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松了口气,然后试图解释:“我真的没想过杀你。”
“我也没那个本事杀得了你。”这句话声音有些低,显见她自个儿也不大愿意说出她在他手下连一招也过不了的事实。
但乔椀看见,这句之后,他的目光似乎有了些变化,打在她身上时总算不像刚刚那样让人心惊肉跳的。
他的眼睛还和她对望着,两人中间的距离现在近极了,一指不到,她能看到他上眼睑处微微垂下的眼睫,微微一掀,就是慑人的气势。
“谁让你过来的。”拽着她的手总算松开,带着些酒气的呼吸缭绕在周围,微微醺暖,但问得话,语气却有些凉,让人捉摸不定。
“不是你让我过来的?”乔椀看着他。
魏云璋:“我没吩咐过。”
乔椀皱眉:“张虎说你躺下了,让我过来伺候你。”
魏云璋目光动了动,看着她的眼睛。
“真的,我没骗你。”乔椀说。
“嗯。”魏云璋揉揉眉心,那些酒不至于让他醉,但喝完后也确实让人身子疲惫,想睡觉。
刚刚他是真的快睡着了,但意识渐消时,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不同于他手下那些人走路砰砰响的动静,来人脚步很轻,走到门边时还停了会儿,之后往他房里来。
大概猜到是谁,他维持着闭眼的姿势没动。
她盯着他的脖子看了好一会儿,对于这些要害处,他一向敏锐,所以等她一靠近,不管她是不是真起了心思,那一刻的不悦,他表露无遗。
不过……目光掠到她手腕上,想起她那时轻轻呼痛的声音,剑眉横竖,心里有些微烦躁,沉沉看向她:“再去拧张帕子来。”
正以为他会让她下去的乔椀僵住,认命应下:“好。”
转过身时,嘴巴扁了扁,明明说没有要她伺候的意思,这会儿又使唤起她来。
将帕子重新过了一遍水,拧的半干,乔椀给他递过去:“好了。”
魏云璋用帕子抹了把脸,又擦了擦手,随手递过来:“这里不用你伺候,出去。”
乔椀巴不得走,抱起木盆就匆匆往外跑。
她一走,魏云璋闭上眼,只是须臾功夫,就闭目睡着,但睡了不过一会儿,听到院子里又来来回回响起有人走动的动静,还是她,也不知道在乱窜什么。
听了会儿,没再去管,沉睡过去。
乔椀不是在乱窜,她只是在收拾今晚要睡得房间。
她完全不知道如此细微的声音山匪也能听到,只以为她已经尽量不发出声响,应该不会吵到山匪头子了。
收拾半天,进进出出不知搬了多少盆水,屋里的灰尘总算擦拭干净。
这间房同样很简陋,一张床,一条凳子,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再没别的。
乔椀解开包袱,里面除了她的衣服,其他能拿来用来的布,只有两条,就这,还是她那晚手疾眼快收进包裹里的,不然今天她得躺在床板上睡。
拿出一条铺到床板上,上去坐了坐,很硬,很咯人。
盯着床板看了会儿,乔椀起身出去,找到卫公蒙,问起:“请问,寨中可有稻草?”
“稻草?没有。”
乔椀失落。
“干草倒是有。”
乔椀眼睛一亮:“我能不能拿些去铺床?”
“行啊,我叫人带你去。”
“谢谢。”乔椀高兴,跟着领她的人走,来回挪腾十几趟,床板才终于软和些。
这时,夕阳也彻底落了下去,厨房里的人抬出五口大盆,山匪们呼啦一下涌过去,一人一个碗,嚷嚷:“给我多添些,少了吃不饱!”
徐海铁勺柄敲在木板上:“就你们那个肚子,能有吃饱的时候?”
“排好了,谁敢插队别怪我不客气。”
“爪子给我缩回去!”
吵吵闹闹好一阵,等山匪们都轮完了,到乔椀时,所有的菜都只剩一个底。
徐海拿勺子在盆边刮了刮,将剩下的打给她:“你别看底下菜少汤多,拿来拌饭吃别提多美。”
“肉汤给你多舀些,还有根骨头,没什么肉,你拿去啃了。”
乔椀心里微暖,小声说了句谢谢,左右看看,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吃。
碗中的白米饭混着汤汁,裹足了肉香味,还有些许肉末,吃进嘴里好吃极了,乔椀眼睛都弯了起来,偶有山风吹过,一阵凉意拂过耳侧,心情突然很不错。
但这股好心情,在暮色更暗,看到院子里敞着胸膛淋水的山匪头子时,变成一片僵硬。
极富野性与震撼力的画面直冲眼帘,乔椀愣了会儿,然后猛地闭上眼,慌乱下眼睫乱颤,心里恼的不行。
他怎么直接就在院子里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