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是不是顾青禾故意为之,他指腹刚沾了药膏,指腹虽然轻柔,楚微辞体会到了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他似乎用了一点巧劲,许多地方明明可以带过,却故意在上面停留迂回许久。
楚微辞被弄得很痒,他忍住尽量不发出声响,但好多次,顾青禾抹药时轻柔的力道,都会让他浑身鸡皮起立。
楚微辞被憋得满面通红,几次想要发出声音,在看到地上仍然熟睡的谢镇安时,硬生生吞了回去。
而谢镇安境界不差,虽然低于顾青禾,但顾青禾能够前来,谢镇安不至于一点都意识不到。
他憋得眼圈都开始发红,浑身发酸发软,喉咙里险些溢出声音。
最终,楚微辞干脆拿起被褥,一把塞进口中,以防他真的将谢镇安吵醒。
他流着眼泪,像是被欺负了一样,终于熬过这漫长的抹药过程。
楚微辞四肢都开始发软,颓废地往侧旁倒下,一双眼清凌凌地抬起。
正对上顾青禾那张俊朗如玉的面庞,他喉口一哽,想说什么,又生生咽回去。
顾青禾似乎不打算说话,只是悄无声息地来,抹完药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楚微辞闷出一头潮湿热汗,还好顾青禾没打算再做些其他事,不过他应该也不会做,只是刚才那些事,也很有惊无险。
正要躺回去重新入睡,从墙角竟然爬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吓得楚微辞险些失声叫出。
是毒娘子。
先前那副场景没被谢镇安看到,却被一直用禁言术,以及封禁术控制住的毒娘子看到了。
除了毒娘子,毒相公、毒爷爷他们也共用一副身体,等同于同时三个人看到这个现场。
楚微辞不知该作何解释,毒娘子凑近他,打量一番,又快速爬到谢镇安身边,想叫这个没出息的,只知道睡觉,还在睡梦中差点被人偷了家的臭小子赶紧起来。
谢镇安被八只手脚同时摇,哪里受得住这样的造法,他被摇醒了。
摇醒的第一件事,谢镇安怅然所失地发现,诛魔大战之后已过百年,如今他早已遍寻不见他师尊的身影。
看到床头那人居然在静悄悄看他,借着月光,谢镇安诡艳的脸容上,那双眼赫然通红。
眼角还挂着一道泪痕。
他似乎没发现,只是不太好脾气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告诫他,看什么看。
楚微辞连忙转过头去,但是仔细一想,眼睛长在他身上,他想看就看,怎么不能看了?
于是又转过来。
毒娘子想与谢镇安说之前的事情,可一旦她提及先前的状况,那些只言片语会变成奇怪的语言,没人能听懂。
毒娘子知道,这是被封了一种更加高级的禁言术。
谢镇安只当她夜里没睡好,竟然又偷偷从阵眼里跑出,他一股脑将她塞了回去,也没细想。
他修为和境界都不差,这山庄弟子们如今都已安葬,除了他们之外,谁还能来?
即使来了,谢镇安也不惧怕。
他看向床上静静坐着的那个人,月华如霜,流泻到他身上,他穿着他给他的衣服,衬得他身形更加瘦弱娇小。
整个人都藏在玄色衣衫里,只露出一对玉足,还有一双白腻得,如同馒头般大小的拳头。
他哼了声,重新和衣而眠,睡下后又翻身背对着他,仿佛看他一眼,都会污浊他的双眼。
翌日,天色刚亮,楚微辞就被人提了起来。
他还处在朦朦胧胧的睡梦状态,被这般提起,楚微辞顿时睁开迷糊的眼睛。
因没什么肉,他身体很轻,皮肤白得像是新雪,一双眼若桃花蹁跹,竟然有点眼儿媚的意思。
楚微辞一把扑在他怀里,还以为是现世的亲朋好友接他来了,被扑的人身体僵硬。
没一会儿,就用法力将他震了出去。
不过这法力,也不是什么太厉害的法术,只是轻微的一阵风一样,将他很快吹出去。
楚微辞歪歪斜斜倒在床柱边,迎着大亮的天光,再仔细看到来人,才发现是早已臭了脸的谢镇安。
他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谢镇安当年也是犟得可以,从来不会和他撒娇,也不会轻易服输。
每次他想送关心,送温暖的时候,他的大徒弟一脸冷漠,二徒弟一脸孤高骄纵。
至于三徒弟四徒弟,则可爱许多,和他也走得特别亲,是从尚在襁褓中的奶娃娃养起。
每当这种时候,楚微辞都会无比怀念他的三徒弟四徒弟。
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如今身在何处。
他陷入回忆良久,还没收拾好情绪,被谢镇安提着衣领踱步走出去。
就在他以为他的这个二徒弟,不知道一大早抽什么疯,又要将他给丢出去时。
谢镇安忽然叫他对着一块木头释放离火。
楚微辞莫名看着他,怎么这个二弟子还是没有放弃?
他脸容故意含羞地说:“公子,我真的不会……”
地上的木头桩子,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楚微辞只得带着笑意,看着那木头,生硬地唤了句:“离火离火,你快快出来!”
可能再这么皮下去,他都要说出现世的那些小魔仙的魔法咒语了。
见木头桩子毫无动静,楚微辞又带着笑意,望向他:“公子,是这么唤的吗?”
不知他哪点触怒到谢镇安,谢镇安竟然长指一伸,勾住他胸襟。
他低眸望着那雪白修长的手指,这手指和顾青禾一样,可真不像修剑之人的手指,若是不去摩挲确定,光凭肉眼判断,也太干净了些。
他指腹干燥,同他人一般,带着点能灼烧人的热意,楚微辞居然感觉自己胸口被烫了一下。
“你在戏耍我吗?”谢镇安指尖微动,楚微辞离他的距离更近了,能从他这双眼里看到他的身影。
楚微辞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样子,有些稀奇,更有些让他明白,早已今非昔比了,他不再是曾经的无妄仙尊。
“可是公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操控你说的那个离火呀?”
谢镇安哼了声,将他胸襟逐渐松开,他们距离也因此离远了些,楚微辞终于可以调整气息。
他头微微垂着,松嗒嗒,乌黑如墨的长发如流水委顿而下,衬得他这肌光如雪,泛着玉质的透亮。
谢镇安见他突然闭口不言,那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骇住了。
他眉心皱起,早该清楚,他们的师尊早已不在了,不会回来了。
当初顾青禾说他有办法让他回来,他竟然还有那么一瞬相信过,简直可笑。
就在楚微辞以为谢镇安会不打算放过他,谢镇安却突然一个人走进屋中。
他想跟着进去,谢镇安竟然将门闭合。
楚微辞吃了个闭门羹,又不敢轻易走远,只能待在原地。
这修真界实在太无聊,没有手机这些,娱乐都大打折扣,没奈何,楚微辞只能在原地又玩起僵尸跳。
麻木不仁地跳了半天,忽然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赫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见他在做这种古里古怪,莫名其妙的动作。
谢镇安什么也没问,伸手用力一拉,楚微辞被提着衣领拉进了房间里。
谢镇安早已辟谷,不需要吃饭,其实也不需要喝水,但昨天晚上,他还是喝了不少水。
见楚微辞待在原地,身材瘦弱几乎身娇易折,谢镇安让他在这里坐好。
楚微辞安分地坐在绣凳上,谢镇安也没说去哪,径直出去了。
等他回来时,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一只山鸡。
看到山鸡的瞬间,楚微辞都有了流涎水的冲动,虽然他才吃了肉不久,但是都省给二傻他们吃了。
楚微辞从他手中接过山鸡,跑到门边,开始拔起鸡毛。
看他笨手笨脚处理鸡毛,拔了半天还有一半没拔,不知怎么,谢镇安有些烦躁,可能是因为看不得他这么废物。
他神情不悦地走到他身边,一个法术过去,鸡毛瞬间被处理干净。
再一个法术,劈成两半的木头桩子,被升起了火。
果然修真之人就是便捷。
楚微辞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目光,将山鸡用木棍从鸡头穿过,架在火上开始烤。
很快烤鸡滋滋冒油,浓香味扑鼻,见差不多熟了,他把鸡连忙取下。
还有些烫手,楚微辞手忙脚乱好一阵抓,终于将大鸡腿取了下来,明知道他不会吃,还是递给他:“公子,你要吃吗?”
他双目莹莹,这样问他的时候,倒有那么点乖巧的意思,不过谢镇安可对他没一点好脾气,只说了句“不吃”,又凶巴巴地回到房间去了。
不吃就不吃,他正好一个人吃独食。
楚微辞吃到一半,远远见到几个人影走来,居然是二傻他们。
他猛地站起,二傻见到他还活得好好的,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来,抱住他就是一顿狂哭。
“呜呜呜,卫词哥,我还以为你死了。”
“没死,我命大得很呢。”其实楚微辞也以为他昨天要死了,没想到,他居然好端端地活下来了。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楚微辞还觉得奇怪,正好见者有份,看到几个孩子瘦骨嶙峋,可怜巴巴的模样。
他忙将剩下半只烤鸡撕下给他们。
二傻连忙推拒:“卫词哥,你自己吃吧,流云公子送我们来的,他今天给我们带了好多好吃的。”
“那就好。”他四处张望一下,没见到顾青禾的身影,又奇怪道,“流云公子呢?”
铁柱摇头:“送我们到这里来,他就说有事先走了,不过流云公子已经答应我们,说是可以带我们去流云城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楚微辞为他们感到真心实意的开心。
二傻连忙拉他的手,试图带他一起走:“对了,卫词哥,你也赶紧和我们一起走吧,无上剑派已经没了,我们现在也没去处可去,既然流云公子答应我们了,那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