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这么简单,他当时怎么就没有反应过来呢?
一旦这么看待问题,许多当时的矛盾与不解之谜,就都有了合情合理的理由。
温舒粼为自己面对的谜团解开了一个,感到松了一口气。不论戴景昂愿意承认与否,这都几乎是不争的事实了。
戴景昂看着温舒粼,久久没有回答。他狼狈地坐在沙发里,如果没有靠背,或许他连个支撑自己身体的依托都没有。
过了好几分钟,在温舒粼已经对他的回答都失去兴趣的时候,戴景昂才开口回答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一个“还”字,也算是印证了温舒粼的设想。他没有在这个戴景昂肯定会用无可奉告来敷衍的问题上纠缠下去,转而问到:“那你研究出来了吗,他是怎么做到重启这个世界的?”
“这点,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应该算是第一个发现重启这件事与你和他存在捆绑关系的人。过去许多玩家和工程师,都把目光聚焦在他们三个主角身上。”戴景昂又开始念叨似的介绍起来,似乎想把话题绕到另一个地方去,分散他的注意力。
“……戴景昂,所以你接近温思羽,是因为也想试试看,和他有没有关系,打算碰碰运气?”温舒粼很快就明白了戴景昂没有说明的潜台词:戴景昂老毛病又犯了,根本没有把温思羽也当人看,所以才会又玩老一套,左右横跳进行测试来节省时间。
温舒粼愤愤地踹了沙发一脚,震得整个沙发往后挪了一截,吓得怕被他武力教育的戴景昂瑟瑟发抖,连忙出言承诺到:“你放心,他不会死的,因为——”
“因为他是主角,这个世界没有他就没法运行了,总不能开一条隐藏线让危宥和丛岑搞基去是吧?”温舒粼气极反笑,“你想和我说这个?”
“也可以这么理解。”戴景昂忙不迭地点头。
戴景昂竟然还敢和他讨价还价?温舒粼指着戴景昂威胁道:“你要是也害温思羽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真的把他当做你弟弟?”戴景昂有点惊讶,“他和你未来说不定还有很多遗产上的纷争。”
“你管我?”温舒粼拔高了声调阻止戴景昂继续说下去。
非常懂得识时务为俊杰的戴景昂,立即选择了闭嘴。
“你没发现他怎么重启的,那你发现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关系了吗?”
劝说自己保持理智,但还是花了十几秒才平复了情绪的温舒粼,一开口还是带着怒音。
戴景昂一脸纠结,最终迫于他的威压应到:“我没有察觉到他对于你的关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改变了你和他的剧情。”
“……戴景昂,你知道危麒已经控制了赵帆办公室的监控系统了吗?”
戴景昂的眼睛流露出了一点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你正在找证据是吗?”
戴景昂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温舒粼的说法。
看来上一世的戴景昂在离开医院之后,就开始研究危麒在网络上的行踪,所以才会在之后告诉自己,危麒或许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关注自己。
而这一世他闯入这儿的时候,戴景昂恰好正在着手这项工作。
“你不用再找了,他也许动过我的简历。”温舒粼阻止了他重复工作浪费时间。
“你的简历?”戴景昂不解道,“他动这个干什么?”
“当年他可能改过我的简历年龄,让赵帆误以为我成年了,然后将我留在了这里 。”
“然后通过监控……监视你?”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一贯从容的戴景昂脸上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难道不清楚吗,我和他过去肯定有什么关系吧?”
然而面对温舒粼诱导性的提问,戴景昂却一个坑都没有踩,他只是坐在那里,低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直到温舒粼一声喂,他才回过神来:“你的推论有道理。”
“好吧,戴景昂,我问你,危麒在原剧本里活到了什么时候?”温舒粼开始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能说。”戴景昂摇了摇头,拒绝剧透。
“……他看到了温思羽和危宥在一起了吗?”温舒粼只好换了一种措辞方式提问。
戴景昂点了点头。
“那他也是他们虐恋play的一环?”温舒粼很快想到了这一点。主角身边的亲友团,说是也有头有脸,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工具人甲乙丙丁罢了,只不过为了剧情的丰富程度,往往会多上那么一点登场剧情。
这一次,戴景昂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你就算什么都不肯说,我也可以弄明白的。”温舒粼的表情冷下去,他故意诈戴景昂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小时候和我见过面。”
话音刚落,戴景昂就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
温舒粼立即从对方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中,察觉到了自己说的话,或许正中戴景昂只能缄口不言的剧本剧情。
“我已经答应和他订婚了,不方便离开澹市。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找到一个小岛,那上面,或许有我和你各自追寻的答案。”
……
温舒粼没有在车场逗留太久。
一离开车场,他就恢复了手机的通讯,防止危麒因为久久联系不上他而心生怀疑,从而影响到他和戴景昂下一步的计划。
他主动给对方拨去了一个电话,然后说到自己还是得去医院看望一下温思羽,毕竟对方也是自己法律意义上的兄弟。
危麒没有拦着他,只是说之后来接他回家。
温舒粼也没客套,挂断了电话就直往医院奔去。
不出所料的,这一次温思羽没有再进手术室,只是呆在普通病房接受观察。
见他来了,温思羽甚至还想下床来迎接他。温舒粼直接向下压了压手掌,示意不用客气。
他在温思羽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有些怜爱地摸了摸对方的发顶:“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这么问着,可眼睛却在观察着温思羽的脸,想象中对方被杀害的场面,时不时会替代他面前这个毫发无损的温思羽,给他的心脏带来一阵刺痛。
“对不起,”温舒粼抓住温思羽的手,向对方道歉到,“是我想的太简单,才会让你们都……”
“哥,你在说什么?”温思羽却一脸疑惑。
这个温思羽也记不得他们发生过什么了,温舒粼心中升起淡淡的惆怅,他不知道如果还要再经历个几次只有他能记住一切的轮回,他会不会发疯,亦或是自暴自弃。
“没什么。”温舒粼在心中暗暗承诺到,这一次,他一定要找到一个保全他们所有人的方法。
“哥,你,有没有见到老邓了?他说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医院了。”
温舒粼愣了愣,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一世的剧情,还没走到他在众人面前揭穿老邓图谋的节点。于是他只能含糊地说到:“他是谁?”
“温家的……管家?其实,我一直把他当成叔叔看。”只是说到叔叔两个字的时候,温思羽的笑容却有些苦涩。
“你知道他在背后勾搭其他人?”
温思羽瞪大了眼睛——温舒粼想,在吃惊时的神态这一点上,他和温思羽之间倒还有点兄弟的样子:“哥,你怎么会知道?”
“随便打听一下,不是难事吧。”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温舒粼还是不打算和温思羽讲了,万一引起对方的逻辑混乱就不好了,“那你怎么还不除掉他?”
“这……他毕竟已经在温家呆了很久。爸很信任他。”
“家贼难防啊。”温舒粼点评道,“这样吧,你故意放出消息去恐吓他一下,怎么样?”
“什么?”
“我呢,很快要和危麒订婚了,日子就在下周。”
“危麒,订婚,下周?”温思羽每报出两个字就要一顿,他缓了许久,才勉强接话道,“哥,你——”
“你不用担心,虽然我不清楚危麒是什么打算,但我觉得他对温家没什么兴趣。”倒不如说,危麒对他请君入瓮,他坦然走进对方的圈套,温氏反而安全一些,“而且有他在,我们也可以借助危家的手,除掉背后对你要继承的家产虎视眈眈的人。”
温舒粼自认这段话没有什么不妥的,然而温思羽却一时间没有说些什么。
他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认同,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应到:“哥,你和他都聊了些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被他洗脑了?”
温舒粼被他逗笑了:“什么洗脑啊?”
“我以为哥不会用这种方法……”
“不会借刀杀人?”温舒粼坏笑了一下,“怎么了,只许你们和我玩心眼,不许我也充值一下智商?”
温思羽连连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
“那你是觉得,危麒不是好人?”
“我……”我没有这么说,这句话却迟迟没有出口。温思羽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哥,不知道为什么,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了危麒哥对我动了手,他的动作很利落,下刀也很准。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觉得血堵住了我的咽喉。我说不出话来,然后很快失去了意识……”
温思羽说着,身体止不住发颤。
温舒粼连忙坐到温思羽的床沿,将对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别想了,只是个梦。”他知道这一切是上一世温思羽在死亡后残留的数据作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越发感到心疼,“你不要害怕,我答应他,是深思熟虑过的。”
“哥,我能理解你。但是,你对他有感觉吗?”
TBC.