么身上这么多灰?还沾了草叶子。”
乔椀拢了拢手上的野葱,不大自在:“是不小心跌了一跤。”
徐海放下铁勺看过来:“摔着了?”
上下看了眼她变得有些脏的衣裳,所以三爷是因为她摔了才脸色不好?
这个念头才冒出,又很快被他否定,不对,不像,要是因为这个,乔椀不可能是现在一个人拖拖拉拉回来,刚才,就该是跟在三爷后头。
“你没遇着三爷?”徐海问乔椀。
“遇着了。”乔椀迟疑的点了点头。
徐海确定了,那肯定是她惹三爷生气了。
这姑娘还挺有本事。
惹得三爷生气还完好无损的。
既然如此,他帮她一把,抬起大铁勺指向一个大海碗,和乔椀说:“刚煮好,你给三爷送过去吧。”
“我去?”乔椀问。
“是啊,厨房里的人都挪腾不开。”
其余人瞬间全看向徐海,不就是送碗汤的功夫,有什么挪不开的?
徐海眼睛一瞪:“你们活都干完了?”
几人脖子一缩,不敢惹这位衣食父母,讪笑一下,纷纷埋头一副忙的不行的样子。
乔椀:……
只得应下:“好,我去。”
捧着汤碗走到山匪头子门外时,乔椀脚步停住,在门边敲了敲,开口:“三爷,厨房那边让我来送汤。”
没听到有人回,乔椀迟疑又喊一句:“三爷?”
“干什么。”略微发沉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乔椀瞪大眼睛,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猛地抬头看向房顶,可每一处都看遍了,也没看到有人。
忍不住问出声:“你在屋里?我进来了?”
“房顶。”
房顶?乔椀彻底愣住了。
捧着汤碗走到院子里,仰头看过去,一眼看到大马金刀坐在屋脊上的山匪头子,他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下颌微收,两道又黑又密的眉毛如一柄长刃,眉峰棱角处轻轻一压,便是无形压下来的气势。
乔椀心里忍不住抖了一下,汤碗里的汤汁都晃了晃:“厨房让我来送汤,我放到你屋里?”
魏云璋目光从高处斜下来,居高临下,他能将她身上每一处都看得很清楚,细长的脖颈,削肩细腰,因为仰头,直照而下的阳光让她眼睫频频的眨,眼中被烈日刺的眨出水光,跟要哭似的。
舌尖抵住后牙槽,魏云璋很不耐烦人哭,手一抬,旁边破了的瓦片随意一扔,稳稳落到不远处已经堆了几片的坏瓦处,视线早从她身上挪开,吩咐:“去找个人来给我递瓦。”
“那汤呢?”乔椀还仰着头,眼睛被太阳刺的半眯,虚眼的光线中,看到山匪头子又去扔瓦片,那架势,看得她心惊肉跳的,生怕他扔岔了砸掉下来。
“放屋里。”
“好。”
乔椀转身去找人,刚走到院子,正看到过来的卫公蒙,便也没去别处费劲叫人,停住脚步,等着他过来。
“递瓦?行啊。”听了乔椀说的,卫公蒙立即仰头朝魏云璋的方向说,“三爷你等着,我去扛梯子,找瓦片。”
“找六片。”
“好嘞。”卫公蒙应下。
乔椀转身离开了院子。
当夜,半梦半醒间,乔椀是被额头一滴滴砸下来的水滴给砸醒的,醒时额前一片水迹,抬手摸到一手湿时她还有些懵,直到听见淅淅沥沥落在瓦片上的雨滴声,才意识到是下雨了。
而她这间屋子,很明显,它漏雨。
乔椀:……
气得锤一下床。
山匪头子绝对是故意的。
偏落下她这间屋子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