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盈月无法,只得又往外喊:“小黑子!小黑子听见吗?”
傅盈月颤着声音喊他时,杀神殿下调息运气练功正进行到第八级的渡升阶段呢。
调息凑灵力是这样的。人的魂有三魂,天魂、地魂、命魂。魄有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杀神殿下一直以来没凑齐的是命魂和除秽之魄,但上回紧急附身到盈月身体后,就又丢失了雀阴和臭肺。
调息养魂之功有九级,须得练完九级方能得一个圆满,练够十个圆满得以召回一魄,九十个圆满召回一魂。
处于第八级渡升阶段的时候须得一口气憋着练到九级,不然就凑不到一个圆满当即缺失下去,又得花几天功夫从第一级开始练起了。
他练这九级已经十天十夜没有睡过了,眼看着差一点儿就凑完第十个圆满,能召回臭肺了,可那会儿厨房旁的净房边却传来姑娘不好的声音。
“快...我...我要撑不住了...”傅盈月紧闭着眼睛,额上大汗叠着小汗。
“小...小黑子...”
狄禛轲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在渡升九级最后的关节眼放弃了,从贵妃榻上跳了下来,冲向了傅盈月的位置。
“汪汪!!”
听见门外终于有应答,快将昏倒的傅盈月松了口气,虚脱道:“小...小黑子...我...我很不舒服,你能不能...到我房间衣橱里,有个...湘妃色的包袱,你...你把包袱拿来给我...”
狼犬又“汪汪”吠了两声后,就转身走了。
盈月扶着门感叹起来,幸好自家养的这只狗子是只有灵性能听懂人话的,上回她不过是随意说了一句把肉搁到门后,随后狗子自己就跑到门后吃肉去,自此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养了只什么宝贝。
杀神殿下在自家前院飞扑到后院姑娘的闺房,然后又用前爪熟稔地攀起,推开门进去。
此时的他已经不去想自己又得多花十天十夜的时间重新调息练功了,因为刚才那女娃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不好,他也不知道她让他找的到底是什么,如今家里无人,他一个狗子身做什么都不方便,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昏倒在里面。
人在焦急的时候,就特别容易找不到东西。
他把姑娘衣橱里叠放整齐的衣裳全咬了出来,铺散得满地都是。
各种颜色五花八门的,有长衫、罩衣、裙子,当然,还有姑娘的兜.衣和小.裤,等杀神殿下看清楚嘴边叼的到底是什么时,他错愕了一下,顿时有些尴尬。
可他没有时间回味这些,只得赶紧将衣物都扒开,找到最后,却发现他要找的东西原来一直在衣橱门边挂着,根本不必要翻动衣服就能找到。
叼了东西一支箭似的返回,将东西往上一甩,扔进净房内,傅盈月接过包袱,连忙感激道了声“谢谢”,就颤着手翻开包袱,将那和月事带搁一块儿的药香囊凑到鼻子边拼命嗅着。
呼—终于好多了。
可等傅盈月缓过来,脑内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了一件特别要紧的事。
上辈子爹出门狩猎的那天,她好像也曾经昏倒过。
哦,对了,那天她刚好在院子里修花草,结果腹下疼痛,不小心剪了手指,见血后她昏倒在院子里,她是准备下起雨时,被闯进来的姜征珣抱到屋里的。
后来姜征珣给她拿了药囊,还红着脸告诉她,她的衣摆上都是血,她才想到自己是来小月子了。
那会儿姜征珣早已知道她晕血的这件事,也让她到他们的庄子调养过一阵,谁知道也调不好,所以那天他留下来后,又给她煮了红糖水和鸡蛋,还找了医婆来给她看,把她感动得不行。
结果那天下起了暴雨,她爹没回来,再后来,便是她哭着央他找人去山里头找她爹,然后她爹就出事了。
不错,正是她来月事的这一天!
傅盈月突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说她爹没有到山里去,但竟然恰好在这个节骨眼让他离开了自己视线范围,她总感觉忐忑。
所以她赶紧把自己清理干净,就蒙上纱巾出了门。
她一路掩紧面纱疾行,只是不想在这个关头遇上姜征珣,上辈子他对她心狠的时候,想起他替她亲自做红糖水的一幕,觉得揪心,但现在一想起来,徒添厌恶罢了。
这人心机有多可怕,就有本事做出多温馨感人的事情。她不想再看见他的嘴脸,尤其是眼睛。
可有时候真的怕什么来什么。
她来到村口的时候,姜征珣正负着手在几个衙差装束的人跟前说些什么。
少年一身白衣,大热的天,看起来气质却有些冷清。往那儿一站,颇有种指点天下的文臣模样。而底下那些绿衣佩刀的衙差们,难得收起往日生人勿近的面孔,在面对姜征珣时,只微微低垂着头倾听,有种屈于其下的感觉。
盈月可没空管这些,她把面纱掩得牢牢的,只希望姜征珣没看见她。
自打重生回来,她一门心思待在家里苦练针法刺绣,就是知道自己惹不起人,才用躲的。
可她没来得及把身子迈过去,衙差群中便有一人殷切地喊了她:
“那不是傅姑娘吗?我是周北亭,还记得我吗?”
那小衙差喊她的时候,姜征珣也转身望了过来。
傅盈月故意把头别过去,没看这边,加快速度离开。
谁知小衙差却这时却干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小步跑到她跟前,拦截了她的路。
“欸,上回还给你爹录过口供的,你忘记我了?”小衙差锲而不舍道。
盈月用眼尾偷偷看了眼身后那个白衣少年,见少年只是眉眼淡淡地站在原地,并没有看她时,她才稍稍放松一些道:“不记得,我有事情要走,真抱歉。”
她语无波澜地说完,就又要越过小衙差前去。
可小衙差似乎不死心,又一路跟随道:“傅姑娘!在下只是想问个问题,问完了绝不打扰!”
见这衙差烦人得很,盈月心里已经隐隐升腾起一丝燥意了,但一心想着要赶紧离开有姜征珣在的地方,赶紧去老黄家找爹,所以才勉强接话道:“什么问题赶紧的,我真的很急。”
周北亭疏朗的笑容铺张开来:“在下想请问一下,姑娘可有婚约?可有意中人?”
他的问题一落,连那边故意忽略这头的姜征珣也把目光投注过来了。
傅盈月涨红了脸:“你...你这是问得什么问题?不是说好只问一个吗??”
周北亭“是哦”地笑着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这两问题哪一个比较重要,然后又重新问道:“那...就请傅姑娘回答第二个问题好了,你,可有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